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當真有死而複生者?


    李婉君所想,應該是沒有的。


    就連六道輪回此時都不顯於世間,更別說橫跨數百年,斬殺仙人後又死而複生之人了。


    如果這種人存在,那這個世界上的野心家布局又有什麽意義?


    不如把這座久旱逢甘露的天下直接交給這種人得了。


    省的血雨腥風,又省的處心積慮。


    隻是這人的的確確的睜開了眼睛。


    李婉君微微眯起眼睛,按住垮上雙刀。雙刀微微出竅。如做獅子鳴。


    陰間生物,或許詭異難測,或許不死不滅,但是能夠顯聖於世上,那定然會被氣血所斬!


    而天下陽間,她李婉君已經是身處巔峰的一批人。一位玉液宗師,甚至金剛宗師。自然不會怕所謂的陰魂厲鬼。


    隻見那如玉琥珀之中的那青年身影,微微笑著,一步跨出,似乎有形體脫困而出,離開了肉身。來到這這座久違的天下。


    這位神秘青年率先是伸了伸懶腰。隨後一雙布滿靈性的瞳孔看向趙千秋。卻是微微開口說道。


    “小姑娘,莫要氣餒,你的機緣,卻不在我稷下學宮,你身上之氣機與命格,似乎是南疆之物,應當去南疆拜訪那些遠去的先輩,而不是學習我等中原之物。


    不然的話豈不是浪費了你的命格?”


    趙千秋還沒從失落中緩過神來,而然抬頭,似乎沒想到,這死而複生的仙人,居然在和自己說話?


    當下臉上略有一絲潮紅。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


    那青年嗬嗬一笑,聲音溫潤,似乎是一位貴公子從久遠的曆史之中走到如今。身上似乎還有些許浮沉。隨後看向諸葛武陵,頓聲說道。


    “許久不見了啊。小家夥。”


    存世百年的諸葛武陵此時也忍不住紅了眼眶,長長禮拜,久久不曾起身。


    這位文成郡公,就是當初將卜算子詞牌名賜予他的人。自己的一身本領能夠融會貫通,和此人脫不開關係。


    “學生諸葛武陵,見過文成郡公。”


    李文成微微頷首。隨後又搖了搖頭。


    “雖然教了你一些東西,但是遠遠算不上你的老師。”


    “那諸葛武陵稱呼您為先生如何?”


    李文成連忙擺手,微笑說道。


    “先生在我們那個時代,是極其尊貴的稱呼啊。即便是我們那個時代,也隻會稱呼一個人為先生。”


    李文成眼神中閃過一絲追憶,隨後繼續說道。


    “你生前看樣子過得不錯,死後百姓似乎給你凝聚了香火金身?能夠讓你長存於世。想來是做了不少震撼人心的大事吧。”


    “僥幸而已。”


    “既然如此,有了金身,香火神靈也算是正道。好好庇護子民,鑄造法相更進一步,有望大道。至於其他,我就不需要再次提點你了吧。”


    “諸葛武陵明白。”


    李文成繼續看下去,眼神中略微出現一絲感興趣的表情。


    百年前活著的諸葛武陵,他感興趣。


    那揚州蘇澈,他也感興趣。


    百年之後在亭中落筆如刀的青衣,他同樣感興趣。


    常青山中一草一木盡收眼底,那亭子更是百年前之物,如若不是他允許,怎麽會有人能夠在上麵刻字?甚至落款。


    這世道果真是變了,天才頻出,大爭之世。


    他緩緩說道。


    “你那落子,倒是有意思。”


    李青蓮臉色一愣。隨後行禮說道。


    “倒是有些不妥的地方,還望仙人見諒。”


    李文成調笑說道。


    “仙人,在我們那個時代,可不是什麽稱呼人的詞匯,你同諸葛武陵一樣,一起喊我為文成郡公就可以了。”


    頓了頓,李文成繼續說道。


    “那另外一條落款蘇澈的詩,你自然是看了,你覺得如何?”


    李青蓮眉頭一挑。卻是笑著說道。


    “平平無奇罷了。我看他不過是長生奴,歲月蟲,隻想偷生。算不得什麽。”


    “文人相輕,自古如是啊。”李文成笑了笑。眼神中略帶回憶。


    曾幾何時,在那廣袤的稷下學宮也是如此。文人爭第一,武夫壓第二。


    隻是滄海桑田做了土,稷下學宮也被隱藏在迷霧之中。被仙人封鎖。顯赫一時的景朝也消失在歲月長河中。不得其名。


    “文成郡公覺得我說的不對?”


