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飽啊~”


    柳韻看著蔥蔥玉指上的香料,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四周。


    這才想起沒人看得見自己,這才將指頭放入唇瓣中央,吸吮幹淨。


    吃完了晚飯,柳韻主動收拾起碗筷來。


    夜色很濃,濃得像是化不開的墨。


    李平安坐在屋頂,一邊喝著茶,一邊望著外麵。


    “在看什麽?”


    柳韻走上來,輕輕甩了甩手上還未擦幹的水珠。


    話一出口,這才想起來李平安看不見。


    “看月色。”李平安認真的回答。


    “用什麽看?”


    “用心。”


    柳韻捋了捋發梢。


    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便稱得上是風華絕代。


    “你的眼睛...大夫怎麽說?”


    “治不好。”李平安說。


    “天下總有醫術好的大夫,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眼睛。”柳韻說。


    “天下太大了,要找估計要找很久,反正已經習慣了。”


    柳韻道:“這個習慣可不好,等我回家了就給你找大夫。”


    李平安笑而不答,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菊花茶。


    柳韻一飲而盡。


    這幾日的平靜生活,倒是讓她忘記了朝堂中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


    勾心鬥角?


    嗬嗬~


    現在連寶船都被炸了,自己的班底大部分都在這場爆炸中殞命。


    京城情況波詭雲譎,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命回去。


    “有酒嗎?”


    李平安從懷中拿出酒壺。


    柳韻喝了一口,忍不住吐出粉嫩的舌頭,“好辣。”


    “剛開始辣,後麵就甜了,不過要少喝一點。”李平安提醒。


    柳韻喝了一些酒,話不利索,倒是變多了。


    “你從小在哪兒長大啊?”


    “乞丐窩。”


    “那你父母呢?”


    “不記得了。”


    柳韻點了點頭,同病相憐的說道:“咱們倆差不多,我一出生我爹就死了。


    我是被乳娘還有一些下人養大的,一年到頭也見不到我娘幾麵。


    我乳娘說隻有我足夠優秀,我娘才能關注到我。


    我就拚了命的努力,努力,在努力....


    結果到頭來,我娘也沒有真正認可過我。


    她從來不覺得我是她的女兒,不過是為了她地位的延續。”


    一會兒功夫,柳韻的臉蛋,變成了一片誘人的紅色。


    熱辣辣的,碰上去就要燙手似的。


    李平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個夜晚還是蠻令人難忘的。


    ............


    第二天。


    李平安如約來到了同仁堂,索要自己的酬勞。


    王大力十分爽快,不僅給了李平安兩倍的報酬。


    李平安最在意的生脈散的藥材,也搞來了好幾大包。


    李平安墊了墊,“多謝。”


    “老弟,你太客氣了。”


    王大力大仇得報,又免了一千多兩銀子的冤枉錢。


    所以對李平安很是感激。


    李平安帶著藥材離開了同仁堂。


    躲在暗處的王家莊二人看著李平安走入街頭,悄咪咪的跟了上去。


    自從昨天回去以後,趙琳便一直不甘心。


    雖然大哥滿廣阻攔二人不要招惹李平安。


    可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不是幾十兩,幾百兩。


    而是足足一千兩!!


    趙琳咽不下這口惡氣,同時也舍不下這筆財富。


    “不就是個瞎子嘛,呸!”


    趙琳啐了一口吐沫。


    另一人姚光咬了咬牙,“這事兒不能告訴大哥。”


    “廢話!”


    二人就這樣悄悄地跟上了李平安。


    雖然對方是一個瞎子,可是能夠擒獲劉波,想必也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趙琳和姚光雖然見錢眼開,可也不傻。


    二人商量好了對策。


    先由姚光敲鑼,擾亂瞎子的聽覺。


    隨後趙琳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二人計劃商量的好。


    李平安也給了他們這個機會,拐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裏。


    姚光敲響鑼。


    咚咚咚!!


