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大駭。


    轉而卻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的眼裏好像有一潭波瀾不驚的古井。


    並未多說什麽。


    隻是沒有準備的話,誰又敢冒險偷至對手身邊,還大搖大擺暴露出位置呢。


    他的臉色瘋狂且淩厲,右手將‘芻狗’緊握在手中。


    黑衣人手持著它作勢就向林池魚襲來。


    並沒有給他一丁點兒反應的時間。


    一抹幽藍色的刀光已悄然而至。


    林池魚大驚之下急忙阻擋,因為他想過這家夥情急之下會魚死網破。


    但沒想到這家夥這麽不要命的,抱著以殺換傷的方式向他襲來。


    雖然手持‘羨魚’劍及時阻擋,但臉上還是不經意被刮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一抹被浸染成刀光相同顏色的血液從傷口上無聲的流下。


    但疼痛並不是很劇烈,撐死也隻是刮了一點小皮兒。


    但他卻大驚失色,連忙調息感受一下身體的情況。


    因為從剛剛被擊中的門檻上看來,這刀尖上必定帶有劇毒,但看著眼前身體處一大道斜著血痕的黑衣屍體。


    在感受到身體並無大礙,隻是進了一抹小小的‘寒毒’。


    他奪過黑衣人手中的‘芻狗’,繼而細細打量了起來。


    同時,他二話不說,直接咬破手指將眼前的幽藍色匕首直接滴血認主。


    這幽藍色匕首先前還掙紮著厲害,不過勝在沒有靈智。


    所以林池魚輕而易舉的抹除了先前主人殘留在它身上的印記。


    轉而自己取而代之。


    就像渾然天成一般。


    兩者之間突然生成了一道緊密的聯係。


    仿佛自己和黯滅,卻又不大相同。


    少了一股血濃於水的感覺,但取而代之的是幽藍色匕首在他神海中瞬間躍於紙上。


    這匕首名為‘芻狗’。


    乃是海梧城某地階工匠早年用碧落蛇之齒輔以百年寒鐵所造。


    是貨真價實的黃品上階靈器。


    同時以持有者自身靈力轉化為相對應的羽蛇寒毒。


    最高不超過先化境,但必要時候足以凝結成一道黑色的劍氣,一擊致敵。


    雖然和玄階上品的‘羨魚’劍相差甚遠,但至少自出關以來,除了師傅姐姐給予自己的鐵劍,這是自己名副其實第一件能夠自主使用的‘戰利品’。


    同時因為那黑衣人最後靈力幾乎枯竭的緣故,所以體內這‘寒毒’並無大礙,隻要在三個月內找到解藥,自己目前還可以束縛的住,不至於讓那‘寒毒’在體內肆虐。


    所以至少暫時是不急,在那‘落雪潭’比試完全後,自己再去搜索這解藥,剩餘的時間也自然是綽綽有餘。


    他輕舒一口氣。


    表情也沒有再那麽凝重。


    先盤膝而坐,將那抹‘寒毒’轉換到一個十分安全的位置。


    同時在這裏順便到了他最喜歡的摸屍環節,順勢可以翹首以盼看著接應他的人到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手段、譬如‘魂燈’一類。


    直至林池魚快將身旁黑衣人身上幾乎摸了個幹淨,也自然而然沒有一個船過來接應。


    而那黑衣人的身上也自然沒有什麽很寶貴的物品,像功法一類的,更是不知所蹤。


    渾身上下隻有幾個寒顫的飛鏢和九境用的黃品下階凝氣散。


    林池魚十分嫌棄的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心想這家夥身上實在沒什麽油水,但為了防止複活,他給他屁股上先來了兩劍,心髒左右兩邊也來了兩劍。


    最後才麵帶滿意,將黑衣人屍體一腳踢下了倉口。


    另外還有這夏淺斟。


    ‘羨魚’劍幾乎還有一些不滿,但玄階上品的它現在幾乎隻有一些輕微的靈智,待到地階徹底開啟,或天階時化身劍靈。


    它可能會不滿的數落林池魚一通,但現在它隻能憋屈的被他重新插入白色劍鞘。


    同時他想給她公主抱,但仔細想了想,他先來到甲板上。


    夜晚的泊船甲板上自然沒什麽人,隻有幾個身影在默默的看海交談,那幾個黑衣人的屍體也早已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出現。


    隻有那道巨大的黑色棺槨還矗立在原地,因為林池魚給它上了幾道禁製的問題,他們打不開。


    現在那幾個船員正在商量如何處置這棺材。


    所以想到那黑衣首領上那寒酸的收獲,其餘的黑衣人,他自然沒管。


    隻是自顧自抱起了黑色棺槨,同時出認了身份。


    那幾個船員正愁如何處置,不過既然是別人的,他們頓時喜笑顏開,絕口不提那些黑衣人的事,然後就匆匆的散。


    林池魚並未多說什麽,因為那群黑衣人的家當,他自然看不上。


    隻是自顧自抱起了黑色棺槨,因為太重,所以是公主抱。


    來到還在熟睡的淺斟身旁,直接輕輕拍了拍她。


    但夏淺斟明顯有些抗拒道:“再睡一會嘛。”


    同時揉著杏眼,還是被林池魚硬生的拖起。


    她將手輕輕劃過潔白的桃腮。


    看到周圍的場景,她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又想到了什麽,轉而問道:“是西越那群人嗎?”


    林池魚點了點頭,順便跟她講清楚了這來龍去脈。


    夏淺斟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麵帶憂慮的輕低瞥下了頭道:“對不起,我是真的沒想到,他們會讓你中了這個…”


    林池魚搖了搖頭道:“沒事,先回廂吧。”


    夏淺斟有些欲言又止,原本想讓他丟下自己的話,終究還是沒有開出口。


    隻得不好意思的抱歉道:“讓你受麻煩了,原本是我的事,卻讓你這麽麻煩,可我卻沒什麽好報答的。”


    她的一隻小手不安的扣在另一隻纖纖玉指上。


    林池魚好像還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態度,他自許這是眼前這個慧眼識蘭的姑娘沒什麽可給予的,但同時她又放不下顏麵。


    怎麽會什麽都不給予,就依賴上前幾天才認識的陌生人呢?


    於是轉而淡淡開口道:“嗯,那就你每天開心一點吧,別被太多漠不關心的事所困擾了。”


    說完行至牖口,不去管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如何感想,隻是輕輕倚在靠牖的藤椅上捧著《詩經》,觀賞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那是否那個人也會在天涯海角與自己此時相望呢。


    他不知道。


    但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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