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我太冤枉啊!


    王九喉嚨被一口血痰堵著,雖青筋暴跳地想拚命大聲疾呼?可群聲嘈雜下,被按在地下的他發出那點聲音?卻顯得細如蚊蚋!


    “唧~~”


    一支響箭飛入高空!


    現場頓時一靜!


    這是有緊急情況!劊子手的鬼頭刀也重新放下。


    王九長鬆口氣!看來有救了。是啊,軍營中怎會任由如此胡來?


    可真是謝天謝地……


    緊接著,校場外傳出馬蹄疾馳聲。看來確實有救了!王九心下大定,終於咳出血痰。他喵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差點害死老子了。


    回頭瞄一眼狗日的郎鎬,卻見他從臉色大變中回過神來!急切大喝:“還等什麽!行刑!”


    眼見劊子手又要動了!王九頓時大喊:“冤枉!冤枉啊~~”


    後麵是痛得大喊!因為兩個踩壓他的王八蛋大漢,居然狠勁半站上他肩背,差點將頭支地的他脖子都折斷!郎鎬繼續厲聲暴喝:


    行刑!


    劊子手還在猶豫:事情明顯蹊蹺!這時砍錯人?到時就是他背鍋!


    正好此時幾匹快馬入場,有人高舉令旗大喊:“刀下留人!”


    校場更靜!到底發生了啥?大家不住轉頭看看台上與校場外。


    可郎鎬這王八蛋!此時卻行動迅速,隻見他從台上正中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手奪過劊子手的砍刀……


    “住手!郎鎬你想造反?”隨著親兵的一聲斷喝!一位老將軍在親兵的簇擁下,疾馳入校場。


    “拜見(參見)劉帥!”校場頓時烏泱泱跪倒一片。


    總兵劉岩在一眾親兵護衛下,黑著臉徑直走上高台。


    “啪!”一馬鞭抽了郎鎬一臉的血!“老子以前的親兵!就算真當了奸細?也得由老子親手活剮了他!不匯報老子,更是審都沒審!就直接砍了?你這是想造反嗎!”


    單膝跪地的郎鎬,此時連臉上的血也不敢抹去。飛快隱去眼底一絲驚慌與怨毒!抬頭滿臉堆笑:“稟劉帥,標下奉值營佟將軍令,將建奴奸細拿下後正法!我想佟將軍也正是為您著想,畢竟劉帥軍務繁忙日理萬機,底下人又太多,難免…”


    “啪!”不提佟養儒還好,提起佟養儒,劉岩的鞭子抽得更狠!


    “建奴奸細?我問你,到底審了沒有?可有人證物證?”


    輕拭下流入眼角的血,郎鎬繼續堆著笑:“稟劉帥,正在審訊同黨!因小賊王九太過奸滑,審訊未及問話就開始裝死!如此奸惡之徒,我們怕他亂咬而有損劉帥清譽!所…”


    “啪!”又一鞭。


    “所以你就審都不審、毫無根由的將他定為奸細!所以你就急不可耐地要將人砍了?所以明明己傳令刀下留人,你卻將屠刀搶到手上,想要搶先殺人滅口?所以你就是在造反?”


    “標下冤枉啊!”看劉岩眼現殺機,郎鎬終於慌亂。


    馬鞭遞給親隨,劉岩開始好整以暇:“哦,冤在何處?”


    王九仍然跪著!但已被鬆開。郎鎬胡睞也都跪著,這是這個時代的“禮儀”,更是秩序。他喵的!開始就因見官不跪被說成反賊,令他無言以對!王九終於長記性了。


    不過王九心中舒爽!


    看著郎鎬被左一鞭右一鞭抽!看著他像狗般匍匐在地開始發抖,心中別提有多痛快:你也知道怕?尼瑪!最好是已露殺機的劉岩,能當場將郎鎬胡睞這倆王八蛋全砍了!


    “稟劉帥,小賊王九是標下的兵,平日標下觀察,見他行為有異,但想及他曾是劉帥親兵,受過您的教導,就沒敢往奸細方麵想。”


    “但此次標下一哨精銳全軍覆沒!卻獨剩小賊一人;帶回三個弓馬嫻熟卻來路不明之人!定是建奴派來助小賊繼續臥底的幫手;再者,他們匯報說追殺他們的,僅有十餘韃子騎兵!這就是在長建奴威風,滅我軍誌氣!還說兩次阻擊斷後之人全部壯烈,而韃子一人未折!就更是其心可誅;最後,竟然還有哨官水忠良膽怯投敵,被部下所殺的謊言。如此等等,全是漏洞百出的一派胡言!故標下確信:就是王九這個小賊,事前泄露軍情,事中充當內奸,才致全軍覆沒!現在,事後還敢回來繼續充當奸細?標下這才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劉岩聞言冷笑!


