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嫡皇孫


    想到這種後果,皇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恨不得把背後設計的人揪出來,千刀萬剮。


    鳳無心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嘲諷,“皇伯伯這宮裏的人,可得好好管一下了。刺客堂而皇之地刺殺當朝太子妃,視皇宮守衛如無物,若非我及時趕到,到時候我還有可能見到我妹妹嗎?”


    皇帝怒火中燒,他自然明白鳳無心的意思。


    他們趕到玉蘭宮的時候,沒有一個侍衛,這說明了有人故意支開守衛。


    “來人!把今晚當值的侍衛全都給朕抓起來,挨個審問!”


    魏蘭煙眉心一跳,如此大動幹戈,她本想勸皇帝,可瞧見他那勃然大怒的臉,話到了嘴邊硬生生憋回去。


    景子初派了衛風親自前去,還有手下幾個暗衛,勢必要把今晚的事查得徹底。


    鬧了這麽一出,這場夜宴也白準備了,隻是誰也沒有心情去參加什麽宴會,皇帝皇後等人全都等在太醫院外,等著侍衛那邊的消息,也等著鳳九離的消息。


    景子初好幾次都想衝進去,鳳無心就跟門神一樣擋在他麵前,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彼此之間火藥味極濃。


    皇帝頭昏腦漲,一邊擔心著鳳九離,一邊又思索著刺客一事,一夜未眠,明顯有些撐不住了。


    他們煎熬,江貴妃跟景逸他們同樣煎熬,唯恐被衛風他們查出點什麽,景逸恨不得親自去看看。隻是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這邊,他若是離開,難免會惹人懷疑。


    直到天明時分,朝陽從牆頭滑落,映在紗窗之上。一聲啼哭,喚醒了生機萬物,在初春的這個早晨,景氏的嫡皇孫終於降生。


    皇帝一掃疲憊,一臉激動地盯著那緊閉的門。


    景子初懸著一夜的心漸漸落下,等醫女開了門,終於忍不住衝了進去。


    鳳無心自然不肯多讓,十分無恥地把他擠開,率先踏入屋內。


    屋內的血腥味十分濃重,景子初呼吸一窒,疾步走到床前,看著昏迷不醒的鳳九離,嚇得聲音都顫抖了幾分。


    “她怎麽了?”


    醫女瞧見景子初那陰沉的臉色,哆哆嗦嗦道:“太子妃……太子妃隻是太累了,睡過去了……”


    景子初這才放下心來,半跪在床前,握著她的手。大概是受了一晚上的折磨,抓著被子的手太過用力,她的指尖泛著紅。臉色十分蒼白,虛脫無力,額上留下的汗打濕了鬢角的頭發,顯得那樣羸弱。


    鳳無心看著鳳九離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心情差到了幾點。


    直接把景子初擠開,從小九那裏拿了一粒藥丸,打算塞進她嘴裏,卻被景子初攔住。


    “你幹什麽?”他目光陰狠地瞪著他。


    鳳無心冷冷地瞥著他,一旁的小六見火藥味這麽濃,連忙道:“景涼太子,這是上好的補藥,能補氣血,修經脈。小公主剛生完孩子,氣血兩虛,這藥對她恢複身體有好處。”


    景子初仍有懷疑,思量再三,還是鬆了手。


    鳳無心小心翼翼地喂她吃藥,觸碰到她蒼白的小臉,指尖都輕輕一顫,向來涼薄的眼裏泛出了絲絲心疼。


    景子初越看他越不順眼,恨不得把鳳無心丟出去。


    可是隻要一想到鳳無心可能真的是鳳九離的親哥哥,景子初想,他還是不能太衝動。


    皇帝跟皇後走進來,看見那兩個人齊齊站在床邊,勢同水火,誰也不讓誰。再看看一旁抱著孩子手足無措的乳娘,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這是完全把孩子給忘了啊。


    “給朕看看。”


    皇帝小心地掀開繈褓,那小孩皺巴巴的,扯著嗓子哭嚎著,眼睛還睜不開,明明醜得不行,皇帝卻是異常歡喜。


    “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啊?”


    乳娘一臉喜氣道:“回皇上,是位小皇子。”


    皇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皇子與公主都好,但是這一胎是皇子,那便是景氏的嫡皇孫,身份尊貴,皇帝自然是喜愛得不行。


    “給朕抱抱。”


    看著皇帝那股親熱勁,皇後心裏酸得冒泡。


    這下子可糟了,鳳九離生下了嫡皇孫,皇帝對他給予厚望,對景涼自然也更加重視。


    這樣一來,景芝的勝算可就更低了。


    皇後忍不住道:“皇上,還是讓乳娘先抱著吧,這房內血腥味重,免得衝到了皇上。”


    皇帝沒有搭理他,反而看向景涼,笑罵道:“涼兒,你隻顧著九離,連你兒子都不要了?”


    景涼這才想起,他兒子出生了。


    偏頭看著皇帝懷裏的那一小團,景涼皺著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嫌棄。


    “真醜。”


    鳳無心卻衝到了皇帝麵前,雙眸亮晶晶地盯著那個孩子。


    “給我抱抱。”


    說著,也不顧皇帝樂不樂意,鳳無心直接搶了過去,小六小七他們紛紛圍上來。


    “主子,這小孩好小啊。”


    “怎麽長這麽醜?確定是親生的?”


    “去!會不會說話?小孩子小時候長得醜,長大了就好看了。”


    “一點都不像小公主,也不像景涼太子。”


    鳳無心看著懷裏的小肉團子,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鳳鸞殿內,那個躺在鳳棲梧臂彎裏的小嬰兒。


    她很小,哭得很大聲,父君與母皇笑得很開心。


    他隻記得她眉間那炙熱的紅痣,大家都說,小公主是佛祖前的小童子轉世,是個有福氣的。


    鳳無心想,她是蒼梧國最尊貴的皇女,是蒼梧國未來的女皇,有父君與母皇的疼愛,他也會護她一世周全,她確實是有福氣的。


    可是他卻把她弄丟了,讓她流落在外,受盡了世間冷暖。


    他時常在想,他的妹妹到底在哪裏?落在了富貴人家,還是窮苦鄉壤?可有人代替他們照顧她?可吃得飽,穿得暖?可有人欺負她,有人保護她?


    鳳無心從來不敢想的是,她會不會其實早就已經不在世上了。


    正是他的自我逃避、自我催眠,鳳無心抓著那點微茫的希望,祈求上蒼,能讓他找回妹妹,用餘生來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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