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嬤嬤千說萬勸,總算是打消了自家娘娘現在就去請旨的心思。


    沒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德妃陡然間失去了所有興致。


    感覺幹什麽都覺得意興闌珊起來。


    “十四呢,”可是心裏又惦記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於是就開始了日常詢問:“這些日子他也沒有進宮,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而後帶著幾分不開心,抱怨了一句:“都把本宮這個額娘,給忘到腦後了。”


    葉嬤嬤趕緊出言熟練勸說:“娘娘多慮了。”


    她字字句句都說到了德妃的心坎兒上:“十四貝子的孝心天地可鑒,這闔宮上下,哪個不羨慕您呢?”


    德妃這會兒,明顯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明明心裏受用的不行,嘴上卻還得虛偽地表示:“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哪有嬤嬤說的這般好了。”


    這話把葉嬤嬤都給整無語了。


    就十四貝子,人高馬大的往那兒一站,除非瞎了眼才會覺得這還是個小孩子。


    娘娘這話,著實叫人一言難盡。


    可是還得出聲附和:“可不嘛,十四爺從小到大,都是一個至純至孝的好孩子。”


    德妃的嘴角,都快咧到後腦勺去了。


    接著,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麽,麵帶悲憤地說道:“十四這樣好,也不知道哪個混球王八蛋,竟然上折子參他!”


    這可是涉及到前朝了。


    葉嬤嬤幹脆安靜的把自己當個擺件兒。


    隻希望德妃娘娘不要再說出什麽狂妄之語了。


    然而事實剛好和她期望的相反。


    德妃竟然敢開口抱怨起萬歲爺了!


    這一刻,葉嬤嬤在腦海中,已經想好自己的幾百種死法了。


    “皇上也真是的,”德妃不知足地抱怨道:“明知道胤禎純善,容易被人利用,結果還不分青紅皂白,就直接當著眾人的麵,痛罵了他一頓。”


    葉嬤嬤此刻已經冷汗涔涔了。


    老天爺,求您賜給我一雙沒有聽過這話的耳朵吧。


    “那麽多朝臣呢!”


    德妃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小兒子受了大委屈了。


    胤禎那麽好麵子,這些日子沒來給自己請安,怕是因為覺得不好意思吧。


    看,就連理由都給找好了。


    於是,德妃連忙起身,突然往庫房的方向走去。


    “娘娘,您這是?”


    葉嬤嬤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十四他受了委屈了,”德妃一臉心疼道:“本宮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隻好給些東西吧。”


    而後問道:“皇上前幾日賞賜下來的銅鍍金西洋鍾表在哪兒放著呢?”


    葉嬤嬤聞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那西洋鍾,娘娘可是愛不釋手的。


    先不說是由萬歲爺賞賜的,代表了無上的榮寵。


    就單論那個鍾表的造型和做工,也足以令人驚歎。


    現在娘娘竟然都願意把心頭好拿出去,給十四貝子了。


    看出來真的是母子情深了。


    葉嬤嬤仔細思索了一下,小聲回道:“在東次間好好兒的放著呢。”


    德妃聞言立馬轉身,就往東次間走去。


    雍親王府。


    不論胤禛如何詢問,汪二福就咬死了那些話,翻來覆去地說。


    弄到最後,是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問出來。


    “行了,”環視一周,察覺到念安的臉色有些不太好,胤禛索性讓人都回去:“今天就先到這裏。”


    至於心裏做的決定,他覺得沒必要對外人言。


    耿妙妙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的宋泠月,給扯了扯胳膊,攔住了。


    她壓低聲音道:“今天明顯是審問不出來什麽了。”


    苦口婆心地勸道:“事緩則圓,耿妹妹,著急求出個結果,就顯得太過於咄咄逼人了。”


    耿妙妙張口就想反駁,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隻能暗自憋著這口氣,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胤禛臨走之前,又對著府醫吩咐了一句:“本王就把耿格格的身體交給你調養了。”


    “需要什麽東西,盡管向庫房的管事嬤嬤要。”


    說罷,又目光轉向念安喊了一聲:“走吧,去榮安院。”


    一路上,兩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直到胤禛率先開口,打破這靜寂的氛圍。


    “安安,你覺得,”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十分悠遠,“這件事情,會和誰有關?”


    念安很自然地牽住了他的手,突然開了個玩笑:“爺就不怕我趁機給誰上眼藥?”