    “就因全軍覆沒而他一人獨回,你就定他奸細之罪?你爹娘原本生了幾個好種!為何獨剩你這歪瓜裂棗?如此說來,你其他兄弟定是你謀害!”


    見劉岩冷笑,郎鎬已慌不擇言:“我其他兄弟是夭折!夭折!劉帥你不能血口噴人,冤枉好人呐!”


    劉岩揮手:“拿下!若王九是奸細,治他知情不報的玩忽職守之罪;若王九是血戰而歸的猛士,則將此陷害袍澤、誅殺有功、草菅人命之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沒人管郎鎬大聲喊冤,立刻有人上前捆綁郎鎬!這就是報應……


    王九頓覺通體舒坦。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傳出:“劉岩總兵好威武啊!”


    一個文官被一幫兵士擁護著,不疾不徐邁著穩穩的八字官步!徑直往高台而來。


    王九不知這人是誰,但見他對劉岩直呼其名,肯定不懷好意!而且,聞言默不作聲的劉岩,眉頭也在漸漸凝聚……


    一上來就火花四濺:“聽聞劉總兵疾馳校場而來,且動用緊急號令的響箭!卻是隻為救下一個前親隨。不知可有此事啊?”


    劉岩一臉平靜:“原來是兵備道曹大人!卻不知曹大人匆匆前來校場,又是所為何事?”


    王九聽懂了:你一個管後勤兵備的文官,來校場演武之地幹鳥?


    曹大人麵向台下,看也不看劉岩卻雙手斜著朝他虛拱下!“不敢當大人之稱!劉總兵是朝廷一品武將,曹某隻是六品道員。不過,雖說文武殊途!然,我朝以文禦武。故,校場劉總兵來得,曹某自然也來得!”


    “劉總兵問曹某為何而來?卻是某聽聞軍中抓獲建奴奸細,正在明正典刑!曹某特來一觀。”


    王九腦子不夠用了!


    原主隻是個一門心思練武的軍戶子弟。換言之,他比契雪他們還要單純得多!甚至都不知自己頂禮膜拜的劉岩,是個幾品官!其他官場知識就更別提了。


    而現在,這個劉總兵居然是當朝一品武將!那要是在後世?可不就是軍委委員乃至副主席!


    這還不是最驚訝的!最驚掉王九下巴的是:六品文官?不就跟個縣委書記差不多!可是,誰能想象一個縣委書記,會對軍委副主席囂張跋扈?


    這姓曹的啥來頭?


    等等,這麽個大人物!尼瑪,就為來看老子砍腦殼?


    劉岩居然陪起笑臉:“曹大人有所不知,所謂的奸細既未經審訊,亦無人證物證可證實,卻急於將其問斬!有草菅人命之嫌。”


    姓曹的冷笑一聲道:“那正好!前幾日,我見軍中尚無建奴可信之情報!不敢勞動劉總兵,特知會佟遊擊,命他盡快探來。既然佟養儒派出一哨精兵,暫且就回來一個?那我就將此人帶回去,是否奸細一審便知。”


    王九聞言大駭!


    心說原來如此……


    那要是跟姓曹的去了?百分百建奴奸細——要麽“認罪伏法”;要麽“畏罪自殺”!


    而且,看情形姓曹的來頭很大!劉岩估計難以扛住。


    再說,作為曾經幾百分之一的親兵!劉岩並無必救自己的理由;


    而姓曹的?全因他狗屁不通瞎指揮,才使一哨精兵全軍覆沒!所以隻有自己成為“奸細”,他才沒這個汙點。


    好在劉岩倒也硬氣:“此…本是劉某份內軍務,曹大人不必費心!”


    “劉總兵軍務繁忙!且此人曾是劉帥親隨,理應避嫌。再說,此事也本就與我有涉!曹某正該審明詳情。劉帥放心!曹某定當不枉不縱,將審訊詳情據實告之。”


    台上頓時靜下來。


    因為劉岩在猶豫……


    而姓曹的氣定神閑!


    其他人看著兩人……


    隻有王九,知道姓曹的非要弄死自己!而且還篤定得很。


    差點又急出血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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