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龜馱城待了一日,李平安一行人便準備離開這裏了。


    實在是龜馱城沒什麽好玩的地方。


    臨行前,李平安不忘掌櫃囑咐。


    又給龜神上了三炷香。


    “保佑一路平平安安,無災無難。”


    ...........


    岸邊一眼望去連人影都望不見,更別說船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見了一條小漁船的影子。


    劃船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姑娘,紮著大辮子,腳上踩著一雙淺綠色的鞋子。


    看起來就像是荷花池裏的一朵青蓮。


    “姑娘,去廣陵嗎?”


    女子道:“去的,不過進不了城。”


    進外城是要收過路費的,往返一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可以,那船錢怎麽算。”


    “不要船錢。”


    女子出乎幾人意料地說道。


    草上飛隻覺得是撿了便宜。


    子房低聲道:“先生...這不是人.”


    李平安微微點頭,已經注意到了“俠客筆”的變化。


    “無礙,上船再說。”


    江風愈冷,越吹越刺骨。


    女子笑吟吟的對子房道:“沒完全化形便跑出來,若是遇見了斬妖除魔的修士,可便不好了。”


    子房抬起頭,略微有些詫異,反駁道:“你不也是一樣。”


    女子道:“我可是化成人形的了,再說我也沒做什麽壞事。


    每日就在江上載人渡河,還不收錢,人家才不會欺負我嘞~”


    子房道:“我是書院的弟子,才不是什麽野狐禪呢。”


    李平安來了興趣,“這位姑娘真身是一隻狐狸?”


    女子並不介意,直言道:“在下真身是一隻龜。”


    眼看幾人說得熱鬧。


    一旁的草上飛縮了縮身子,藏在角落裏。


    有些委屈巴巴。


    又遇見一個妖精?


    李平安道:“那龜馱城的龜神跟你是親戚嗎?”


    一提到龜神,女子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冷聲道:“是仇人!”


    李平安饒有興致地聽著。


    女子娓娓道來,“那個老不死的叫寧堰,占據了寧江一片區域作威作福。


    橫行多年,又與官府勾結在一起。


    在這裏它便是土皇帝,擄掠百姓,無惡不作。


    我娘便是被她擄去的女子之一。”


    子房插嘴道:“那他得有多少子女啊?”


    女子冷笑,“恰恰相反,那畜生隻有一個傻瓜兒子。


    估計是遭天譴了吧。


    普通女子哪兒能承受得住懷上靈胎,所以幾乎都是痛苦而死。


    母子俱亡,隻有我娘僥幸活了下來。


    那畜生沒想到我能活下來,把我娘和我當做了他的恥辱。


    之後它的孩子陸續夭折,這才重新重視起我來。


    為了不讓人知道我是人類女子所生,於是害死了我娘。”


    子房狠狠啐了一口吐沫,義憤填膺道。


    “人渣!不對,龜渣!


    難道從始至終,就沒人管嗎?”


    女子又是一聲冷笑:“管?管什麽?


    那老龜跟當地的官員狼狽為奸,上下其手。


    它就是龜馱城的土皇帝!”


    李平安輕聲道:“隨其緣對,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女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若真是有神明俯瞰於世間,又怎會有這麽多災荒饑禍、妻離子散。


    我現在就盼著熬到這老畜生壽命到了盡頭,再把他殺了替我娘報仇!”


    李平安隨口道了一句,“嫩草怕霜霜怕日,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種下的因,早晚要嚐到惡果。


    倒是姑娘心結太重,可是對你的修行不利。”


    女子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一眼李平安。


    “先生也是書院之人?”


    沒待李平安回答,一旁的子房搶先道。


    “先生雖不是書院之人,可卻跟我們院長是至交好友。


    院長甚至將自己的筆贈予先生了。


    跟我的老師鍾大家時常坐而論道,那首轟動文壇的情詩你沒聽嗎?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就是先生寫給我師兄景煜的,他二人的愛情不為世俗所容。”


    李平安:............