    響聲在耳邊炸響。


    這瞎子就算再厲害,可終究少了一對招子。


    隻能靠聽覺,銅鑼一響。


    耳朵也就廢了。


    趙琳趁機拔刀,疾步衝了過去。


    【氣息鎖定】


    李平安視線之中,明晃晃的出現一個人影大搖大擺的向自己奔來。


    這兩人是真當自己是瞎子了。


    辦法倒是比較靠譜的,可惜招惹錯了人。


    李平安沒打算留手。


    他已經感應到了這二人,便是昨天王家莊的人。


    與其結仇結怨,不如殺人滅口。


    神不知鬼不覺。


    想到這兒,瞎子握緊了拐杖。


    身影交錯的一瞬間。


    趙琳的腰刀被奪過了去,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噠噠噠~


    瞎子拄著拐棍,走出了小巷。


    麵色平靜,仿佛剛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不久,有人在巷子中發現了兩具屍體。


    二人皆死於對方的刀下,看樣子像是自相殘殺一般。


    ..........


    回到家中,李平安按照生脈散的藥方仔細調配。


    研磨成粉,加水三次煮開。


    一碗生脈散就成了。


    將熬好的藥放在一旁,李平安打坐修行。


    龜息功法已經修煉到了(80%)


    係統功法最高提升到80%。


    餘下的20%沒有捷徑可走,隻能依靠自己修煉。


    龜息功法講究,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心念一動,氣自生。


    不是說修煉到100%便不用再修煉了。


    這門功法練到大成,不需要多少年。


    但練得越深,內功越深,氣便越強。


    內力可長時間地恢複,而且無論受了多重的內傷,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恢複過來。


    兩個時辰後,李平安吐出一口濁氣。


    身上已經冒起了一層汗珠。


    四肢沒有一絲力氣,就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病一樣,渾身無力。


    這是剛剛修煉完,進入的虛弱狀態。


    每到這個時候,李平安就不得不停止修煉。


    至少要等三日,才能重新進行修煉。


    可現在有了生脈散。


    李平安一口氣服下生脈散。


    不一會兒的功夫,從胸腹到丹田,再到四肢百脈,再到泥丸。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暢快。


    他感覺到一股真氣從丹田緩緩升起,流向了氣海,而且越來越大。


    很快,李平安就重新恢複了狀態。


    打坐,繼續修行。


    柳韻洗過衣服回來,無聲歎了一口氣。


    以前覺得自己什麽都行。


    治國理政,上陣殺敵,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可是生活了一段時間。


    這才發現自己連最普通的洗衣、做飯都學不會。


    柳韻見李平安在一旁打坐修煉,明眸上下打量了一眼。


    “衣服先泡著,過會兒我去洗。”李平安眼睛也不抬地說道。


    柳韻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自己能洗。”


    要洗的都是一些私人衣物,柳韻哪裏好意思讓李平安幫自己。


    她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李平安修煉。


    其實仔細一看,李平安長得還算是蠻耐看的。


    五官棱角分明,幹淨利落。


    皮膚風吹日曬的,顯得有些黑。


    不像是自己認識的官宦子弟,一個個皮膚比女人還要白,身上都帶著胭脂粉味。


    描眉畫眼,更是他們的基本操作。


    許久之後,李平安起身,隻覺神清氣爽。


    他的體力似乎比以前更好了,每一次呼吸,都有一股氣流,隨著他的呼吸而起伏。


    這生脈散的效果,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龜息功法的修煉事半功倍。


    隻是這生脈散的藥材的價格實在是過於高昂,即使是有王大力的幫助。


    如果不想辦法賺一些錢,早晚都要坐吃山空。


    “晚上想吃什麽?”


    李平安問道。


    柳韻沒有回答,雙手交疊趴在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睡過去了。


    李平安給她披了一件衣服,便準備今天的晚飯去了。


    柳韻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的衣服,心頭一暖。


    走到外麵,李平安正蹲在灶台下麵,添柴生火。


    “今天做什麽?”


