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為了更方便交涉,兩人的座位轉移到了大廳的小圓桌前,麵對麵地坐著。


    艾爾莎將端來的牛奶一飲而盡,隨後微微滑動舌頭,舔去嘴角的白色漬跡。


    “既然如此,小哥的出價是多少呢?”


    “我的出價是一件稀有珍貴的‘流星’,據那邊的老爺爺說至少價值二十枚聖金幣。”


    萊月昴掏出手機,再次展示一番“時間截取”的能力。


    “流星啊......”看著屏幕裏的自己,艾爾莎捂嘴笑了笑,“那還真是罕見的東西呢。”


    “至於我的出價嘛......”


    她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錢袋,那厚重的金屬碰撞聲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裏。


    菲魯特直勾勾地盯著那個錢袋,相比於看不懂的“流星”,還是真金白銀更能撩動她的心弦。


    “剛好二十枚聖金幣。”


    艾爾莎把所有聖金幣羅列在桌麵上,優雅地笑道。


    “委托人曾跟我說,若是賣家猶豫,可以開更高的價格,不過最多也就這些了。”


    “誒?原來艾爾莎小姐是受人委托嗎?”萊月昴問道。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們出價相同的話,那該判定誰來購取呢?”


    艾爾莎看向桌子旁的菲魯特和羅姆爺。


    把聖金幣仔細數過一遍後,高大的羅姆爺俯視一臉忐忑的萊月昴,笑道:“別那麽沒信心啊小哥,你的出價可是一件流星啊。”


    說罷,羅姆爺把桌上的聖金幣推回給艾爾莎,“很抱歉,相比於能有更高增值空間的流星,你的出價還是略遜一籌,這場交易對你來說已經結束了,請把錢收回去吧。”


    “好耶!”萊月昴興奮地起身,雙手握拳,作出勝利的姿勢。


    這一小孩子氣的舉動不由得引來了其他人的側目。


    “幹......幹嘛啦,隻是稍微興奮了一點而已。”萊月昴老臉一紅,尷尬道。


    “我也沒說什麽,隨便你高興,隻要我能大賺一筆就行了。”菲魯特無所謂地說道。


    “這位小哥還真是有趣呢,購得心儀的東西自然應該高興。”艾爾莎優雅地笑了笑,隨後收起金幣起身,“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就先離開了。”


    “抱歉哦艾爾莎小姐,讓你沒法完成委托了。”看著那孤獨離去的美麗背影,萊月昴不禁在後麵說道。


    “沒什麽,終歸還是雇主出價太低了,我隻是一個跑腿的,這種事情怪不到我頭上。”


    艾爾莎頓住腳步,回頭淡淡一笑。


    “對了,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小哥為何想要買走這件東西呢?難道是被它的外觀吸引了?”


    說這話的時候,艾爾莎那眼睛裏隻有萊月昴的身影,仿佛那黑色的眼眸將他死死地囚禁在了裏麵。


    她的聲音低沉而富有魅力,仿佛施加了某種魔法,讓人在她麵前提不起說謊的念頭。


    “隻是想物歸原主而已......”


    萊月昴想都不想地說道。


    但剛一說完,他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惜已經遲了。


    “原來如此,你也是相關人士啊......”


    艾爾莎的聲音忽然淡漠起來,冰冷猶如冬月飛雪。


    “傻瓜!快躲開!想死嗎?!”


    一聲嬌喝竄進萊月昴的耳朵,刹那間,他隻感覺到肚子被人狠狠重擊了一下,整個人宛若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


    “唔......!”


    萊月昴後倒在地,看著抱著自己的腰,將自己撲倒的菲魯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哎呀~居然躲掉了呢。”


    成熟的聲音慢慢飄來,艾爾莎出現在他原來的位置,姿態隨意地站立,手上握著一把刀身反曲的短刃,刀身長約三十厘米,前段相對厚重,外觀凶惡,可以像是斧頭一樣劈砍。


    “剛剛......是你救了我嗎?”


    萊月昴難以置信地看著艾爾莎,隨後低頭對懷裏的菲魯特說道。


    “現在才發現嗎?笨蛋!快點起來啦!”


    這時,羅姆爺已經抄起手中的木製狼牙棒,嘶吼著朝艾爾莎砸去。


    木棒破開空氣,揮出呼呼風聲,足以見得蘊含在其中的巨大力道。


    “喝啊.......嘭!”


    艾爾莎靈巧地閃身躲過,配合那身黑色大衣,猶如一抹無法觸碰的黑影。


    “真榮幸,我還是第一次跟擁有巨人血統的對手戰鬥呢。”


    木棒重重地砸在地麵,引得這棟老舊的倉庫微微晃動,仿佛隨時可能坍塌。


    “嗬嗬,誰都有第一次,不過現在可能是你的最後一次了,不守規矩的家夥隻會被我砸成肉醬,扔出去喂老鼠!”


    “居然對一個柔弱的女子說這種話,你還真是殘忍呢~”


    羅姆爺冷笑著,輕鬆地舉起巨棒,宛若颶風般揮出。


    然而,無論他發起怎樣凶狠的攻擊,卻總是能被艾爾莎輕描淡寫地躲過,姿態愜意地猶如在陪孩童玩耍。


    “好像不太妙啊......”


    已經起身,看到這一幕的萊月昴顫抖著嘴唇說道。


    剛剛那一下確實把他給嚇到了,這是他第二次離死亡那麽近。


    “不會的,羅姆爺不可能會輸的!”


    身旁,菲魯特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不遠處交戰的身影。


    那驚顫的目光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喝啊!去死吧!”