    前麵的謠言也就算了,跟景煜的愛情不為世俗所容是什麽情況!?


    李平安氣的眼睛險些都要複明了。


    女子雖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書院的分量自是清楚不過的。


    書院院長,鍾大家。


    都是大名鼎鼎的大儒,據說儒家修士到達了某種境界便可言出法隨、口含天憲。


    對付一方宵小之徒,自是手到擒來。


    那麽與二人相交的李平安自不是尋常人。


    女子當即跪下身來,“小女寧凝瀧懇求先生救救龜馱城的百姓,小女今生今世定當竭盡全力報答先生。”


    李平安伸手扶住寧凝瀧,“寧姑娘快快請起,在下可受不起你這一拜。”


    “先生答應了?”


    寧凝瀧隻覺自己終於看見了曙光。


    李平安苦笑,“在下也很想懲惡揚善,還姑娘以及龜馱城的百姓一個公道。


    隻是在下實在是能力有限,自保尚且困難,更何求去殺一方的江神。


    先前那些話,不過是傳言。


    在下隻是一個普通人,估計都不是寧姑娘的對手。”


    寧凝瀧眼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了下去。


    沉默片刻,可能是怕寧凝瀧日後都失去希望,一蹶不振。


    李平安突然又道了一句,“寧姑娘不必擔憂,據我觀測那老龜估計活不了多久了。”


    寧凝瀧低著頭,沒說話。


    心裏清楚,這是對方在信口安慰之久。


    龜的壽命本就漫長,動輒便是百年。


    得道之後更是活千年,數千年之久。


    而那老龜現在正處壯年。


    一旁的子房也頗為不解的看了一眼李平安。


    隻是心中所想卻跟寧凝瀧不太一樣。


    先生絕不是坐視不理,冷眼旁觀之人。


    或許是另有圖謀吧。


    某非是已經將這事稟報給了朝廷?


    一路無話,到了廣陵府外。


    眾人便要分開了。


    子房離開書院太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會被發現。


    於是李平安和草上飛朝著廣陵府而去。


    子房則跟著寧凝瀧返回龜馱城。


    一路上,寧凝瀧興致都不高。


    本以為遇見了希望,誰知道又是失望。


    子房看出了她的失落,安慰道:“寧姑娘不必擔心,等我回去之後將此事稟報書院,定沒那老龜好果子吃!”


    寧凝瀧擠出一個笑容。


    天高皇帝遠,書院裏的大能修士誰會來這種地方。


    再說那老龜跟當地官府沆瀣一氣。


    當地還有不少癡迷的信徒。


    就算書院想管,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放心吧,我都習慣了。”寧凝瀧道。


    子房想了一下,“不如寧姑娘跟我回書院,屆時跟書院提起也好有個證明。”


    寧凝瀧看出對方是真的想幫助自己,心生感激。


    略一猶豫,隨即點了點頭。


    “好,待我回去收拾一下。”


    二人當即來到寧凝瀧的府邸。


    寧凝瀧的府邸,是一座駐紮龜馱城外圍的一座破廟裏。


    香火不多,規模比起龜神廟更是雲泥之別。


    隻是寧凝瀧是真心幫助百姓,不似那老龜別人不給他上香。


    動輒便要其性命。


    子房打量了一眼這破敗的環境,長歎一口氣。


    這個世道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這時,一隻小妖匆匆跑進來。


    “老大,老大!”


    寧凝瀧道:“什麽時候這麽慌慌張張的?”


    那小妖氣喘籲籲道:“......那老烏龜...它它.”


    “它怎麽了?來殺我了?”寧凝瀧冷聲道。


    “它...它死了!”


    寧凝瀧頓時睜大了雙眼,“什麽!?”


    “千真萬確,咱們安插在它府邸幾個探子都傳來了消息。


    現在寧江水下好些個水妖也都在瘋傳此事。”


    寧凝瀧激動地抓住小妖,“到底是怎麽回事?”


