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擬快速朝嚴重衝去,嚴重下意識地擋住自己的胸口,趕緊保護住胸膛。


    他觀察過很多,這些怪物攻擊都有固定的程序,隻要抓好規律就能破解。


    破解的第一步就是護住胸膛,找辦法翹掉他的刀。


    “聰明。”周擬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暗一笑,直勾勾地往前跑。


    “可是你玩錯了,嚴重。”周擬說。


    “剪刀石頭布,我出石頭。”


    周擬照著嚴重的臉就是一拳。


    “??!!”嚴重被打得左臉生疼,冒出冷汗,他馬上把頭扭回來麵向周擬。


    “什麽意思,剪刀石頭布?”


    “刀,就是剪刀。”周擬說,“可我剛才不想捅你,我的遊戲我做主。”


    “你,靠著你的經驗用了剪刀的策略,你輸一局。”


    “下一步,我要出刀。”周擬陰冷地說。


    嚴重緊張地呼吸著,腦回路迅速跟著他的話走。


    刀,刀在哪?他馬上反應過來,四處尋找刀的影子。


    “嗬嗬,你又輸了。”他著急忙慌的樣子全映到了周擬眼底,周擬笑了一聲,嘲諷道。


    “玩這種遊戲不能被對手牽著鼻子走,你媽沒教過你嗎?”


    “不過我沒騙你。”他馬上又接了一句,借著自己跳躍的優勢,向一旁的岩石壁跑去。


    一腳踩在岩石上,周擬奮力一躍,借力側跳到嚴重身上。


    周擬跨坐在嚴重的肩膀上,兩腿死死勒住了嚴重的脖子,將其遏製在原地。


    “這就是我的剪刀。”周擬俯視嚴重驚愕的臉說。


    “你到底要幹嘛啊?!”周擬的力氣經過捕食者的加成大了很多,確實超乎了嚴重的想象。


    嚴重被兩腿勒著不好呼吸,兩眼快要翻白。


    “最後一把了,布!”周擬從懷裏掏出一張褶皺的蛙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貼到了嚴重的腦門上。


    嚴重掙紮不起來,他隻要敢反抗,周擬就會立刻夾斷他的腦袋。


    他感覺蛙臉熱熱的,腐臭氣息從鼻子直竄大腦,讓他惡心得不行。


    天,天啊……這怪物的皮………


    正在慢慢地和他的臉融為一體。


    ——恭喜玩家嚴重,完成了身份進階。


    ——升級為捕食者階段,水果刀獲得升級。


    嚴重大驚,可周擬仿佛知道他升級完成,立刻從他身上跳下來,朝他揮了揮手裏的水果刀。


    和嚴重一模一樣,一模一樣的水果刀。


    “原來是你!”嚴重喊出了聲。


    先前同他一樣拿起刀的男人,裝成怪物差點殺了自己。


    “你還記得我啊。”周擬感歎道。


    “你好,我叫周擬。”


    嚴重盯著係統提示久久不能自拔,以至於周擬向他伸手,他也沒反應地伸了過去。


    “看來你真的很幸運,活到了現在。”


    嚴重原本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他還沒摸明白為什麽貼上蛙皮就完成了身份轉換,也想不清楚這種潛在規則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寫好。


    “寫清楚的話,玩家的贏麵太大了。”周擬蹲在他旁邊,看著遠方逐漸擴散的火焰說道。


    兩人蹲在一塊能夠遮擋陽光的石塊的陰涼下,準備整頓一下再計劃下一步行動。


    “況且,規則並不一定就是這樣。”周擬有意識與嚴重隔開一點距離,低頭摩挲著指腹。


    “你是怎麽發現的?”嚴重又往他那邊湊湊,想要問得更清楚些。


    周擬嘖了一聲,伸出手掌示意他別靠近了。


    “…我隻是,突然想這麽做。”


    “規則的針對對象是玩家,也就是之前的我們。”


    “從頭到尾,它都沒說過媽媽和捕食者的結局會怎樣。”


    “那個生物老師,讓我們躲避捕食者的幹擾。”


    周擬攤開手掌,掰著手指一條一條給嚴重重複規則。


    “隻提到幹擾,我想不一定是必須二選一取勝的意思。”


    “唯一的受害者,也許就是我們。”


    “完成身份轉換,我們就可以脫離開被針對的角色。”


    “主要是在我擊殺捕食者之後,無意間看見它臉上的線紋。”


    “瞎貓撞上死老鼠吧。”


    “那這個解放生命的任務呢?”嚴重盯著任務提示說道,“……你殺過人嗎?”