    “你這麽說嘛,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自己去實踐自己的道理,方才知道對錯,別人怎麽看,重要嗎?”李文成反問說道。


    李青蓮聽聞,如釋枷鎖。


    “文成郡公所言極是。”


    李文成溫潤笑意似乎從未消失過。輕聲說道。


    “百年前,諸葛武陵來此,我給了他卜算子的詞牌名,算盡天下。”


    “一年前,一位豔麗儒生來此,提筆寫下來了那句 【光陰流轉萬物生滅,唯我長青,唯我常青。】我給了他【天仙子】的詞牌名。”


    “如今你補上了下一句,我便同那蘇澈一樣,給你一個詞牌名如何?”


    李青蓮愕然,詞牌名,這是什麽東西?爛大街嗎?怎麽如此之多?


    李婉君連忙使眼色,讓李青蓮接受。


    李文成卻輕聲說道。


    “我關你時時刻刻摩挲著腰上係著的青澀葫蘆,裏麵是酒水吧?”


    “與我當年一樣,狂傲無比,眼中無人。愛好杯中之物,那我把最為得意的酒中仙給予你,你覺得,如何?”


    李青蓮嘿嘿一笑。


    “那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一道光芒頓時鑽入李青蓮的眉心,他下一刻就開始盤膝而坐。接引傳承。


    李文成的目光這才看向李婉君。眼神中有著些許探究之色。似乎有些不確定,有些可惜說道。


    “盡管沒了卜算子,我也能探究些許的你的命格,想來是你的命格,你的因果,迫使了我的出現。故而此次傳承的主要核心,實則在你。”


    “雖然不知道為何,但是既然你能讓我等出現,那麽我等的傳承也應該交由你手。”


    “隻是如今,卻是難以做到。”


    李婉君拱手說道。


    “請文成郡公示下。”


    李文成揮了揮袖子,鏡花水月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壓壓兵卒身影圍滿了常青山。


    他輕點鏡花水月,鏡花水月陡然破碎。


    “這一萬走錯了路的道兵,擾亂了氣機。外加上今日的長沙郡水氣動蕩。故而無法讓傳承平穩的進行下去。”


    “水氣動蕩?”諸葛武陵下意識的想起來了清水娘娘。有些緊張。似乎噩夢成真。


    李文成繼續說道。


    “你需要肅清此地氣機,方才能夠繼續傳承。越快越好。雖然不知道你們惹了什麽大麻煩。但是已經有數座香火神靈朝常青山而來。”


    “你的這兩個朋友,尚且能夠存於此地,隻是這外麵的事情,還需要你自己來擺平,也算得上是我等三人的考驗。你覺得如何?”


    一道門戶開啟,李婉君眉頭一揚,咧嘴一笑。


    “有何不可?葉白狐,求之不得。”


    說完之後,一步跨出,便離開了傳承之地,來到了山巔。


    朦朧細雨從未停止。感受著重新出現的氣息,慧嫻的目光一閃,隨後上萬兵卒開始陸續登山!


    那吊在最後麵的虎豹騎與觀音婢同樣隨之而動!


    慧嫻法師阿彌陀佛了一句,似乎隨手破開了一條禁製。隻見曹流觴的雙眼幾乎被血腥之色填滿。


    看見那道殺子仇人的身影,虎狼氣血層層疊疊衝撞而來!


    而後的兵卒頓時圍攏而來!


    而默不作聲的觀音婢與虎豹騎同一時間加入了戰場,恰到好處的擾亂了戰局。


    兩道虛幻力士身影隨著一聲禱告悄然出現在世間。


    玉玲瓏笑了一聲,高聲說道。


    “許久不見啊,你這個口吐蓮花的慧嫻禿驢,上次見麵,還是在數年前的大朝會上了吧?”


    慧嫻神色不變,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嘴唇略微碰撞,渾厚的聲音就響徹雲端。


    “金頂玉玲瓏,沒想到有人將你這一尊大佛請出來了。看樣子熟人還有不少?”


    “璃龍郡主,峨眉山山主,還有。。。葉封侯?”


    虎豹騎插入軍陣之中,下一秒便展開了廝殺。


    此時的虎豹騎士卒,猶如化身真正的虎豹。頻頻撕扯下來一道道屍體。


    一個衝殺就將亂的沒有陣型的曹流觴一萬兵馬砸出來了一條陣線。


    渾身浴血的葉封侯高聲說道。


    “慧嫻法師,怎麽到了如此關頭,還是如此能夠沉得住氣?想來是覺得優勢在你?”


