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離別前夕


    就在雲清歡去找鳳九離的時候,夜明瀾也來到了茶樓內,赴景子初的約。


    “景丞相突然找我,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了。”


    夜明瀾看著對麵的景子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如今我已經不是丞相,四皇子喚我子初便可。”


    夜明瀾隻是笑了笑,仍然道:“景丞相找我有何事?”


    景子初被撤職,在夜明瀾看來,隻是暫時的事。


    “我也不與四皇子兜圈子了。”景子初從懷中取出一塊銀牌,推到夜明瀾麵前。


    夜明瀾臉色微微一變,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是……”


    “三皇子已經控製了皇宮的守衛,還有駐紮在城內的士兵,四皇子若是想放手一搏,手裏無兵,又怎麽跟三皇子對抗?”


    夜明瀾拿過那塊牌子,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兵!景子初手裏竟然有兵!而且還是最難啃的雷霆軍。


    雷霆軍是南越士兵的一個分支,由雲水城雷家掌管,手下的士兵各個驍勇善戰,卻不輕易成為任何人的附屬。


    景子初淡淡道:“早些年我於雷家有恩,他們贈我此牌,答應我日後有任何困難,雷家定會鼎力相助。”


    夜明瀾強忍著心裏的激動,不可置信問道:“景丞相打算把這牌子給我?”


    “是。”


    “為什麽?”夜明瀾失聲問道。


    等夜明瀾從房間內離開,景子初仍然維持著方才的姿勢。


    衛風沉聲問道:“主子,你覺得四皇子會履行他的承諾嗎?”


    景子初閉了閉眼,“我現在也隻能賭一把了。”


    北梟那邊已經不能再等了,景逸三翻四次地對封奕下手,顯然容不得他占著這個太子之位了。那些暗中效忠他的文臣武將,也接連遇害,江氏獨大,景逸如今在北梟可謂是隻手遮天,他必須盡快回去,才能穩住局麵。


    他自己尚且危機四伏,不能拉著鳳九離與他一同冒險,唯有將她暫時留在南越,讓夜明瀾暗中保護著她。


    雷霆軍勢力不小,但是於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給了夜明瀾,反倒是送出去一個人情。


    景子初望著外麵陰沉沉的天色,南越的盛夏,來了。


    一場大雨如瓢潑一般衝刷著大地,街上行人匆匆踏水而過,整座京城籠罩在雨幕之中,推開窗戶,便可見那雨打綠葉,水花四濺,霧氣迷蒙,雨聲瀝瀝。


    鳳九離趴在窗前,景子初從背後摟著她的腰,陪著她欣賞這場盛夏的大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景子初為西南剿匪特使,前赴西南,協助西南王剿滅匪徒,以戴罪立功,欽此!”


    李總管笑眯眯地將聖旨遞給景子初,笑容中帶著幾分輕蔑,“景大人,接旨吧。”


    景子初麵無表情地接下了聖旨,又聽李總管道:“景大人,皇上說了,隻要景大人這次能剿滅西南匪徒,戴罪立功,皇上便恢複景大人的丞相之職。對了,景大人前赴西南之時,景夫人留在京城便可,皇上會命人好好照顧景夫人的。”


    鳳九離冷著臉,直到李總管帶人離開了,她才開口對景子初道:“我跟你一起去。”


    景子初隨手將聖旨丟在一旁,輕歎一聲,道:“九離,西南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鳳九離咬著牙,“老皇帝這是存心要玩死你嗎?”


    景子初在外人眼裏,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老皇帝卻派他去西南剿匪,不就是想教訓他嗎?


    景子初失笑,抱著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裏隻剩下沉寂的深潭,語氣卻十分輕鬆,道:“放心吧,有衛風跟著我呢,不會有事的。”


    鳳九離聲音悶悶的,抓著他的衣領。


    “我不想你走。”


    景子初的心軟得一塌糊塗,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帶著她一起離開。


    可是他不可以。


    景子初閉了閉眼,淡笑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的。”


    廊上,衛風看著雲書,向來麵無表情的臉,此時也能看出幾分不舍的情緒。


    雲書反倒是看得十分開,笑道:“幹什麽這副表情?隻是去西南,又不是不回來了。”


    衛風低聲道:“我這次可能要離開很久。”


    “沒事兒。”雲書語氣輕鬆道:“隻是有一點,去西南萬事一定要小心,保護好景丞相,也別讓自己受傷了。還有……別忘了,我在京城等你。”


    衛風重重地點頭,握住她的手。


    “雲書,等我。”


    雲書展演一笑,如盛夏中燦爛盛放的花朵。


    七月初七,七夕,卻是一個注定分別的日子。


    鳳九離送著景子初到城外十裏亭,她曾多次在這裏送鳳離墨離開,最後一次,她等不到他回來。


    這一次,她能等到景子初回來嗎?


    景子初看著她失落的臉,十分心疼,卻也隻能揉揉她的頭發,安慰道:“九離,在京城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等我。”


    鳳九離隻覺得他話中有話,可是一時又想不出到底是什麽。


    景子初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順勢取下了她頭上的發釵,眉眼溫柔,嘴角含笑。


    鳳九離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香囊,紅著臉遞給他。


    “這個,是我連夜繡的香囊,裏麵裝了一些藥粉,我聽說西南那邊多蛇蟲鼠蟻,你帶在身上,有備無患。”


    景子初看著那個醜醜的香囊,上麵的針腳依舊是鳳九離的風格,歪歪扭扭的,勉強能看出來是一朵蘭花。


    景子初低低一笑,心裏越發不舍。


    “走了。”


    他深深地看了鳳九離一眼,轉身走了兩步卻又停住。


    忽然轉身,景子初按住鳳九離的後腦勺,溫涼的唇狠狠地吻住她的唇,全然不顧旁邊還有人在場,肆意掠奪她的氣息。


    直到兩人呼吸微喘,知道兩人薄唇微紅,雙眸交匯,盡是難言的不舍。


    再無留戀,他翻身上馬,手裏捏著她送的香囊,踏上了這條不知歸途的路。


    鳳九離仍然站在原地,微風吹過墨發,那絕豔的眉眼,帶著幾分空寂與寥落。


    “景子初……”


    她呢喃這這個名字,盯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裏仿佛空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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