    “我要是想殺,第一個就刀你。”


    “抱歉……”


    “打住。”周擬繼續說,“我有點受不了你這種爛好人,再亂道歉我現在就把你麵具撕下來。”


    “…好的。”


    “可我覺得,你不會殺我。”


    嚴重一字一頓道。


    “先前我真的,真的能感覺你有一股殺意,在送我下地獄的時候。”


    “在你坦白之後,這種感覺就完全消失了,我感覺,感覺你很平和。”


    “……”


    “周擬,我是個警察。”


    嚴重放低聲線,降低語速以圖能一字不差地慢慢說完整。


    “靠…警察的…直覺,你…是個…好人。”


    嚴重一邊說著,一邊鄭重地扭頭看著周擬。


    周擬低著頭沒有任何動作,雙手耷拉著,隔著一層蛙皮,嚴重看不到他的表情。


    像沒有生命的物體,一動不動地呆在他旁邊。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麽?怎麽才能救救下大家?”


    嚴重再一次開口。


    沒有回應。


    嚴重想要伸手去捋好周擬裸露在外的發絲,手指便不自覺地朝他碰去。


    “嚴警官。”周擬突然開口,把他嚇了一跳。


    “你越界了。”


    嚴重怯怯地收回手。


    待沉默了一會後,周擬才又說話。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救別人了?”


    “你不是要救下…大家嗎?”嚴重錯愣了起來,周擬這樣一句反問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那你為什麽要救我?”


    嚴重覺得他看著上去就是早有準備的樣子,從一開始就一定是要救自己的。


    “我救你。”周擬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當然是為了找個工具。隻有你拿了刀不是麽?”


    “我嫌他們太蠢了。看來你也是個蠢貨。”


    周擬站起身,透過蛙皮,他的目光好像鎖定在地上。


    “你想救就去吧,我不喜歡這種浪費時間還消耗成本的事。”


    “我不關心無關人士的生死,就算警察覺得我是好人也沒用。”


    聽完周擬的話,嚴重也嚴肅了起來。


    警察的責任感讓他隨時隨地都會衍生出一種保護別人的感覺,尤其是這種無辜的受害者。


    他不希望看更多人被捕食者撕碎。


    “我會去救他們。”嚴重堅定地說,“你遇到危險,我也會救你的。”


    他站起身,打算獨自尋找還幸存的玩家。


    “你知道那些臉皮底下是什麽嗎?”周擬冷不丁來一句。


    “我不知道,但是我願意試一試。”嚴重攥緊了拳頭,“我想救大家。”


    周擬輕微點點頭,默許他的離去。


    實際上,在周擬提出了反駁之後,嚴重的心隱隱一痛。


    嚴重,當他第一晚在宿舍中清醒過來時,他也同樣遇上了“沉默”的遊戲。


    這是麵對所有人的,不可避免的第一關,可在他看來卻是所有無辜人的無妄之災。


    他癱坐在地上,不是因為懼怕死亡的恐懼,而是看著天上源源不斷下墜的人群,第一次給他衍生出如此絕望的感覺。


    絕望。


    絕望,真真切切,徹徹底底,猶如刀刃將他的心髒一層一層切成薄片,斷開,再連絲。


    那麽多人,那麽多鮮活的生命轉瞬即逝,嚴重仔細向下看去。


    那各式各樣的衣服,有他們各式各樣的生活。他們或許是畫家,或許是花匠,或許是老師,或許是他的同輩。


    他們活生生地呼吸,活生生地墜落,像一塊痛石被重重砸進湖底,活生生地濺出血肉。


    人類就像過年宰一隻雞,被隨意地扼住脖頸,一條生命就這樣斬殺,像拋硬幣一樣簡單。


    嚴重意識到“大叫”會引發災難,可他不想看到那麽多人受苦,他眼淚止不住地垂落了。


    他拚命穿好校服,一個一個敲響了大家的門,一直敲到沒人。


    他沒辦法放大聲音,又結結巴巴,可回應他的是死一片的寂靜。


    鮮紅的血,籠罩了整片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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