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進城了,戴好你的帽子,不要讓耳朵露出來。”


    熙熙攘攘的城門口,李善仁低頭對迪雅叮囑道。


    “嗯......”


    迪雅抓著兜帽邊緣,又往下拉了拉,蓋得嚴嚴實實。


    他們走的是屬於超凡者的專屬進城通道,因此隻排了十來分鍾,就進入了奧林城。


    在排隊的過程中,李善仁並沒有注意到,離他近百步外的平民通道隊伍裏,一個長相平凡,眼角有一滴淚痣的青年也擠在人群裏排隊進城,在人堆裏的他顯得毫不起眼。


    這位青年估計還要再排半個多小時才能正式進入城內。


    “接下來要去哪裏找維珞呢?”


    站在奧林城的街道上,李善仁摸了摸下巴,思索著。


    他打算先去維珞之前租住的旅館看一下。


    如果在那裏沒找到維珞的話,估計就得找個地方等維珞過來找他們了。


    畢竟,迪雅身上有維珞設下的標記。


    現在他們兩個回到了奧林城,維珞那邊大概率能感知到,若是他還在城裏的話,很可能會主動來找他們。


    有了想法後,李善仁便立即帶著迪雅前往那家旅館。


    大半個小時過後,等李善仁來到旅館時,老板告訴他,那個背著兩把劍的俊美超凡者三天前就退房離開了,沒有再回來過。


    李善仁隻能執行第二個計劃,找了個較為休閑的餐館,隨便點了些東西,靜靜地等待維珞到來。


    與此同時,另一邊已經啟程北上的蒂法等人正駕馭著車輛,行駛在大道上。


    他們的行程還算安穩,路上沒有出現什麽意外。


    隻是冬天出遠門的行人較少,一路上都沒怎麽碰見同行者,隻有他們三輛車孤獨地行駛。


    車廂裏,昨晚熬夜的孩子們基本都在車輛顛簸中慢慢睡熟了。


    蒂法駕駛的地龍車和斯瓦娜駕駛的馬車裏都配備了魔法暖爐,因此那些孩子也沒有感覺到寒冷。


    而作為超凡者,蒂法他們的精力較為旺盛,哪怕一夜沒怎麽睡,也無傷大雅,可以正常地駕馭車輛,不至於出意外。


    亞人女仆斯瓦娜也是一位超凡者,隻是她的位階相對較低,隻是初級超凡者。


    而且她也還沒選擇正式的超凡道路,隻是單純地挖掘自身血脈中的力量慢慢成長起來。


    這個世界的亞人成為超凡者的概率很高,基本十個亞人裏,八九個都是超凡者,因此斯瓦娜是超凡者這件事不足為奇。


    呼呼的寒風中,坐在車架上的雅各布微微打著擺子,抓緊了身上的棉衣,但還是感覺到寒冷在無孔不入地侵入他的體內。


    “看吧,我都說會很冷的。”艾沃爾抓著韁繩,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所以你要不要換到前麵去?我可以讓她們暫時停下。”


    “不.....不用......”雅各布渾身哆嗦,但一臉倔強,“我還頂得住。”


    “話說,為......為什麽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冷?因為你是超凡者嗎?”雅各布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艾沃爾。


    “因為我出門前喝了點酒。”


    艾沃爾單手抓緊韁繩,從腰間取下一個囊袋遞給雅各布。


    “要來一口嗎?雖然是虛假的溫暖,但會讓你感覺舒服一點。不過,不要喝太多,酒水事實上會讓你的體溫加快流失.......”


    “你.....你已經可以喝酒了嗎?”


    雅各布一臉震驚地看向這個麵相跟自己差不多的少年。


    “怎麽?不可以嗎?”艾沃爾挑了挑眉,“我可沒聽說在哪個地方喝酒還會有年齡限製,而且我前不久才度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以前還在村子裏的時候,父親告訴過我,隻有能夠獨當一麵的男人才有資格喝酒。”雅各布接過酒囊,說完這句話後忽然沉默下來。


    艾沃爾聞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些跟蒂法同村的孩子,也遭遇跟蒂法同樣的事情。


    在怠惰教團的獵奴活動中,村子被毀,家人不知所蹤。


    過了一會兒,艾沃爾才主動開口道:“其實我也是前段時間開始才突然想喝酒的,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酒這種東西隻會影響我的腦子。”


    “放心吧,這袋酒是我自己釀製的,酒液浸泡過多種藥草,不容易醉,喝一小口沒關係。”


    雅各布打開酒囊,聞著那清新的草藥味,小心翼翼地往嘴裏倒了一口。


    那冰冷的酒液湧入口腔,剛開始隻感覺到淡淡的辣味,還有一絲絲的清甜。


    等他咽下後,沒過多久,喉嚨便傳來火辣辣的疼,腹中也好似火燒般灼熱,激得他滿臉通紅,瞬間驅散了冷風帶來的寒意。


    “好......好辣......”