    柳韻輕聲道。


    “玉米餅子加羊肉湯。”


    柳韻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已經嚐到了美味。


    半個時辰之後。


    李平安將玉米餅子和羊肉湯端到了餐桌上。


    柳韻嚐了一口,又香又軟。


    再喝上一口羊肉湯。


    “羊肉湯要加一些辣子。”李平安將辣椒罐推了推。


    火紅的辣椒油,滴入湯中。


    平淡無痕的生活,又過去了兩三日。


    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


    洛水城今年的夏天格外地炎熱,一場雨都沒有。


    曬得人頭暈眼花的


    洛水城似乎重新恢複了平靜,轟動一時的公主寶船爆炸案,仿佛隻存在於街頭巷尾當中。


    街道上四麵八方趕來看熱鬧的人,都懶洋洋地走來走去。


    天氣悶熱得要命,一絲風也沒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住了


    李平安幹起了老本行,坐在一處角落裏。


    拉起了小曲。


    一旁的乞丐已經是一身臭汗,李平安身上卻帶著一股涼爽的氣息。


    龜息真氣在體內流淌,讓他感覺到了一股清涼的感覺。


    “又昏一個。”


    大街上時不時出現熱昏的人,大家早已見怪不怪了。


    乞丐們蹲在角落裏,有的躺著睡覺,有的坐在地上不停地搖頭。


    有的站著看著天空發呆。


    熙熙攘攘,千姿百態。


    構成了一副眾生相。


    “哞~”


    老牛叫了一聲,提醒李平安時間不早了。


    李平安收起碗中的錢。


    洛水城跟小鎮就是不一樣。


    在小鎮上,自己一天也賺不了幾文錢。


    在洛水城最少的一天收入也有二十餘文。


    李平安路過水果店。


    夥計端著一大盆冰涼的井水,倒入箱子裏。


    箱子裏放著西瓜。


    “夥計,西瓜多少錢一斤。”李平安問。


    夥計看了一眼李平安的眼睛,說道:“一斤七錢銀子。”


    老牛:“哞~”


    李平安聽懂了老牛的意思,“夥計,不要欺負我這個瞎子,我的牛告訴我上麵明明寫著一斤五錢銀子。”


    夥計麵露詫異,看了一眼他身後的牛。


    這麽神?


    老牛得意的揚起了頭。


    .........


    柳韻坐在房間裏,不斷地揮舞著扇子。


    她身上隻穿了一件薄衫。


    胸前十分慷慨且富有,把她的小蠻腰襯托得可愛又別致。


    她的頭發高高紮起,插著一根竹筷子。


    望著窗戶,等著李平安回家。


    那模樣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樣。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小時候在宮裏等待母後的情形。


    不同的是,在宮裏自己無論如何等。


    也等不到母後,陪伴自己的隻有漫長的夜。


    而現在柳韻知道,李平安一定會回來。


    “噠噠噠~”


    拐杖的聲音。


    柳韻眼睛一亮,回來了~


    更令柳韻欣喜的是李平安手裏捧著一個西瓜。


    “西瓜?”


    柳韻忍不住一笑,明眸呈現出一團溫柔的火焰。


    二人一牛坐在小院裏,啃著冰涼的西瓜。


    清風徐徐,皎潔的月光,照耀在二人的身上。


    許多年之後,柳韻回憶起這段時光。


    總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那麽甜的西瓜了。


    “砰砰!”


    屋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院子裏鮮少有客人來。


    柳韻捧著西瓜,拿著板凳躲進屋子裏去了。


    李平安打開門。


    來者是同仁堂的王大力,還有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名叫錢生,是運通大酒樓的老板。


    公主寶船被炸,周邊運河全封了。


    導致運通大酒樓之前,從運河運輸的貨物全部行不通了,隻能走陸路。


    而陸路不太平,各路山賊、強盜數不勝數。


    還有一些從關外跑的逃兵,這些逃兵手上都有功夫,危害最大。


    占山為王,劫掠客商,騷擾百姓。


    官府也不是沒組織過圍剿,


    但是官匪勾結,這是萬成不變的定律。


    官兵進山打賊,他們就往深山裏逃。


    官兵們疲於奔命,卻是徒勞無功。


    兵來賊走,兵去賊來。


    所以錢生想要找一個能鎮得住場子的高手。


    錢生跟王大力說了這件事,王大力便向他推薦了李平安。


    “三天的路程,這是定金。”


    錢生諂媚的笑道。


    李平安伸手摸了摸,報酬很豐厚。


    可是卻沒說話。


    錢生瞥了一眼王大力,心道:莫非是嫌錢給少了。


    王大力道:“李老弟想要的那副藥材,我再提供十份如何?”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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