    慧嫻卻是平靜回應說道。


    “如若那位王爺拉來了一千,甚至五百虎豹騎精銳,慧嫻定然會拋棄曹流觴,拋棄這一萬鬼兵落荒而逃。但是很可惜,來的不是虎豹騎親衛。


    而你葉封侯,更不是那位真正的親衛統製,謝西壁。”


    葉封侯那滿是血色的臉上陡然出現一抹潮紅與猙獰,獰聲說道。


    “慧嫻,你當真以為我葉封侯這麽一個副統製,殺不掉你,是嗎?”


    慧嫻神色不變的說道。


    “你葉封侯,隻不過是尋常罷了,謝規葉隨的名聲,響徹大江南北。還需要多說些什麽?”


    葉封侯氣急反笑。連聲說道。


    “好一個慧嫻法師,好一個慧嫻禿驢,我看今日,我等留不留的下你慧嫻!我看你慧嫻,能不能逃出生天!我倒是想看看今日,我葉封侯能不能折斷佛親王的一條臂膀!”


    “阿彌陀佛。”


    那三百觀音婢同樣陰詭,混入到了虎豹騎縫隙之中,無情的絞殺著那些早已經失去靈智的士卒。一時間,竟然占據著不少的優勢。


    隻是他們依然沒有大意,雖然鬼兵的陣線散亂,但是隻要曹流觴回過神來,定然能夠圍城鐵桶,到那個時候,在想要剿滅,就是難上加難。


    不如趁此機會,趁著曹流觴被葉白狐這個殺子凶手吸引了注意力的機會,盡可能的滅殺鬼兵!


    而那玉玲瓏微微一笑,腳下縮地成寸,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慧嫻法師麵前,臉上還掛著些許的笑容。輕聲問道。


    “你說葉統製殺不了你,那貧道能不能試試?”


    話音未落,玉玲瓏一道平平無奇的掌心向下壓去!


    此時仿佛天空低垂了些許!自天而落下的透明大手徑直朝著回慧嫻法師鎮壓而去!


    “貧道已經許久未曾何人鬥法了,更許久不曾與你慧嫻,菩提院鬥法,還真想看看,你菩提院進境如何了。比之我金頂如何了!”


    慧嫻輕念佛號,指尖似劍,向上微微一穿。


    那由莫名氣機形成的金黃氣劍陡然刺穿了大手。


    “你會看到的。玲瓏施主!”


    “來!”


    兩人頓時戰作一團,無形氣機頓時將周圍盡數擾亂,碎石崩塌,草木不存,泥土湮滅!


    周圍氣息被兩者相撞之間的無形氣息盡數擾亂的不成樣子!


    兩個人不是武夫,出手間的威力卻比武夫更強!


    傳承之地之中,透過鏡花水月觀看戰場的幾人心中一緊。


    李青蓮更是開口問道。


    “文成郡公,這是?”


    李文成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沒有了溫潤笑意,寒聲說道。


    “方外修士傳承,古法煉氣士。”


    “竊天下的。。。賊。”


    而山巔之上,望著衝撞而來,發瘋無比的曹流觴,李婉君隻是微微歪頭。


    那道血色身影速度猶如驚雷!轉瞬之間崩碎了層層青石磚!


    一拳猶如惡鬼席卷而來!似乎想要一拳將李婉君的頭顱硬生生的砸碎!


    李婉君麵如拂風,麵對著惡鬼氣血,雙臂隻是略微按住手中的刀柄。


    那拳頭來的很快,但是她抽刀的速度更快。


    那拳頭近在矩尺,浩瀚的惡鬼氣血將周圍的空氣盡數壓縮產生一連串的氣爆聲音。


    李婉君依舊是臉色不變。


    隨著一聲鋼鐵交鳴。


    李婉君雙臂橫起,雙刀硬生生的擋住了這含怒一拳。眉頭一揚,卻是輕笑說道。


    “沒想到,流觴郡王卻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這雙胳膊可比您那將行舊木的破銅爛鐵強多了。看樣子似乎不是您身上的物件?


    接續著別人家的雙臂?”


    曹流觴恨意不減,那腦海之中的瘋狂已經占據了全部。口中低沉沙啞的說道。


    “死。”


    李婉君眉頭一揚,麵對著再度揚起來的拳頭,不退反進,雙刀橫壓而上,無盡的鋒銳氣息盡數擴散開來。


    周圍剛要靠近的鬼兵頃刻之間被無形的鋒刃一分為二。


    雙刀斬去。曹流觴的身形連連爆退。胸口被硬生生的斬出來一道血紅十字。


    “真以為你曹流觴不知道從哪個亂葬崗裏麵掏出來兩條胳膊就能打得過我了?”


