半個小時後,亞德裏恩正在和守軍的指揮官拉扯。


    亞德裏恩說他翻查台賬發現守軍的一批武器裝備過了使用年限,到了需要退役作廢的程度,繼續使用下去的話可能會有隱患。


    而守軍的軍官卻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一會說自己不知情,一會又拿上層長官出來當擋箭牌。就在兩邊的口水話似乎要沒完沒了進行下去的時候,帳篷外傳來了巨大的嘈亂聲。


    亞德裏恩和守軍指揮官並排跑出了去,接下來他們看到的一幕讓他們都驚掉了下巴。


    這裏原本是一座連接著上巢和中巢的大橋,但是在兩天前,上巢收到了中巢發生暴亂的消息,於是這座大橋被升起,大量的軍隊被投放至此防守。


    現在橋邊駐紮了一支兩百餘人的部隊,他們用刺樁和沙包堆砌出一條條的戰壕,並在戰壕的空隙處部署了重機槍和防爆盾。


    這種程度的防禦幾乎可以應對一切城市暴亂,除非對方出動裝甲部隊,否則單憑血肉是無法突破這層防禦的。


    但是現在這道防禦工事正在從內部被瓦解,亞德裏恩和守軍指揮官看見一隻身高兩米開外、扛著一個大箱子、渾身冒著蒸汽的家夥在戰壕內部橫衝直撞,他像一輛戰車似的衝開和碾碎一切擋在他路徑上障礙,並且不斷地向著防禦陣地最前方推進。


    更為詭異的是所有的武器在此時似乎都失去了效果,操控重機槍的機槍手調轉了槍口對準了那個怪物扣下了扳機,但無論撞針怎麽碰撞,子彈的底火都無法被觸發,機槍手以為是子彈受潮了於是想要把彈匣退下來,結果剛把彈匣拔出,彈匣裏的子彈卻莫名其妙自己全部彈了出來散落一地。


    不隻是重機槍,所有試圖攻擊那頭怪獸的武器全都失去了效果,手雷拔出保險扔出後卻遲遲不炸,通著高壓電的電網自動爆起火花短路,此時似乎隻有近距離拚刺刀的戰術才起到效果。


    但是這些上巢貴族們養出來的軍隊平時以裝備和人數優勢抓幾個罪犯或者鎮壓下騷亂還在行,可一旦在這種需要豁出性命的時候,有勇氣站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於是亞德裏恩就這麽看著夏亞一路從陣地後段衝到了前段,然後縱身一躍,跳下了大橋。


    但亞德裏恩知道這就是夏亞返回中巢的路線,果然,當夏亞跳下大橋之後,強烈的上升氣流從橋底下升起,隨之一同升起的還有一台早就在橋下待命的氣墊飛艇。


    夏亞穩穩地站在氣墊飛艇上看著橋上的士兵,最後他把目光鎖定在了亞德裏恩的方向,他舉起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安裝的激光武器開始蓄能。


    亞德裏恩也不是蠢貨,上次去中巢抓霍華德時他已經見識過夏亞的手炮,明明隻需要不到零點五秒的蓄能就可以發射,但現在亞德裏恩拿手炮對著自己卻蓄能了半天,這明擺著就是在告訴自己“我要朝你打一炮做做樣子,你趕緊閃一下。”


    於是亞德裏恩大叫一聲,一把撲倒了身邊的守軍指揮官,果然在他撲倒指揮官後的一霎那,一條灼熱的激光擦過他的頭頂,把先前的帳篷燒成了灰燼。


    “砰!”


    這時霍華德承諾的時限也到了,一些士兵又發現自己的武器可以使用了,就陸陸續續地開始朝夏亞射擊。


    一擊未果,夏亞也沒有繼續追擊,而是開啟了身上的偏折護盾站在氣墊飛艇上,從容地進入了中巢。


    直到夏亞消失在了中巢的入口中,守軍的指揮官才敢從地下爬起來,他看了一眼被衝地七零八落的陣地後對亞德裏恩說:“長官……我想和你討論一下有關……有關武器裝備過期失效的問題……”


    夏亞站在氣墊飛艇上進入了中巢,然後沒飛多久,飛艇迫降落在了地上。


    為了行動的隱蔽,夏亞讓接應自己的手下準備的是一架小型飛艇,夏亞這麽大的塊頭上去就已經嚴重超載了,這艘飛艇能夠支撐到把夏亞安全送進中巢就已經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首領!”這時在中巢內部負責接應夏亞的手下也紛紛趕來了他的身邊,對他鞠躬致意。


    “情況,匯報。”夏亞說。


    “因為我們提前儲備了藥品和資源,感染蔓延的速度被遏製住了,但被感染區域還在持續擴散。”其中一位手下走了上來向夏亞匯報著目前的狀況,“我們按照您的指令建立了隔離區,現在技術神甫在尋找治療瘟疫的方法。”


    “帶我去找他。”夏亞說。


    半個小時之後,約頓,教堂。


    在帝國下屬的大多數星球中,教堂往往是星球上最華麗的建築的之一,無論是底巢的拾荒者還是頂巢的貴族,對神皇的信仰、或者說至少明麵上對神皇的信仰,都是支撐他們在這顆星球上立足的重要憑依。


    哪怕在被幫派完全控製的城中之城,這裏的人民對於神皇的信仰依然沒有減弱,這裏的教堂被修地又高大又華麗,教堂最裏端被無數點著蠟燭的鍍金燭台環繞著的,是整塊岩石雕琢而成的帝皇的雕像。


    這裏本來是約頓的居民傾聽神皇福音和進行祈禱的場所,而當瘟疫爆發之後,牧師弗朗西斯拆除了教堂內的一切座椅和裝飾,隻保留了神皇的雕像,然後把這座教堂改造成了收納感染者的隔離點和治療點。


    當夏亞來到教堂時,他看見光頭尖牙,渾身上下用火漆貼滿聖言的弗朗西斯赤足行走在遍地的感染者中,為他們念誦著祈禱的經文。


    而他後麵還跟著兩個同樣光頭尖牙的隨從,其中一名隨從端著裝滿了清水的銀盆,另一名隨從拿著許多小杯子把盆中的清水分發給路上遇到的所有人,無論是健康的還是被感染的。


    在遍地或詭異地傻笑著或咳嗽的感染者,和往來的護人員之中,夏亞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特殊的身影,不同於弗朗西斯的自信,那人穿著嚴密的防化服,戴著鳥嘴麵具,身邊跟著同樣防護嚴密的機仆。


    夏亞認出那人就是伊凡,此時伊凡半跪在一名感染者身邊,他用試管收集了一些感染者膿瘡的分泌物,然後輕輕搖晃,試管內的試劑迅速變成了混濁不堪的深灰綠色。


    試劑反應出來之後,伊凡把試管封起來然後扔在了那名感染者躺著的擔架上,接著他站了起來對身邊的機仆下達了命令,機仆立刻把那名感染者抬了起來,然後那名感染者被抬出教堂,一路抬到道路的盡頭,最後,被扔進了熊熊燃燒的焚化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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