    “據人說那老烏龜前一秒還好好的跟大家一起吃飯呢,結果忽然就吐了血。


    隨後又連續吐了幾次的血,沒幾日便一命嗚呼了。”


    驚喜來的太突然,就像是龍卷風。


    寧凝瀧一時之間有些恍神。


    子房:“恭喜!你爹終於死了。”


    半晌,寧凝瀧緩過神來。


    “是....先生!是先生!”


    她神經質地喃喃念叨著。


    “先生?”子房疑惑不解。


    隨後回想起臨行時先生說的一番話。


    “這老烏龜活不了多久了?”


    子房恍然大悟。


    怪不得,原來如此!


    “是先生出手了。”


    寧凝瀧朝著廣陵府的方向,鄭重的跪下為自己死去的娘親,為這麽多年龜馱城死的百姓。


    向李平安拜了三拜。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隨著神龜的身死道消,整個龜馱城的局勢驟然大變。


    寧鐵柱完全就是個二傻子,又蠢又壞。


    修為平平,卻也不乏一些支持者。


    與之相對應的便是以肥鯰魚為首的一些骨幹力量,反對寧鐵柱代替龜神的位置。


    不久雙方,爆發了大戰。


    之後更是摩擦不斷,皆是損失慘重。


    倒是讓寧凝瀧撿了便宜,她先前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


    不同於寧鐵柱,寧凝瀧天資聰慧,修行天賦高。


    再加上頂著神龜之女的名號。


    很快便籠絡了一批手下。


    ............


    李平安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幾炷香,幾個虛拜。


    給龜馱城帶來了何等巨大的變化。


    此時的他正坐在一處巷子口,耐心地等待著。


    廣陵府外城,有一座潯陽橋。


    橋下有一條河,小橋上拴著一條鏽跡斑斑的鐵鏈,一端沒入水中


    管著橋的是一個名叫流興堂的幫派,平日收取一些過橋費和保護費為生。


    每經過一次,都要向他買路。


    看貨多少,送上平安錢。


    來來往往的船隻,也不能例外。


    這每月下來也是一筆大生意。


    然而,此時的流行堂卻遇見了不小的麻煩。


    最近一段時日,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名為老龍幫的狗雜種。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像是禍不及妻兒。


    幫派鬥爭,不能驚動官府,不能在鬧市上亮鐵器等等。


    可這幫家夥完全就是一群瘋狗,根本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


    專門在背後對敵對幫派的家眷下黑手,已經連續吞並了兩個幫派。


    現在目標直指流興堂。


    所以流興堂的堂主準備雇人殺了這老龍幫的幫主。


    李平安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應聘這份工作。


    一,是為錢,流興堂價格開的不菲。


    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廣陵府內進出盤查甚嚴。


    李平安現在是通緝之人,要想進城沒那麽容易。


    草上飛離去之前,給自己介紹了這個活。


    如果幫流行堂辦成了事,流興堂答應會送他進城。


    ...........


    蟬聲隨風而起,在風中飄蕩著。


    一輪彎月掛在柳樹枝頭,朦朦朧朧。


    仿佛是蒙上了一層乳白色的霧氣。


    李平安一身青衫,端著一杯茶。


    吃著白給的免費小點心。


    而他今天的崗位競爭對手,一個身高九尺的漢子正靠在一旁閉目養神。


    一滴墨,沁入了清水中。


    慢慢暈染開,勾勒出每個人心底的江湖。


    是飛馬快劍,是快意恩仇,是美人長袖。


    而李平安便覺江湖是自己手中的免費小點心。


    “為了錢就搭上命?值嗎?”


    那閉目養神的漢子忽然說。


    似乎是想嚇跑李平安。


    李平安道:“我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能進內城。”


    漢子微微挑眉,“那咱倆目標倒是一樣。”


    “你也要進城?”


