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商人眾多。


    沿途商業氛圍濃鬱。


    人人光鮮亮麗。


    與之相比的是……


    黎夏站在一條十字街口。


    他的目光看著那另外的半邊。


    那裏惡臭熏天。


    無數乞丐流浪漢蹲在街角,


    或是無所事事,或是在等待機會。


    偶有新麵孔的流浪漢出現。


    想要去騷擾那些商鋪。


    便會被那些流浪漢直接拉進小巷,進行拳打腳踢。


    事後,那間商鋪的仆人會丟出幾個金幣。


    獎賞給那些懂事的乞丐們。


    “搶吧。”


    “你們這些垃圾。”


    “這都是伯爵大人的好心。”


    “施舍給你們的!”


    “哈哈哈。”


    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商人,忽然伸手探入另一隻手拿著的金幣袋。


    一邊拋擲,一邊笑道。


    這樣的一幕,黎夏前不久剛看過。


    間歇中,也會有商人想要去看這些像老鼠一樣的人打架。


    然後會出來。


    對著他們拋出不少金幣。


    那些散落的金幣。


    頓時引動一片區的流浪漢。


    一場無差別的大亂鬥。


    隨即展開。


    這些乞丐流浪漢爭奪得越厲害。


    相互廝殺得越狠。


    那個灑出金幣的商人,也就越開心。


    不時追加更多的金幣。


    很快一切塵埃落定。


    幾個勝利者帶著自己的小弟們。


    在眾人的簇擁中,高興地離開。


    而十幾個被打死的失敗者。


    則無人理會的被丟棄在路邊。


    “又死了幾個?”


    “連早上發現凍死的那些,大概一兩百個了吧。”


    一個店鋪雜役與身邊人竊竊私語。


    閑聊的語氣。


    仿佛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黎夏看過去。


    兩人馬上注意到他的目光。


    沒有再說下去。


    選擇散去。


    黎夏同樣沒有開口。


    繼續走著,繼續看著。


    在紅旅城中。


    除了中央那棟高聳的政務廳。


    他沒有看到一個貴族的家宅。


    這裏的貴族,跟他在天水城的貴族不同。


    天水城的貴族會住在城中。


    這紅旅城的貴族,卻不會住在這裏。


    但在這裏留下了大量的商鋪和雜役。


    黎夏看著成片統一商鋪。


    這些商品不論售賣什麽東西。


    都有一個前綴。


    呂伯爵的xx。


    偶爾才會有不一樣的商鋪標識。


    在他轉過一個街頭。


    那裏傳來的打擊的沉悶聲音。


    不斷傳出慘嚎和哀求。


    “鼠頭大人。”


    “再寬限兩天。”


    “我女兒重病……”


    一個中年人,滿臉血汙。


    對著麵前的幾名壯漢苦苦哀求。


    身體不自覺隨著幾人的逼近而後退。


    “聽著。”


    “我們不是來聽你訴苦的。”


    “你隻需要知道一點。”


    “你欠的是伯爵大人的錢。”


    “沒有人敢不還伯爵大人的錢。”


    “現在限期已到。”


    “要麽馬上還錢!”


    “要麽把你送到苦窯洞裏,或者把你女兒送到地下歌廳!”


    “三千金幣,連本帶息!”


    “你就說有沒有!”


    領頭的那個壯漢緩緩蹲下身子。


    用手中的粗大的棍棒指著麵前的中年人。


    “什麽!”


    “三千金幣?”


    “我明明隻借了三百金幣而已!”


    中年人一臉震驚地大喊。


    可回答他的隻是一棒子。


    鮮血潺潺從他腦中流出。


    這時,那個被稱呼鼠頭的男人,似乎察覺到黎夏的視線。


    回過頭看黎夏。


    立刻對著他上下打量一番。


    “傭兵?”


    “怎麽?”


    “你要替他出頭?”