    雅各布拚命扇著舌頭,好像這樣就能驅除那股灼熱。


    艾沃爾哈哈一笑,從雅各布手中拿回酒囊,給自己灌了一口。


    感受著體內升騰起來的熱意,臉蛋微紅的艾沃爾眯著眼,微微思索。


    對他來說,喝酒確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因為他根本沒有喝酒的習慣,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莫名其妙一直很想喝酒,而且他的酒量異常地好,哪怕是持續喝幾個小時都不會醉。


    關於酒的來曆,艾沃爾對雅各布撒了謊。


    這酒不是他釀的,而是他住在村莊裏的時候,跟村民換取的。


    隻是他換回來之後,讓酒水浸泡了幾天藥草而已。


    而原本的酒液其實並沒有那麽辛辣,之所以變成這樣,也是他那些藥草的緣故。


    因為艾沃爾發現自己不僅變得喜歡喝酒,而且普通的酒根本不能滿足他,必須越辛辣越好。


    除了想喝酒以外,艾沃爾最近還發現自己總是莫名其妙地想拿斧頭砍點什麽東西,甚至一度想要跟村民換取一把簡易的木斧。


    出現這樣的變化,身為超凡者的艾沃爾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


    然而,在他用精神力給自己做了一番全身檢查後,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艾沃爾有時候會覺得是不是背後的黃金之鴉紋章給自己帶來的變化,但仔細思考過後,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這種具備超凡力量的紋章,一不持續增強他的身體素質或資質,二不給他帶來新的超凡能力,單純隻是讓他想喝酒和砍東西算什麽超凡變化?


    說起來,他到現在還沒摸清楚黃金之鴉紋章的能力,這也成為了艾沃爾近段時間最為鬱悶的一個事情。


    正當艾沃爾一邊駕車,一邊出神時,突然後麵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以及車輛在地麵踉蹌滾動的聲音。


    艾沃爾頓時回過神來,眼裏升起幾分警覺。


    他是隊伍裏的最後一輛馬車。


    所以後麵的人十之八九是路人,十之一二是辦完事情,追上來的利瑟恩。


    不過,想到他們才剛出發不久,利瑟恩這麽快追上來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從那輪子滾動的聲音來看,對方還拉著一個車廂。


    想要盡快追上來的利瑟恩不太可能再拉個車廂增加負擔。


    而從那急促的馬蹄聲來看,後麵的人要麽是有急事,要麽......是在被人追。


    “洛芙,能......能再快一點嗎?他好像快要追上來了!”


    驚慌失措的聲音從右後方傳來,聽聲音似乎是個嬌弱的少女。


    “現在已經是最快的了,誰讓你不會騎馬呢?不然我們就能拋棄這個笨重的車廂了!”


    另一個聽上去略顯慌亂,但相對沉穩的聲音抱怨道,似乎也是位少女。


    考慮到車廂裏裝的東西較多,艾沃爾駕車的速度並不快,隻是說保持著中等的速度。


    因此,他很快就看到旁邊有一輛由兩匹馬共同拉載的馬車追了上來,和他們並行。


    車架上是兩名長相頗為讓人眼前一亮的人類少女,她們穿著顯得有些髒舊的女仆服飾,看上去好像已經幾天沒有清洗過了,似乎是從哪個貴族家裏逃出來。


    負責駕車的黑發少女看起來較為穩重,身上有股涵雅的氣質,但此時她眼裏的不安正透露出她內心的恐懼。


    另一位坐在車架上的少女身體十分嬌小,或許是因為童年時有點營養不良而造成的。


    相對於表麵沉穩的黑發少女,嬌小少女幾乎把“害怕”兩個字寫在了臉上,淚珠如同斷線的串珠流淌,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而在她們後麵,確實好像有個東西在緊追不舍,一路狂奔,沿途塵土彌漫,雪花飛濺。


    “應該不會波及到我們吧......”


    艾沃爾默默地想道,同時不動聲色地拉動韁繩,讓馬車往左邊靠了一點。


    雖然那兩個可憐的少女確實很讓人心動,但他可不想招惹這種沒必要的麻煩,而且他也不一定有實力插手。


    麵對這種事情,還是管好自己比較妥當,更何況他們自己都算是在逃脫麻煩的路上。


    好在那兩個少女似乎沒有在意他們,駕著車直接超過了艾沃爾的馬車,繼續向前逃亡。


    等她們越過艾沃爾後不久,那個追著馬車的“東西”也飛奔了過來。


    準確來說,那是個人。


    一個背著把雙手大斧,腰間還掛著把小斧頭的粗獷男人,能憑借肉體速度追趕一輛疾馳的馬車,對方至少是精英級的超凡者。


    艾沃爾匆匆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


    盡管蒂法應該可以應付這個男人,但他不想給隊伍招惹莫名的敵人。


    然而,他不想惹事上身,但那個外表粗獷的男人卻不這麽想。


    那位超凡者一邊狂奔,一邊隨意地掃視了艾沃爾他們一眼,發現車架上居然隻是兩個半大的孩子,他眼神微微一動,嘴角忽然扯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不好......”


