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這忙旁人也幫不上了。”


    覺羅氏罕見的在自己女兒麵前露出幾分略顯局促的笑容來。


    整個人看上去與往日裏端著世家大族掌權夫人的模樣,實在大相徑庭。


    就連清和都忍不住心裏一咯噔。


    看額娘這樣子,怕不是有什麽捅破天的事情,要自己去擺平吧?


    若是隻借銀子還好。


    她已經變賣了不少舊首飾,也存下了一些銀錢。


    就怕是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定得求到王爺頭上才行。


    “額娘先說說看,”清和不敢一口應承下來,隻能斟酌著開口:“女兒現如今的日子,您也清楚得很。”


    不管怎麽樣,先賣慘一波。


    也好過被提些不合時宜的要求。


    “你可是雍親王福晉!”


    殊不知,覺羅氏卻根本聽不進去。


    固執己見道:“你肯定可以擺平的!”


    一聽這話,清和的那顆心瞬間掉進了無望的深淵裏。


    她顫抖著嘴唇,不可置信地問道:“擺平?究竟是什麽事情,都需要用到‘擺平’二字了?”


    覺羅氏這才驚覺自己說漏了嘴。


    於是隻時不時覷著自己女兒的臉上,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把事情和盤托出。


    “額娘!”


    清和被氣狠了,紅著眼眶質問道:“我再問一遍,究竟是是什麽事情?!”


    “如果你不肯說,”她狠了狠心,“那我是真的什麽都幫不了了。”


    聞言,覺羅氏一下子可慌了。


    立馬拽住清和的衣袖,目光寄予了全部希望地說道:“你可是圖濟的嫡親姑爸爸,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不管啊。”


    在女兒如有實質的視線逼迫下,覺羅氏委委屈屈地道出了事情的緣由。


    “圖濟他也是被人哄騙了,”一邊說,還一邊夾雜著自己的私心,“否則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怕女兒心生不滿,末了,她還專門多加了一句。


    “你也知道的,他一直都是個乖巧又聽話的好孩子啊。”


    被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給一頭砸暈了的清和,隻得歪著身子,半靠在椅背上,才能不讓自己倒下去。


    她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圖濟就當真把人給養在外麵了?”


    覺羅氏也覺得丟臉至極。


    當然了,她並不認為自己大孫子這樣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隻是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怕那人把事情給抖落出來。


    所以才匆匆忙忙過來找女兒尋摸個主意。


    萬一真傳了出去,屆時,和雍親王府的聯姻,豈不是就沒希望了?


    不!


    那絕對不行!


    覺羅氏本就有些看不上一個側福晉生的庶女。


    但是也知道,眼下這門親事,若是能成,對他們烏拉那拉一族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


    “女兒啊,”她哀求的目光,懇切地看向了清和:“你一定得想想辦法啊。”


    “圖濟可不能這樣,被那起子小人,給毀了啊。”


    她話裏話外,都對遭受了無妄之災的大孫子心疼不已。


    偏偏清和滿心的嘲諷,堵在了嗓子眼兒裏,憋屈得不行。


    都說是被旁人構陷,可若是圖濟他自己能夠自身嚴謹,又怎麽會被人找到空子,跳到這麽大一個坑裏去呢?


    枉自己還以為,她這個侄兒,和家裏麵的弟弟們都不一樣。


    現在看來。


    嗬!


    簡直就是一路貨色!


    清和臉上的嘲諷被一閃而過。


    她閉上眼睛,複又睜開後,語氣平靜道:“額娘暫且先回去吧。”


    不等覺羅氏再開口,她又繼續道:“這件事情可不小,得從長計議才行,一時半會兒是急不來的。”


    “好,好,”覺羅氏隻當女兒應了下來,忙不迭點頭道:“那額娘就不打擾你了。”


    念安隻著了一件嫩綠的絲綢寢衣,站在梳妝鏡麵前,不知怎麽就皺起了眉頭。


    身後剛剛沐浴更衣完畢的胤禛,一走進來就看見她懵懵懂懂的樣子。


    視線順著往下看去。


    下意識說了一句:“顯懷了。”


    可不嘛。


    都已經超過三個月了,念安原本平坦的小腹,這會兒已經微微隆起了。


    她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在胤禛滿是不解的眼神中,忽然伸手掀開了上衣。


    露出雪白的內裏。


    “好神奇啊。”


    看著鏡子裏,自己微凸的小肚子,念安帶著些驚奇,感歎了一句。


    甚至還想上手摸一下。


    卻不料,被身後帶著淡淡水氣的人,給一把攥住了。


    “幹嘛?”


    念安回過頭,瞪圓了眼睛,凶巴巴地質問他:“我自己的小崽子,我還不能摸了?”


