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番外之鳳九離(5)


    察覺到他微弱的生機,映青大喜過望,不想再耽擱下去。


    若是救治及時,容卿還有存活的可能。


    “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孩子也解決了。”


    那些殺手卻有所猶豫,頭領道:“我們有我們的規矩,不殺幼子。”


    映青現在隻想救活容卿,便道:“那便把她丟得遠遠的,讓她自生自滅。”


    映青扶著容卿離開,殺手頭領抱起那孩子,在宮門口與映青分道揚鑣。


    “老大,真的要把這孩子丟了嗎?”


    他們是雇傭兵,若非生活所迫,誰願意做這種刀口上舔血的勾當?或許正因為看多了殺戮,他們反而要守住最後一絲良心,每次執行任務,都不會濫殺幼子,雖然留下了無窮後患,但又何嚐不是為自己積德?


    此時看著那軟乎乎的一團躺在他懷中,生得玉雪可愛,眉間還有顆紅痣,就跟佛前的小童子似的。


    殺手頭領是信佛的,或許是因此,他才決定留下她。


    “我們都是亡命之徒,不知何時就死了,無法成家立業,也注定不能傳宗接代。這孩子有福氣,又與我們有緣,不如我們便將她養大,若是有命終老,也好讓她為我們養老送終。”


    其餘人並無異議,隻是如何照顧孩子,就是個大問題了。


    拿著映青給的傭金,他們遠遠地逃離了蒼梧國。


    而就在他們趁亂出城之後,城外九營兵馬已經收到消息,進宮護駕,這場戰亂得以平息。


    榮安被擒,鳳棲梧一劍砍了她的腦袋,鮮血濺了她一身,猶如浴血修羅。


    她丟了劍,方才的仇恨消失殆盡,像是發了瘋一樣,跌跌撞撞地跑進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尋找自己的容郎。


    屍體太多了,一個堆著一個,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鐵甲血衣,她哭得肝腸寸斷,悲痛欲絕。所有人都在幫她尋找容卿的屍體,然而卻遍尋無果。


    有人說,也許容卿的屍體已經被踏成了肉泥,鳳棲梧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竟是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躺在鳳鸞宮柔軟的床榻上,身側還有容卿遺留的氣息,而鳳無心跪在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無心……”鳳棲梧那死寂的眸中多了幾分神采,她將他拉起來,急切問道:“你沒事吧?你妹妹呢?”


    鳳無心雙眼紅腫,一身狼狽,自責地哭喊道:“我把妹妹弄丟了!”


    鳳棲梧如遭雷擊,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魄,木然僵滯。


    鳳無心跪下來,悔恨與自責幾乎壓垮了他的驕傲,嚎啕大哭道:母皇,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妹妹!等我回去找妹妹的時候,妹妹已經不見了,繡之姑姑死了,那些暗衛也全都死了……都怪我,母皇對不起……”


    他的哭聲傳遍了整個鳳鸞宮,婉之跪在外麵,亦是哭得難以自持。


    繡之跟那些暗衛的屍體都被送到了鳳鸞宮,哪怕鳳棲梧扛不住,也要親眼看看。


    叛軍已除,士兵正在清理整個皇宮,得了鳳九離的命令,將皇宮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小公主。


    “找!一日不見她的屍體,便一直給我找下去!”


    鳳棲梧麵如憔悴,形如枯槁,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吼出來。


    她的夫君死了,她的女兒也生死不明,她不敢想象,那麽小的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麽。


    鳳無心在鳳鸞宮外跪了三日,鳳棲梧沒有責怪他的意思,但是鳳無心不能原諒自己。


    他不是一個好哥哥,父親為了保護他們母子而死,母皇也傷了身子,他卻連妹妹都沒能保護好,他還想帶她去騎馬,去射箭,去打獵,去放風箏……而現在,這一切都實現不了了。


    整整三天,無論誰來勸,鳳無心都不肯起來,別說小孩了,大人都扛不下來。


    鳳棲梧心力交瘁,可是也不得不顧及鳳無心。


    “我知你自責,我又何嚐不自責?我甚至不敢閉眼,一閉眼,我就看見了你父親,聲淚俱下地質問我,為何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女兒。可是無心,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能改變什麽,就盡量去彌補。”


    鳳無心的神誌已經有些迷糊,隻是反複念叨著,“妹妹……不見了……”


    一句話,便又觸動了鳳棲梧的傷口。


    她將他抱了起來,唯恐傷到他的筋骨,不敢去觸碰他的膝蓋。


    “無心,我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你還活著,若是你也沒了,那才是真的要了我的命。侍衛來報,還未曾找到你妹妹的屍體,這就說明,你妹妹有可能還活著。如果那些叛軍要她的命,不可能將她帶走。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到她,帶她回家……”


    鳳無心那如死灰一般的眸子浮現了一點星芒。


    是,也許他的妹妹隻是丟了,或許被人抓走了,她一定還沒死,一定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等著他帶她回家。


    鳳無心笨拙地擦去鳳棲梧的眼淚,聲音沙啞道:“母皇,不哭了,我們一起找妹妹……”


    鳳棲梧又哭又笑,重重地點頭。


    卻說那夥殺手帶著小公主逃命,他們畢竟卷入了鳳氏的內鬥,不敢在鳳城逗留,本想離開蒼梧,卻不想在途中遇到了舊日的仇家,一路被追殺至南越邊境,最後隻剩下頭領一人。


    此時他亦是身受重傷,而懷中仍然抱著一個小小的女嬰。


    這一路下來,他們這些大男人吃苦受累,但是卻把她照顧得很好,養得白白胖胖的。


    本想帶著她隱姓埋名,在南越尋一處安全之地躲起來,誰知道那些仇家不死不休,死咬著他不放。危機之際,為了不禍及這個嬰兒,他隻能將她放在一個木盆內,讓她隨著河流往下,生死由命。


    草長鶯飛,雖是三月,但北疆仍是一片荒涼。戰事吃緊,士兵不得歸鄉,鳳老夫人記掛著自己的兒子,打算前往白馬寺為兒子祈福。


    白馬寺距離京城不近,但因香火旺盛,頗受歡迎。三姨娘同樣想為夫君與腹中的孩子祈福,便隨鳳老夫人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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