    “嗯,我婆娘生了,我要回去看她。”


    不消片刻,裏屋走出人來。


    一個穿著大褂的中年,正是流興堂的堂主馬玉。


    手裏捏著兩顆鐵蛋子。


    “你們倆都是我從茫茫人海中選出來的。”


    李平安心道:“不是一共就四個嗎?”


    馬玉:“但是可惜,殺手隻能有一個。”


    “我去!”


    漢子上前一步,“我保證完成任務!”


    李平安正要說什麽。


    就聽漢子道:“價錢我隻要一半。”


    李平安略一猶豫。


    漢子大手一揮,“錢我不要了,隻要你把我送進內城。”


    李平安抿了抿嘴唇,“我......”


    漢子立即道:“我再倒搭你二兩銀子!”


    李平安:............


    馬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李平安。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李平安搖了搖頭。


    我還說個屁啊!


    再說一句,待會兒那漢子都得把腰子搭上。


    臨走時,漢子衝李平安一拱手。


    “兄弟對不住了,隻是我答應了婆娘要回去看她。”


    李平安並不在意。


    “這是一兩銀子,就當請兄弟喝個酒!”


    漢子從錢袋裏摸出最後一錠銀子。


    李平安笑笑,“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叫什麽,這錢趕明兒還你。”


    “在姓鐵。”


    李平安將銀子揣進口袋裏,“準備給孩子取個什麽名字?”


    漢子一笑,,“男娃叫鐵二狗,女娃叫鐵妞。


    我沒啥子文化,兄弟可認字?能否給孩子取個好聽些的名字。”


    李平安略一思索,“水落魚梁淺,天寒夢澤深。


    男娃叫鐵梁淺,女娃叫鐵夢深,如何?”


    漢子念了兩遍,隨後一拱手。


    “多謝兄弟!”


    蟬聲逐漸遠去。


    李平安在橋洞底下醒了過來,晚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帶著幾分暖意。


    牽著老牛,昨夜用漢子給的一兩銀子喝了許多烈酒。


    不願驅散酒意。


    此刻腳下像是踩在棉花上,有些飄飄然。


    來到一處菜市場,空氣裏充滿了各種味道。


    攤主們一邊吆喝著,一邊催促著食物的香味。


    各種口音的叫賣聲,混雜著雞鴨身上發出的騷臭氣。


    李平安在一處小攤坐了下來。


    小攤上隻有一個食客。


    麵前擺著一壺酒,一碟小菜,還有一碗陽春麵。


    子房臨走時,給李平安留一些錢。


    倒是足夠應付幾日的夥食了。


    “兩碗陽春麵,不要蔥花,不要香菜,多放麵就行。”


    李平安道。


    麵攤的攤主倒也不介意,遇見這種人已經不足為奇了。


    當即上了兩碗滿滿的大麵條。


    無酒無菜,這麵也少了許多滋味。


    正吃著呢,忽聽身後傳來聲音。


    “哎呦,瞎爺!您怎麽在這兒快跟我回去吧。”


    來者是流興堂的一個白紙扇,白紙扇江湖上的一個稱呼。


    有這個稱呼的人,就相當於是一個幫派老大身旁的智囊軍師。


    “怎麽了?”李平安疑惑。


    白紙扇道:“刺殺失敗了,那漢子死了。”


    李平安想起昨日說著要回去看婆娘的漢子。


    自己還用他的一兩銀子喝了頓美酒,不免有些惋惜。


    隨後對麵攤的老板道:“老板,再來兩份豬腳麵。


    不要麵,全要豬腳!”


    .............