    胤禛都不知道,她這思維究竟是怎麽發散到這上麵去的。


    無奈失笑道:“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他眉眼間帶出了點委屈:“就平白挨了一通冤枉。”


    念安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了。


    但是誰讓某人突然出現的。


    嚇了自己一跳不說,還一下子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青天白日的,真是不知羞!


    “哼,”念安心裏已經覺得有些心虛了,卻依舊嘴硬道:“你最好沒有這樣想!”


    胤禛早已經習慣了懷中人時不時流露出來的小脾氣。


    當下一點也不覺得冒犯,反而還別有一番樂在其中的滋味。


    “能有這個小崽子,”胤禛說著話呢,突然半蹲了下去,“我也功不可沒吧?”


    雖然是問句,但是誰都能聽出來他語氣的篤定和得意。


    念安被他這隱晦的居功給羞紅了臉。


    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紅雲,就連眼神也變得含羞帶怯起來。


    這人還真是……一點臉皮都不要了!


    “你、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


    念安打了個磕巴,最後卻隻小聲地說出了一句如此沒氣勢的話。


    偏偏蹲在地上的胤禛,故作聽不懂的樣子,仰著一張茫然的臉。


    眼神無辜地問道:“我這不是實話實說嗎?”


    “況且,”緊接著,他垂下眼簾,視線落在了眼前的小腹位置,一副我行我素的樣子,“這裏又沒有旁人在。”


    念安被幾句話給說的啞口無言。


    幹脆放下衣裳,準備轉身離開這個能言巧辯的男人身邊。


    否則,自己還不知道要被口頭上占多少便宜呢!


    可惜啊。


    她還是太年輕了。


    晚了一步!


    胤禛早已經精準判斷到了她的行為,不等她實施,自己就先把心中渴求已久的想法,給實現了。


    輕柔地攬住念安的腰身,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


    緊接著,忽然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了她的肚皮上。


    念安忽然不自在極了。


    她沒怎麽用力地掙紮了一下。


    極小聲地說道:“你、你這是在幹嘛呀?”


    甚至連聲音,都帶著與平日裏完全不同的嬌嗔。


    “沒幹嘛呀。”


    胤禛心裏的念頭,一朝得以實現,整個人都變得極好說話起來。


    且歪理,一本正經的張口就來:“就是覺得,提前和寶寶打個招呼,有助於增加我們父女之間的感情。”


    念安都被他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給搞迷糊了。


    好家夥。


    難不成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可是肚子上那點輕柔的熱意,明明已經離開了,卻依舊讓人無法忘卻。


    念安不自在地抖了抖肩,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與他對視。


    張了張口,最後隻說了幾個字:“隨便你。”


    隻是嘴角的笑意,卻在不知不覺間加深了。


    看著高興而不自知的安安,胤禛也跟著開懷起來。


    不管他做什麽,為的不就是讓妻子女兒過得開心幸福嗎?


    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天底下最美好的人生了。


    所以啊,有些礙眼的人,還是不要出現在他麵前了吧。


    實在是太影響心情了。


    “太醫也說了,”胤禛護著人在房間裏來回走動著,“你的胎相已經坐穩了。”


    “不如我們尋個機會,去郊外溫泉莊子上遊玩一番?”


    胤禛琢磨著開口。


    當然了,是在尋求念安的意見,並沒有直接做決定的意思。


    主要是他覺得,安安這段日子,一直憋在府裏悶壞了。


    能有個機會出去逛一逛,透透風,也是極好的。


    念安聞言,停下腳步,挑眉問道:“就隻我跟你嗎?”


    胤禛滿口肯定地應道:“當然!”


    接著立馬解釋了一句:“為的就是讓你散散心,又何必帶那些會打攪到你的人呢?”


    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念安,自然高興無比地點了點頭。


    “那挺好的,”她突然開始期待起來了,“聽說現在莊子上熟了的瓜果可不少呢。”


    “你若是想吃,”胤禛自然無有不應的,“便是讓他們日日采摘好,送最新鮮的過來也可。”


    聽罷,念安白了他一眼。


    嘴裏咕噥了一句:“真是不知人間疾苦。”


    這大熱天的,誰願意大老遠的送些不值錢的果子來啊。


    怕是連來回的辛苦費都不夠!


    見狀,胤禛搖頭笑了笑。


    那是他的莊子。


    裏麵的傭農怕是恨不得天天往雍親王府上跑。


    怎麽可能就因為覺得天熱辛苦,就有所懈怠了呢?


    不過這裏麵的彎彎繞繞,胤禛也沒打算和安安說。


    她確實有足夠聰慧,但是對於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向來都避之如嫌。


    所以,自己又何必去破壞掉安安這一份純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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