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想要和和尚賭氣的,結果氣到的,折磨到的,好像都是她。


    這和尚還是像往常一樣,不是在走路,就是在念經。


    偶爾能聽到過路的人和他交談。


    和尚和那些路人說話,都比和她說話時有人情味多了。


    江檸更鬱悶了。


    晚上。


    江檸又嗅到了燒雞的香味。


    江檸吸了吸鼻子,肚子竟開始叫了起來。


    好香啊,這和尚又不吃肉,他買肉幹嘛?


    誘惑她?


    江檸受不了的繼續嗅著空氣中獨屬於燒雞的香味。


    她沒忍住,還是從袋子裏出來了。


    他以為和尚還是和以前一樣,單獨把她的食物分出來,然後他坐在離她遠遠的地方。


    江檸和無妄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


    江檸才扭捏著走了過去。


    和無妄同桌坐了下來。


    江檸不會使筷子,以前無妄給她買的食物多是包子點心,手抓起來就能吃。


    但這次,沒有包子點心,隻有一盤燒雞,和無妄平時吃的素菜。


    江檸直勾勾地盯著那盤燒雞,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卻不敢直接伸手去捉。


    上次,她被和尚訓了那麽一嘴,還是有點心理陰影的。


    “為什麽不說話?”


    江檸趴在桌子上,盯著燒雞瞧,卻不敢去捉的模樣,被無妄盡數收入眼底。


    他淡淡的開口問了句。


    江檸抬起眼朝他望了過來,原本這雙眼裏都是亮閃閃的光芒,今天看,怎麽黯淡了許多。


    “哼!”


    江檸撅嘴不開心的哼了一聲,轉過臉去。


    滿臉寫著,“我在生氣,速來哄我!”


    無妄能看出來江檸的脾氣,但他不知道江檸的脾氣來源於什麽。


    明明江檸吵著鬧著要的東西,他都給買了。


    江檸等了半天,都等不到這和尚過來哄她。


    江檸偷瞄了一眼和尚。


    在見到和尚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之後。


    江檸不知道為什麽的,竟覺得耳根有些發燙。


    她……她跟這隻會吃齋念佛的呆子鬧什麽別扭啊!


    光氣到自己不說,這呆子根本不知道她因為什麽事情!


    江檸頓時像一個被紮了一針的皮球一樣,瞬間泄了氣。


    “我不想跟你說話。”


    江檸也不管會不會弄髒手了,拔下一隻雞腿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吃了起來,有了上次被搓臉的教訓。


    她這次吃相都文雅了許多,根本不敢弄到臉上。


    無妄壓下內心的不平靜,盡量讓他的語氣聽起來平常。


    “嗯。”


    可到底,他也隻說了個“嗯”。


    內心因為她似賭氣的一句話,和她這些天的態度。


    泛起了層層的漣漪。


    這漣漪如水波般蕩漾。


    一下一下攪得他心神不寧。


    攪得他心浮氣躁。


    “哼,壞和尚!”雖然是很生氣的一句控訴,卻因為嗓音偏軟,聽起來隻會讓人心尖發燙。


    江檸把嘴裏的雞腿當成讓她生氣的無妄啃了,用力的嚼嚼嚼,小嘴一鼓一鼓的。


    “嗯。”


    “壞和尚!”


    江檸又罵了一句。


    “嗯,我壞。”


    很平靜的,沒有什麽語氣起伏的。


    卻讓江檸耳根瞬間變得通紅。


    不是……不是這和尚!


    江檸支支吾吾半天。


    “你……”


    對著無妄這張帥臉,江檸找不到一個可以罵他的粗魯詞語。


    其實是有的,隻是江檸罵不出來。


    江檸氣得臉頰鼓鼓的,最後還是“哼”的一下偏過頭去,不看無妄。


    一隻燒雞,就在沉默的氛圍裏被江檸吃進了肚子裏。


    她實在太餓了。


    無妄又端來了水。


    這次他沒有主動上手。


    江檸瞧了瞧他,才自己走過去把手洗了。


    拿毛巾擦手的時候,手中的布料,竟然比之前那粗布好了很多。


    麵料滑滑的,不怎麽沾水,但能擦幹淨手上的水漬。


    江檸又壓抑不住嘴角的笑容了。


    這和尚,看來是個悶騷的主。


    他知不知道,他這樣暗戳戳的寵著她,是會慣得她越來越驕縱的呀。


    江檸洗完了手還擦了把臉,這次毛巾麵料溫和,不會擦傷她的臉頰了。


    江檸沒有回袋子裏去,那地方她這幾天呆吐了。


    無妄竟也沒趕她。


    江檸在窗台前坐了一夜,月光照在她身上的時候,江檸竟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她本就是取天地之精華而修煉成形的小妖。


    本來她這朵蓮花是不可能化形那麽快的。


    是江檸的到來,加速了它的化形。


    無妄還是和平時一樣,在那打坐誦經,沒管江檸。


    江檸身上被他打了印記,印記沒解除之前,江檸要是離他十米遠,心髒就會如被刀剜般疼痛。


    所以不論無妄管不管她,她也跑不了。


    更何況江檸壓根沒想過要跑。


    江檸沐浴著月光,眼睛卻落在了無妄身上。


    “她在看你。”


    “她很喜歡看你。“


    “她喜歡你。”


    “你很開心吧,她喜歡你。”


    無妄腦海裏又冒出那道聲音了。


    以往他總會忽略掉這道聲音。


    不論它說什麽。


    可這次。


    誦經的聲音有片刻停頓,複又重新開始。


    “哈哈哈哈哈,你的心果然亂了。”


    “不過是一隻法力低微的小妖罷了。”


    “你若是喜歡,破了戒又何妨?”


    “有我護著你,你有什麽可害怕的?”


    這聲音還在試圖擾亂著無妄的心緒。


    可無妄仍舊是無動於衷。


    “你在逃避?你不要讓我覺得你是個孬種。”


    “喜歡就上啊!這破和尚有什麽好當的?”


    心裏的聲音似魔咒一般擾得無妄心煩。


    他睜開眼,強行壓製下心裏忽然升騰起的戾氣。


    待目光在與那小妖幹淨又澄澈的目光對上時。


    心裏的急躁與戾氣,在一瞬間被壓製了下去。


    就連那道聲音也戛然而止。


    休想,休想害他。


    休想讓他入魔……


    江檸不懂無妄怎麽突然不誦經了,還睜著眼睛看著她。


    江檸眯著眼打量著無妄,卻沒能從他依舊死板的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隻有那雙眸,染上了更加濃稠的情緒。


    江檸先一步移開了目光。


    繼續沐浴著月光。


    落在身上的視線,也很快移開。


    隻是無妄的誦經聲,在今夜都沒再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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