    胤禛愣了一下。


    而後無比認真地回道:“你不會。”


    念安失笑,剛想反問說“憑什麽覺得自己不會”時,就被下一句話,給定在了原地。


    “如果你真的告狀了。”


    胤禛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不知道自己隨口說出的話,有多震撼人心。


    “那肯定就是受了委屈,而我,十分樂意為你撐腰。”


    說罷,末尾還帶著幾分歎息。


    他的未竟之語則是:就怕你不願意讓我為你撐腰。


    念安一下子就想到了去歲除夕夜時,自己在永和宮受傷一事。


    她到現在,都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爺不忙嗎?”


    念安突覺心慌意亂起來,她把話題轉移得很明顯:“耿格格還等著爺為她和未出世的孩子,討回公道呢。”


    胤禛這是第一次,無比惱怒自己身邊,為什麽有那麽多人。


    總是會在某個重要的時刻,打擾到他和安安。


    明明就差一點,差那麽一點點,安安就要打開她緊緊閉合著的蚌殼了。


    可惜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


    “好,那我讓蘇培盛送你回去。”


    不過,胤禛心裏也急著要把事情給搞清楚,更何況,他明白,有些事情,根本不急於一時。


    “不用了,”念安搖頭拒絕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哭笑不得:“這裏離榮安院又不遠,我還能走丟不成?”


    胤禛見她態度堅決,就不再勸。


    又說了幾句暖心的關懷話語,這才轉身向另一個岔路口走去。


    而念安,就那麽站著。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著胤禛離去的背影。


    直到天色愈發昏暗。


    春秋不得不出言提醒:“主子,您今個兒還沒有來得及用晚膳呢,還是早些回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她很怕主子身體不舒服。


    在春秋眼裏,其他任何事情,都沒有念安的身體來得重要。


    說她冷血也好,無情也罷。


    自己的主子自己心疼!


    做奴才的,也就這點值得稱頌了。


    “回,”念安神色莫名,嘴上卻道:“不過我沒什麽胃口,晚膳就不用上了。”


    “那怎麽能行呢?”


    春秋一下子急了。


    “您身子骨還是這兩年好不容易才養好的。”她絮絮叨叨的,有那麽一瞬間,念安仿佛看見了秋嬤嬤附體:“怎麽能不好好吃飯呢?”


    “今天本來就耽擱了許久,要是再不吃一點東西,身子骨怕是受不住啊。”


    “好了好了,”念安聽得頭皮發麻,無奈妥協道:“那就隨便做一點好了。”


    春秋和冬夏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主子今個兒餓過了頭,這會兒實在吃不下去東西。


    那麽,就輪到冬夏發揮她的作用了。


    她自告奮勇去大廚房為主子做碗雞蛋疙瘩湯。


    這可是她的拿手菜。


    往常在富察府上的時候,格格一不太想吃東西,冬夏就會做上一小碗。


    每次看見格格吃的噴香,她心裏都會產生一種滿足感。


    冬夏拒絕了所有人的幫忙,隻留下兩個眼熟的。


    正是胡師傅手下培養的兩個小徒弟。


    還算機靈。


    不僅在一旁幫著搭把手,而且還趁機做了一些爽口的小菜。


    冬夏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


    麵上卻不顯,甚至還肅著一張臉,略顯冷淡地開口:“麻煩你們兩個了,剩下的就都交給我吧。”


    當然了,其中也不乏有對大廚房陡然生出的警惕之心。


    沒辦法,耿格格小產一事,經過一個下午的發酵,早已經傳遍了雍親王府。


    大家雖然都沒有在明麵上說過,不過私底下都議論紛紛。


    就連一直待在榮安院的冬夏,也有所耳聞。


    雞蛋疙瘩湯簡單又好做。


    沒費多少功夫,一碗熱氣騰騰的疙瘩湯就新鮮出爐了。


    冬夏連忙把湯盛出來裝進食盒裏,自己一個人提著往回走。


    沒想到,在匆忙趕路時,竟然被一個黑影迎麵撞上。


    冬夏被撞得一個跌咧,差點沒摔倒在地。


    “嘶——”


    她的手腕撞到了食盒上,疼到不行,可是卻依舊緊緊地護住食盒。


    “你怎麽回事啊?”


    冬夏急的快哭出來了,來不及聽到回答,她就趕忙掀開食盒,察看那碗湯有沒有灑出來。嘴裏還念念有詞:“千萬不要灑了啊,一定要好好的啊。”


    萬一耽誤了主子用膳,那自己真是要愧疚死了!


    而趁冬夏蹲在地上檢查食盒的時候,那個黑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等她發現那碗湯還完好無損時,頓時破涕為笑。


    這個時候終於想起來找罪魁禍首的麻煩了,然而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影了。


    冬夏迷茫地站在原地。


    開始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可是手腕上的疼痛,不是作假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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