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同樣選擇了背身而去。


    如那朵傲然立世的青蓮,永遠選擇背對繁華,在海中肆意飄蕩,永遠沒有目標,蓮葉被風吹的飄逸,撞上一片又一片礁石,被一片又一片海浪打於海下,卻在彩虹中選擇再度挺立,再次立於溟川之上,無論風吹雨打,也無論驕陽似火,他永遠沒有目標,永遠看著明明可以融入、燈紅酒綠的都市,卻一次又一次選擇轉身離去,不帶走一絲雲彩,也不帶走一絲漣漪,隻帶走一點來的痕跡,想證明自己存在過,但好像也無人在意,所以他選擇離開,去尋找另一朵青蓮,去尋找另一個可以懂他的人兒,一片平凡的都市,可能它沒有路過的那麽繁華,但種種碰壁才能通往美好結局,無數的年輪在葉上蔓延,哪怕直至枯萎,他可以陪她去演那劇本。


    但現在在海中度過了幾許春夏秋冬,仿佛睜眼是黃昏,閉眼是永晝,孤獨的寒夜唯有手中的利劍,可以勉強帶來一絲微弱的光亮,至少在黎明到來前,它會一直點亮,絕不會讓其他人有緣無份,就像自己一樣,始終有始無終,撐不過這片海浪,也迎不來新的希望,仿佛隻能一輩子在海上隨波逐流,多少個年月卻一直像夏蟲不可語冰,自己錯過了很多東西,也看不見很多東西,但小南宮的路遠比自己寬廣的多,自己永遠隻是個廢品靈根,是一個到了先化境就永遠不能再有一絲精進的人,但她不同,她可以去彌補一路上的遺憾,見見自己從沒看過的秋和冬,尋找自己喜歡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和喜歡的人長相廝守,但自己永遠錯過了她,也錯過了諾言,希望時間能抹平一切,也希望年輪可以讓他們忘了這個不守信的人。


    在黎明到來之前。


    薪火永承。


    就讓自己把心事全部封存吧,一圈又一圈是自己的自尊,看了多少次離分,也曾幻想過多少次永恒,無盡的承諾,卻隻換來單方麵完結的劇本。


    “小南宮,你可不要這麽快完結呀,好好長大,告訴她,我很愛她,我的故事已經迎來終點了,你便繼續寫下去,還有。”


    他自顧自道突然神色狂傲,一個側身躲開,將三月使勁橫在手中,突然劍身上傳來一股大力,他被震的退了幾步,隻是瘋狂用力,緊咬著牙關,劍身使勁帶著長脖子鬼的衝擊力劃過它的脖梗,雖然之前劃過的梅花色峽穀傷口已經愈合,隻留下一道白白的疤,但這次明顯不同凡響,雖然知道自己總有一次會被它耗死,但他的神色卻異常興奮,隻是黑色血液不斷隨著劍刃劃過濺了他半身,甚至他再也抵擋不住,被不斷的衝擊力夾雜著一起跟隨著飛了起來。


    隻是長脖子鬼身上的傷口在不斷擴大,三月劍劍身已經完全捅了進去,甚至穿到了另一麵,可它的傷口在不斷愈合,藕斷絲連,雖然傷勢回複緩慢,但其上的痛苦還是讓它不由得發出幾分慘叫,十分滲人,宛如鬼哭狼嚎。


    “痛、痛、痛。”它竭力慘叫著,但隻能攜帶著林池魚繼續撞向另一邊樹叢,頭暈目眩間再發覺自己一直想要的高級血肉早已消失,但它可以聞到她的味道,便想忽略他,繼續勇往直前。


    但林池魚被巨大衝擊力包裹著隻是緩了片刻,看著長脖子鬼本身,已經被自己劃出一道比剛剛大了許多倍的黑雲山穀,甚至血都濺了沿途的路一地,甚至還飛了三尺高,可能是覺得小南宮在這裏,才不顧一切的撞了上來。


    眼看著它又要回複行動力,再次擺脫頭暈目眩的困境,他卻沒有遲疑,使勁拔出手中的三月劍,白色的劍身早已染成通體的墨色,像極了山水畫中的風景,他隻是使勁一抖,劍身便再度恢複了潔白,其上還有幾段黏糊糊、還在挪動的血肉,看著十分惡心,他卻視若無物,炁的力量在不斷消耗,也是因為它,自己也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哪怕是被衝擊力夾雜著重重摔落在地上,甚至有了一道人形小坑,他卻神色癲狂。


    完全沒有了任何章法,使勁在它的身上肆虐著,也眼見無法擺脫身上這個不停揮劍的少年,雖然很想追逐高級血肉,進化成更高階的形態,但身上的痛苦一直困擾著它,劍刃不停的進進出出,帶起了一片又一片黑色血液以及挪動的血肉,造成了一輪又一輪小小的傷口,雖然對它來說隻是杯水車薪,但疼痛還是使它被迫放棄了高級血肉,隻是神色凶狠的將不作任何防禦的林池魚重新狠狠砸入地裏,連三月劍還狠狠插在它的血肉中,它隻是將其狠狠拔出,身上的傷口像小蟲子一樣,不停挪動著緩緩愈合。


    落入坑中的林池魚隻覺得渾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痛,右手是一片空空如也,但開天脈可比這痛的多,就算身體再痛,也沒有那天失去重要之人的時候,那時的心差點死了,什麽都不剩啊!


    ‘林池魚,站起來,麵對它,不能讓它去找小南宮,不然自己的犧牲還有意義嗎?’


    他忍俊不禁的想。


    但長脖子鬼並沒有給他絲毫機會,它深知他並沒有死,兩者其實都是魂體,隻不過它卻凝聚了肉身,所以它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靈魂氣息,所以也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隻要速戰速決,它還是能追上小南宮,好好品嚐一下他想守護的高級血肉,但它不會殺了他,它會讓他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蠶食想要守護的人兒,最後在萬念俱灰中將他一並吞下。


    所以隨著它的頭顱夾雜著炁和衝擊力不停的從上空落下,哪怕是最堅韌的炁甲也在持續的傷害中不堪一擊,很快便盡數破碎,但它還是依舊神色癲狂的砸著,但下方那個靈魂在持續的衝擊中變的越來越微弱,哪怕是氣若遊絲,他卻依然沒有散盡。


    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他的心中堅持,也等到快感受不到小南宮的氣息,它這才作罷,徒留一道恐怖的大坑,和其中一直未散盡的濃稠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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