    老龍幫。


    這是廣陵府城南最近新崛起的一個幫派。


    為首的幫主曹廣山是從北派來的拳師。


    在北邊犯了事,便帶著幾個弟子跑到了廣陵一帶。


    為人心狠手辣,在江湖上得罪過不少人。


    奈何手上功夫了得。


    來了這裏以後,曹廣山有一個習慣。


    每日吃了晚飯,都要沿著荷花塘的長亭走上幾圈。


    稱之為“走山”


    據傳是曹家祖先曾得一本隱士留下的拳譜,“走山拳”


    這才保了曹家幾世富貴,如今年過五旬。


    曹廣山卻與四十多歲沒甚差別。


    穿著一件樸素的灰色勁衫,叼著一個煙鬥。


    大步流星地走著,仔細看便會發現他不是在亂走。


    步伐帶著一種韻律,每一步落下腳步都會變沉幾分。


    地上隨之便會出現一道清晰的腳印。


    這段時日,荷花塘這條路被他踩滿了腳印。


    一度惹人驚奇。


    迎麵來了一個人影,麵目全部藏在鬥笠的陰影當中。


    仿佛是不願讓人看見他的麵容。


    曹廣山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人,自顧自地邁著腳步。


    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在盯著對方的手。


    觀察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非常仔細。


    那是一雙練武的手,一看便知。


    對方現在還沒有出手,隻不過在等待機會而已。


    誰的人?流興堂?


    曹廣山立即鎖定了凶手背後的人物。


    想必昨日的刺殺也是他們做的,此事之後定要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


    砰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一次又一次的響起。


    二人的速度不減,身軀愈攏愈近。


    三丈、二丈、一丈、八尺。


    曹廣山屏住一口氣。


    十步之內,自己的拳頭不懼怕任何武器。


    最後一步,極重。


    腳下的地麵向下凹陷半寸。


    曹廣山那雙比尋常人大上兩倍的手忽然動了。


    在空中發出一聲悶響,就像是一根巨木倒下,又像是馬車急轉彎的聲音。


    李平安向右前方側滑了一步。


    前掌向外一拍,帶著一股勁。


    兩個動作就像是一個連環的動作。


    收放自如,極為自然。


    隨後繞過曹廣山,從頭到尾雙方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隻是這一動一靜之間的變化,就足以看出兩人之間的差距。


    曹廣山身軀在秋風中搖曳,像是一片落葉。


    隨後僵硬地跌在地上。


    李平安微微皺眉,又是一個武夫?


    隻是不知道是何品階。


    像這種大地方還真是高手如雲,以後要小心才是。


    ..........


    這一路走來,算上這次。


    總共乘了三次船,李平安倒也習慣了。


    流興堂兌現了諾言,用一艘小漁船將李平安送入了內城。


    李平安坐在船尾,手裏拿著一根雞腿。


    如水的涼風輕輕地蕩去了白天的喧囂和浮躁,讓人的心變得無比地寧靜。


    白紙扇搖著扇子,輕輕搖晃,微風拂麵。


    正給李平安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廣陵府內的各色遊玩之地。


    誰家的酒好喝,誰家的飯堂夥食味道香.........


    亦或者講著這廣陵府的江湖之事。


    李平安端著酒一臉的愜意,似乎對江湖上的紛爭並不感興趣。


    一門心思應付著桌上的酒菜。


    到了碼頭。


    李平安一腳跨過去。


    將懷裏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拋還給白紙扇。


    白紙扇忙伸手接住。


    這是不久前流興堂從賬房拿出的二百兩銀子,算作此次刺殺的報酬。


    錢袋中的銀子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十分悅耳。


    白紙扇不明白,“瞎爺....這是何意?”


    還沒有見過殺手殺完人之後,把報酬還回來的事情。


    “昨天死去的那個漢子,找到他家人,把這些錢給他老婆吧。”


    白紙扇一愣,隨即豎起一個大拇指。


    由衷地說道,“爺,仗義!!”


    “要是讓我知道你貪了這錢.......”


    沒等李平安說完,白紙扇忙在身後道。


    “爺,您這話就太看不起我了,混江湖的義字當頭!


    您出去打聽打聽,我們流興堂辦事最守規矩!”


    李平安轉身邁入夜色當中。


    倒不是他仗義,而是前日那漢子給他的一兩銀子。


    全讓他用來喝了酒。


    那酒不錯,覺睡得也香。


    這二百兩算是付過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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