    鼠頭目光不善。


    黎夏隻是看了眼地上的中年人。


    此時中年人手掩額頭,希冀地看向黎夏。


    明顯希望黎夏能伸出援手。


    黎夏沒有出聲。


    輕輕搖頭。


    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鼠頭目光警惕地看著黎夏離開的身影。


    見黎夏確實沒有出頭的意思。


    才繼續與身邊的同伴,敲打著地上的中年人。


    慘嚎聲一刻不停。


    “黎夏。”


    “不幫幫嗎?”


    小藍鳥這時才開口。


    “沒有意義。”


    黎夏簡單回一句。


    便繼續走著。


    很快,他在轉過一個街道後。


    看到很多人圍在一個小小的圈子裏。


    開心激動地對著裏麵大喊。


    為能看到處決感到興奮。


    “燒死她!”


    “燒死她!”


    ……


    黎夏慢慢擠入人群。


    一點點向前。


    身邊的人開始都是一臉不爽。


    可當看到黎夏那身傭兵服裝。


    和對上那雙微藍的眼眸後。


    立即自覺的讓開點距離。


    傭兵一言不合就拔刀殺人,這樣的事情可是屢見不鮮。


    等黎夏來到最前端。


    他看到一個牧羊女模樣的年輕女子被人押了出來。


    披頭散發,被堵住了口。


    全身各種大片血汙。


    然後兩名衛兵把她捆到一個十字架上。


    一個書記官對著圍觀人群高聲大喊。


    “城北牧羊女,受到惡魔的蠱惑。”


    “經城主大人審核。”


    “光明教長複驗。”


    “確鑿無誤。”


    “將實施火刑。”


    書記官見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牧羊女,徹底被固定死了。


    一副奄奄一息的的模樣。


    才放輕鬆地對牧羊女問了最後一句。


    “牧羊女。”


    “你還有沒有什麽遺言!”


    “給你一個機會。”


    書記官揮手。


    一個衛兵當即上前扯出牧羊女的口中碎布。


    牧羊女隻是雙眼通紅。


    直視著眼前的書記官。


    再不複之前那種將死的模樣。


    “我會詛咒你們!”


    “尤其是呂印!”


    “你們不得好死!”


    “殺我全家,侮辱我清白!”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存在惡魔。”


    “我願用我擁有的一切。”


    “乃至靈魂!”


    “換取一份複仇的機會!”


    “呂印!”


    “城主,光明教長!”


    “我詛咒你們,你們終將不得好死!”


    牧羊女一張嘴就是淒厲的控訴。


    原本還在開心叫嚷的著燒死她的民眾們。


    都逐漸安靜了下來。


    “堵住她!”


    “快堵住她!”


    “這就是明證,惡魔就在她身上!”


    “燒死她!”


    “馬上給我燒死她!”


    書記官惱羞成怒地對兩名衛兵大吼。


    他有點懊悔。


    不應該自作主張的給牧羊女一個開口的機會。


    衛兵連忙快步上前。


    一把將手中的破布。


    再度淩亂的塞到牧羊女口中。


    同時另一邊的衛兵開始把手中的火把。


    對著牧羊女腳下的火堆點去。


    零星的火焰,一點點的燃燒起來。


    牧羊女雖然被堵住口鼻。


    卻依然在掙紮。


    不斷的掙紮。


    雙眸死死注視著書記官。


    圍觀的平民已經沒有一個人說話。


    隻是沉默看著牧羊女腳下迅速燃燒的火焰。


    越來越大。


    眼看下一刻就將徹底吞噬牧羊女的身體。


    一滴豆大雨滴落下。


    平民們驚異地抬頭。


    雨?


    水滴越來越多。


    大雨頃刻間覆蓋整個紅旅城。


    也澆滅了牧羊女腳下的火焰。


    衛兵們不知所措地看著書記官。


    這會不會是惡魔真的被牧羊女召喚來了?


    書記官煩躁地看著落下的大雨。


    頃刻間就把他澆得濕透。


    牧羊女這場火刑眼看就完成不了。


    連忙揮手讓衛兵把牧羊女帶回地牢。


    打算改日再繼續。


    書記官忽然注意到。


    那些散去的人群中,居然還有一個傭兵。


    傭兵一般不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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