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齊的聲音回蕩在禦書房裏,禦書房內伺候茶水筆墨的宮人一個低垂著頭。


    眼觀鼻,鼻觀心。


    皇帝也有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因為起不來而不想入朝的皇子,他當真是第一次見。


    最關鍵的是,這逆子居然還敢當著他的麵說出來。


    皇帝隻覺得滿心不是滋味。


    他還要起得比朝臣們還要早呢!


    呼吸變得粗重,皇帝被氣到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


    他懷疑的打量著跪著的聞齊,手指在腿側輕輕敲打了會兒,突然抬手朝禦書房內的宮人們揮了揮手。


    宮人們見狀,當即魚貫而出。


    等宮人離開,禦書房的門被關攏,皇帝看向聞齊說道:“先起來吧。”


    聞齊沒起,他抬起頭,認真的說道:“兒臣還是跪著吧,免得待會兒惹父皇您生氣了,還得重新跪。”


    皇帝:“……”


    “你當真不想入朝?”既然聞齊不起,皇帝也就讓他跪著了。


    反正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就挺惹他生氣的。


    “父皇,兒臣不是不想,是兒臣起不來。”聞齊恭恭敬敬的回答,態度老端正了。


    這一下子,倒是讓皇帝有些迷茫了。


    六位皇子被貶,皇帝也是派人查了的。


    這背後,明麵上並沒有聞齊的事。


    可是他卻是得知,聞齊心悅的那個姓衛的男子,和幾位皇子都有來往。


    巧合的是,京城那場滿天紙雨之後,對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知是逃了,還是被滅口了。


    “小六啊,這裏隻有我們父子,我問你,老三他們的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皇帝直接的問道。


    聞齊也有些驚訝,驚訝於皇帝的直接。


    不過他還是實話實說道:“父皇,此事確實和兒臣無關,兒臣也沒想到,三哥他們竟然如此膽大。”


    皇帝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反正他看著聞齊是沒什麽異常。


    他臉色頓時一鬆。


    他的長子死了。


    六個兒子被貶。


    如今,成成事的也隻有聞齊一個了。


    就算聞齊真的參與了,這時候皇帝也不會重罰。


    其實,對於皇子爭鬥有人身死,皇帝雖然痛心,但也知道這無法避免。


    可是他那六個兒子太蠢了。


    做了蠢事,還讓人抓到了把柄,並且還公之於眾了。


    這麽蠢的兒子,他怎麽能放心將江山交給他們?


    “你是個好的。”皇帝拍了拍了聞齊的肩膀。


    聞齊收斂了神色,對皇帝的話不以為然。


    怕是通過了一輪輪的試探,實在找不出他參與此事的證據吧?


    不過聞齊也不在意。


    皇帝現在唯一的選擇隻有他。


    如果他想要再培養出其他的皇子,那起碼還需要十幾年。


    可根本等不到那時候,聞齊該積攢的東西就積攢夠了。


    到時候為了完成任務,他是不會給其他人機會的。


    禦書房內安靜了一會兒,聞齊跪得膝蓋都痛了。


    “父皇可還有其他的吩咐?”聞齊問這話的潛在意思就是,要沒事了,請容他滾。


    “你不是說願意為朕分憂嗎?”皇帝卻沒讓他離開。


    聞齊直覺不好,可他前頭還那麽大義凜然的那麽說了,現在也不好改口。


    果不其然,等聞齊應下之後,皇帝臉上露出了一抹老狐狸的笑。


    “既然願意為朕分憂,想必區區早起的困難,小六是能克服的吧?”皇帝笑著說道。


    聞齊很想說他不能。


    可是他能說嗎?顯然同樣是不能。


    聞齊感覺整個人都苦澀了。


    “兒臣努力。”聞齊沮喪著臉說道。


    聞齊滿臉沮喪的樣子,讓近日裏心情不佳的皇帝愉悅了幾分。


    果然,愉悅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有了對比,才能更加的愉悅。


    “好了,你最近也忙碌了幾日,回去休息吧,後日早朝別遲到了。”皇帝說著,伸手將聞齊從地上扶起來。


    ……


    聞齊從皇宮出來,一路上都欲哭無淚。


    想到後天就要早起,聞齊就覺得人生一片灰暗。


    等他坐上了那個位置,一定要將早朝改到十點!


    為了能睡個好覺,違背祖宗又如何?


    回到了皇子府,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見管家急匆匆捧著一封信過來。


    “何事如此急躁?”聞齊慢悠悠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眼看向管家問道。


    “回殿下,有衛公子的信。”管家恭敬回道。


    “給我。”聞齊當即伸出手,也不急著喝茶了。


    按照日子來算,衛霽應該也到長風那邊幾日了。


    看來這封信是他到了才寫的。


    管家自然迅速將信奉上。


    將信封撕開,聞齊取出了裏麵的信紙。


    他先檢查了一下信裏有沒有和衛霽提前說好的暗號,確定信確實是衛霽寫的後,他才看了起來。


    衛霽確實已經平安到達了長風那邊。


    看到聞齊養的私兵,以及用全新的冶煉方式鍛造出來的兵器。


    他特意說了說楚國軍隊配備的兵器。


    根據他的判斷,兩種兵器碰撞在一起,楚國的兵器大概兩三下就得斷。


    最後詢問了聞齊對他有什麽安排。


    衛霽走得匆忙,走前為了防止有人通過聞齊找到他,聞齊也並未和他見麵。


    對他果然也就沒了安排。


    現在衛霽問起,聞齊也就仔細考慮了一下。


    如今他手底下的能人不少,也不缺某一方麵的人才。


    衛霽的話,聞齊覺得他全是比較全能的。


    主要是人聰明,什麽東西總是一學就會。


    放下信紙,聞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由衛霽自己選擇。


    他現在人手充足,沒有什麽位置是非衛霽不可。


    這樣一來,衛霽就可以自由挑選。


    隻不過,京城他肯定是回不來的。


    聞齊不信皇帝沒注意到衛霽。


    雖然六位皇子已經被貶為了庶人,但衛霽回來依舊很危險。


    另外,讓衛霽返回去臥底楚國,也極沒有必要。


    讓衛霽回到楚國,他還擔心衛霽會衝動呢。


    衛霽最大的心願就是報仇,隻要能報仇,他好像連死都不怕。


    可衛霽不怕,聞齊卻是怕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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