    用眼角餘光窺見這一神情的艾沃爾頓感不妙。


    他剛想讓馬匹加快速度。


    下一秒,那粗獷男人竟然直接往側邊一躍,輕而易舉地跳上車架,隨手抓住了艾沃爾的胳膊。


    “嘿嘿,借你們的馬車用一下。”


    緊接著,艾沃爾就感覺到一股無法反抗的沛然巨力從對方身上傳來,自己像塊破布般被對方拎起,狠狠地向後甩去。


    艾沃爾被扔下了馬車,在慣性的作用下,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在雪地裏瘋狂翻滾,秀氣臉蛋完美地接受了地麵的摩擦,刮蹭出深重的淤青與血紅的擦傷。


    在雪地上接連滾了幾十圈後,艾沃爾才剛剛停下,全身無力,神情痛苦。


    渾身上下仿佛被很多人痛毆一番,到處傳來難以抑製的疼痛,不知有幾處骨折,幾處擦傷。


    他本就不是戰士道路的超凡者,盡管黃金之鴉紋章提升了他一點身體素質,但他的身體相對戰士道路的超凡者來說,依舊很脆弱。


    像是這樣被人毫不留情地從快速行駛的馬車上摔下來,沒死已經是他運氣好和身體結實了。


    “嗬嗬......唔呃......”


    艾沃爾仰躺在地上,看著清澈的天空,從胸腔裏慢慢地擠出呻吟。


    居然會碰到這種無妄之災,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希望蒂法能發現他的失蹤,盡快找過來吧。


    否則,在這種冰天雪地下,身受重創的他根本活不了多久,甚至有可能會被路過的野獸叼走......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仿佛過去了很長時間,但始終沒人過來。


    艾沃爾呆呆地注視著天空。


    這兩天都沒有下雪,天空一片清澈湛藍,遠處的雲彩宛如魚鱗般整齊排列,配合著周圍掛著雪花的樹木,呈現出一幅悠遠閑適的景象。


    淡淡的冷風從他臉上劃過,讓艾沃爾的體溫逐漸流失,身體的疼痛感也在慢慢遠去。


    對於周圍的一切,艾沃爾都感到漸漸模糊起來,隻有那悠遠的天空越來越清晰。


    難道說......快要死了嗎?


    意識模糊的艾沃爾絕望而悲憤。


    但是,我還沒有成為偉大的煉金術師,我還沒有找到姐姐.....


    我不能,不能就這樣......


    他緩緩抬起手,從傷痕累累的身體裏榨幹力量,舉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麽。


    很快,似乎是幻覺,艾沃爾看著自己的手掌。


    那天空中投下的一縷金色陽光像是被他抓住了,化作了一把金色的長矛,自然地被他握在手中。


    緊接著,他感覺自己好像飛了起來。


    那長矛牽引著他,帶著他的意識向高空飛去。


    等艾沃爾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了一座金色的殿堂前。


    那殿堂極為高大,抬起頭甚至難以看到頂端,一根根金色的巨柱支撐著拱頂,金色的光輝遍地傾灑,顯得神聖而威嚴。


    金色殿堂沒有門,大方地敞開對外,仿佛就是想讓來到這裏的人能盡情地看到裏麵的景象。


    “快點快點!把酒倒滿!”


    “把那盤肉給我端過來!”


    “戰士們!盡情享受吧!這是我們應得的!”


    濃重的酒香,嘈雜的吵鬧,沸騰的人影,肆意的狂歡.....裏麵的氣氛極為熱烈,像是有無數的人聚集在裏麵,進行著一場永不停歇的宴會。


    這裏.....是神國嗎?聽說是虔誠的信徒死後會來的地方。


    可是,我並沒有信仰任何一位神隻,也沒有聽說過有煉金之神......


    是哪位仁慈的神隻接納了我這樣一位沒有信仰的人呢?


    艾沃爾緩緩抬起頭,看向殿堂之上懸掛著的牌匾,隨後微微張嘴。


    牌匾上,一行古樸蠻荒,字體狂放的金色大字赫然在上——


    “英靈殿”。


    ......


    碧藍的天幕下,臉上布滿淤青和擦傷的秀氣少年無聲無息地躺在雪地裏,眼睛半開半合,沒有絲毫的神采,胸口也沒有任何起伏,仿佛已經死去。


    如果此時有人把他翻過去,掀起他後背的衣服,就會看到那幅黃金之鴉紋章正緩緩飄動沉浮。


    黃金之鴉羽翼飄動,目光銳利而威嚴,猶如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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