    話音未落,李婉君再度上前,身形猶如隕星驟然下降,一刀狠狠的壓在曹流觴的肩膀。


    右臂刀柄猛地向上一提,隻聽到哢嚓哢嚓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曹流觴玉液宗師境界的體魄,堅硬無比的頭顱牙齒陡然脫落了幾顆。


    李婉君繼續平淡說道。


    “真以為你曹流觴不知道從哪裏搞來這些詭異兵卒,就能夠勝過我葉白狐了?”


    那曹流觴被打的沒有還手之力。


    李婉君氣血噴發之下,硬生生把盤根在地堅固無比的曹流觴踹飛,隨後雙腳猛地一踩,驟然發力。


    整個人懸空而立,刀鋒向下,一刀背硬生生的將曹流觴抽入地表。在地表之上留下來一道深深地凹陷下去的痕跡。


    “真以為你曹流觴成了玉液宗師,就能夠穩操勝券?你算什麽東西?”


    許久不見其動靜,那與玉玲瓏交戰的慧嫻陡然一驚。


    他本來以為穩操勝券,玉液宗師對玉液宗師,最起碼是平手,外加上一萬鬼兵,哪怕是消耗,也要耗死這個葉白狐。


    現在看來,居然還是低估了這葉白狐的實力!


    眼下心思又起!


    下一秒臉色驟然變化,身形被一股氣機衝飛數百米。


    玉玲瓏甩了甩發紅的手掌,微笑著眯著眼睛。


    “小禿驢,與貧道為敵,心思還敢落在其他處?當真是不要命了?”


    山壁之上碎石脫落。慧嫻擦拭著嘴角的鮮血,將肉身從凹陷下去一個人形的山壁之上挪開。眼神看著玉玲瓏。無悲無喜。


    “是貧僧的過錯,不應該小看施主的。隻不過,眼下還有比與施主鬥法更重要是的事情,故而走神了。”


    慧嫻略微掐指,打出一道氣息,氣息縈繞那杆黑色戰旗。


    戰旗嗡嗡的顫抖,隻見一道一道漆黑色的冤魂脫困而出。隨後找準了死去肉身尚且還完整的士卒肉身,鑽入其中。


    搖搖晃晃的,那些士卒都站了起來,拿起手中的兵器,沉默的繼續登山!


    玉玲瓏見此,沒有阻止。這杆戰旗是兵家之物。先前還發揮不出來全部的威力,是因為菩提院下了禁製。


    如今慧嫻親手解開了禁製。也就意味著,哪怕是菩提院,哪怕是慧嫻,都在短時間內無法控製這一杆戰旗了。


    後果嘛,很簡單,一個無數冤魂凝聚的戰旗。想要的自然是無盡的殺戮了。


    在殺掉既定的目標,也就是葉白狐之後,這一杆戰旗,就會下山殺人。


    長沙郡的人,或者江夏郡,亦或者武陵,南郡。


    免不了一洲動亂,生靈塗炭。


    不過,他玉玲瓏可不會在意尋常凡俗百姓的生死。


    而眼前的慧嫻自然也不在乎。


    慧嫻的目的,是拿到這仙緣,保住曹流觴,殺死葉白狐!功成身退!至於死多少百姓,他不在意。


    而玉玲瓏的目的,則是為了與慧嫻鬥法!因為現在,他正在興奮的時候。此時可不能停下來。


    否則的話,他感覺就會十分不爽。


    這會影響他修行的。畢竟念頭通達,對於道家修行十分重要。


    對於他們這種古法煉氣士,十分重要!


    隨著禁製解開,兩者又亂成一團。


    與此同時,最先感受到壓力的,不是李婉君,而是璃龍郡主與葉封侯!


    隨著第一批虎豹騎與觀音婢的死亡。兩人頓時感覺到大事不妙!


    但是那些兵卒似乎沒有繼續殺死他們的欲望,徑直朝著山巔圍攻而去!


    他們這才能夠略微的鬆口氣。


    那慧嫻不知道用了什麽神通,這些兵卒的肉身變得極為堅韌,而且出手之間鬼氣十足!很是難纏。


    似乎已經脫離了凡俗肉身的限製!