    羅姆爺一腳踢將身旁的木桌踢向艾爾莎,在遮蔽住對方視線的同時,整個人像是一輛戰車般朝其衝鋒。


    “嘭——”


    鋒銳的刀芒瞬間破開木桌,一往無前地斬出。


    “羅姆爺!”菲魯特悲痛地喊道。


    在她的視線裏,那緊握著木棒的碩大手臂轉眼間離開了它的主人,飛在半空中,帶出一串鮮紅的血花,最後沉重地落地。


    “就算是這樣,至少也要把你帶走!”


    羅姆爺完全沒有停下的念頭,他怒喝著,強壯的身軀繼續向前衝鋒,右手斷裂處像是噴泉一樣湧出血液,卻無法阻礙他的腳步。


    以他的體型和速度,若是被撞上,普通人不死也得重傷。


    “嗯哼,忘了跟你說了......”


    艾爾莎輕輕一笑,另一隻手略一翻轉,抓住了一隻剩下半截的瓷杯,那破碎的截麵露出鋒利的尖芒。


    下一秒,她輕輕地將手抬起,往前一鬆。


    仿佛是羅姆爺自動撞上來一般,那杯子毫無阻塞地刺穿了他的喉嚨,深深紮入其中,鮮血似乎找到了另一個宣泄口,瘋狂地向外流出。


    而承受著衝擊力的艾爾莎依舊穩穩地站在原地。


    她將頭湊到羅姆爺耳邊,輕聲道:“謝謝你的牛奶。”


    “嗬呃......”


    羅姆爺大口吐著血沫,身體軟軟地跪在地上,灰色的眼眸慢慢失去了眸光。


    “羅姆爺!!!”


    如同風一般穿梭的嬌小身影出現在艾爾莎背後,高舉匕首朝那後心刺下,菲魯特咬著牙,稚嫩的雙眼中充斥著仇恨的光芒。


    “乒!”


    艾爾莎頭也不回地反手一揮,那把彎刀仿佛長了眼睛,精準地架住了菲魯特的匕首。


    “居然身懷風的加護,原來如此,你是被世界鍾愛的孩子呢......真是讓人嫉妒。”


    “去死吧!”


    一擊不中,菲魯特瞬間後退,她腳下不停鼓動著無形的旋風,仿佛有風之精靈親密地環繞著她。


    下一秒,她如履平地般通過旁邊的牆壁竄到屋頂,雙手握緊匕首,對準艾爾莎的頭頂,自上而下地刺下。


    速度之快,普通人的雙眼根本無法捕捉。


    “嘖......”


    艾爾莎伸向背後的左手像是來不及回防,隻能抬起手無寸鐵的右手進行防禦。


    然而,下一刹那——


    “唰——!”


    右手不知從何處拔出一把新的彎刀,斜撩而上,帶起一抹血紅。


    菲魯特像是個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大半個身體被切開,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再無任何聲息,唯有那暴露在空氣裏的嫩紅的血肉訴說著這朵鮮花的枯萎。


    “現在......隻剩下你了呢。”


    艾爾莎微笑著轉身,左右手各握著一把染血的彎刀,施施然地看著呆傻在原地的萊月昴。


    “害怕嗎?恐懼嗎?膽怯嗎?驚慌嗎?”


    她宛若惡魔般一步步朝萊月昴走近。


    “不要怕,我下手很快的,就當是睡了一覺,好嗎?”艾爾莎溫柔地說。


    “你......你......”


    萊月昴的雙腿仿佛粘在了原地,恐懼化作實質操控著他的身體,令他無法動彈。


    “想向我反擊嗎?可以喲,如果你剛才能勇敢地出手,而不是像個膽小鬼一樣待在那裏,說不定結果會完全不同呢。”


    艾爾莎玩耍般地舞動著彎刀,盈盈一笑。


    “我.......”


    萊月昴咬了咬牙,繃緊身子,攥起拳頭,迸發出全身的力氣朝艾爾莎衝去。


    “嗯,很好,很有勇氣,值得讚賞。”


    艾爾莎嫣然一笑,輕輕向旁邊一挪,躲進了陰影之中。


    此時,太陽早已落幕,黑夜占據了主導,贓物庫裏光線更顯昏暗。


    “在哪?在哪?找不到......找不到!”


    萊月昴額頭冒出冷汗,四處轉身,然而卻根本發現不了艾爾莎的蹤跡。


    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輟學高中生,盡管平時有鍛煉,但也完全不是艾爾莎這種經驗豐富的殺戮者的對手。


    霎時間,血紅的刀光亮起,從他的腹部一閃而過。


    萊月昴隻感覺腹部一寒,隨後全身的力氣迅速流失,痛苦地側倒在地。


    “唔呃......啊!”


    慢了半拍的痛覺湧上全身,瘋狂刺激著他的神經。


    “嗯......你腸子的顏色很漂亮呢,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艾爾莎笑盈盈地蹲下,用彎刀挑開萊月昴的腹部,心滿意足地觀察著。


    “不用害怕,很快很快,你會慢慢失去體溫,慢慢失去知覺,慢慢失去痛苦,慢慢迎來死亡......”


    在艾爾莎的輕聲中,萊月昴無力地動著嘴唇。


    此時此刻,腹部的疼痛,窗外照射而來的月光,竟讓他有了些許熟悉之感。


    這一幕......這一幕......


    他想起了上一次夜晚,他也是這樣無助地躺在地上,等待血液流幹,等待死亡降臨。


    連傷口似乎都一模一樣。


    這一刹那,幾乎被痛苦溺死的萊月昴腦海裏忽地閃過一絲靈光。


    他用無神的雙眼注視著艾爾莎,仿佛要將那豔麗的臉龐死死地烙在腦海裏。


    是你!


    原來上一次的夜晚也是你!


    下一秒,名為“萊月昴”的少年第二次迎來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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