    而一種挫敗,更是在璃龍郡主心中蔓延。


    這是自己的第一次出山,就遭受到了如此局麵,對於她的信心而言,是一種嚴重的打擊。


    什麽布置,合縱連橫,此時都變成了笑話。


    那位不討她喜歡,同樣不喜歡她的佛親王曹羅,略微出手,便已經是她能夠想到的極限。


    這種無論是底蘊,心機,城府,算計的全方麵碾壓,讓璃龍郡主萬念俱灰。


    此時更是喃喃自語說道。


    “我與八王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嗎?”


    那中年美婦早就渾身鮮血,一身衣袍被鬼兵斬裂了些許,隱約可以露出豐潤的肉色。


    她乏力,苦笑說道。


    “郡主,你還年輕,須知八王像您一樣年歲的時候。。。”說到這裏,中年美婦的聲音戛然而止。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為八王在璃龍郡主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以一洲為棋盤,攪弄風雨了。


    璃龍郡主和八王之間,的確有著抹平不了的差距!


    璃龍郡主苦笑。隨後說道。


    “撤吧,這一道仙緣到了如今不是我們能夠染指的了。估計道哥哥派遣玉玲瓏來,也是為了保住我的平安吧。


    慧嫻被玉玲瓏牽製住,哪怕如此,我也沒有絲毫可能虎口奪食。


    這是道哥再給我上課呢。


    用兩百觀音婢的命上的這一課,價值昂貴啊。”


    中年美婦默然無聲,隨後揮手,示意觀音婢後撤。


    葉封侯見此,同樣是選擇收束虎豹騎,畢竟佛親王在荊州深耕多年。些許布置層出不窮。


    白白消耗自家虎豹騎的性命,不是明智之舉,退一步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仙緣。也隻能給了。


    葉封侯渾身是血,看向山巔,那奮力廝殺的浴血身影,搖了搖頭。


    正如身邊那個副統製所說,玉液宗師,僅僅隻是宗師罷了。


    哪怕是天驕又能如何?一千兵馬不行就三千,三千兵馬不行就六千。


    六千不行就一萬。


    如果再不行,還有道兵,鬼兵。


    足以活活的耗死你這麽一個玉液宗師了。


    人力在群策群力之下,顯得太渺小了一些。


    而就在葉封侯走到山腳的時候,眼神陡然看向山巔。


    山巔罡風環繞,卻有一種浩瀚的氣血景象油然而生!


    似乎有大成武夫宣泄氣血一般!


    無窮的鋒銳之中,一把長刀猶如驚鴻過隙,不斷地穿行於鬼兵之間,所過之處,鬼兵的頭顱被硬生生的切了下來。


    那惡魂還沒有回到那一杆黑色戰旗之中,就被無形的鋒銳刀氣湮滅。


    眾目睽睽之下,李婉君大步向前,原本略微虧空的氣血再度回歸巔峰。


    就連交戰的玉玲瓏與慧嫻都忍不住停下來了鬥法,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山巔的那一道血色身影!


    而那早已退出戰場的璃龍郡主更是猛地回頭,看著那道單薄身影,一字一句,沉聲說道。


    “金剛!”


    中年婦人雖然身為宗師,對於玉液都不甚了解,更別說玉液之上的金剛境界!當下驚駭說道。


    “沒開玩笑?此人居然是。。。金剛境界!”


    玉玲瓏哈哈一笑。笑聲中的嘲諷幾乎不加掩飾。


    “慧嫻禿驢,沒想到吧,還有你沒想到的事情,沒想到此人居然是玉液巔峰,就差一步就是金剛境界的修士!”


    “而你這一萬鬼兵破開限製,卻是正好淬煉了此人的氣血氣機,讓她得以突破這門檻?”


    “處心積慮,卻為了他人道途做嫁衣?這種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爽?”


    慧嫻臉色陰沉,再也不想顧忌身後的玉玲瓏,朝著山巔而去!


    金剛境界,那是什麽境界?那是如今的八王所在的境界,處於這座天下巔峰的境界!


    這種境界,又不是這些鬼兵能夠對付的了!


    能夠對付這位氣血尚未穩定的金剛境界武夫的,隻有遠在北莽草原裏麵的三千虎豹騎親衛,還有八王。


    也就是說,這葉白狐,不知不覺之中,屹立在了江湖之巔?


    而葉白狐是他天然的對立麵,他怎麽可能允許這件壞事發生?


    此時隻有另外一個辦法,與鬼兵,曹流觴兩麵夾擊,在葉白狐氣息尚未穩定的時候,將其打回玉液境界,隨後殺死!以絕後患!


    而山巔之上,李婉君懸空而立,看向腳下圍攻而來的冤魂鬼兵,神色平靜。


    卻不是玉玲瓏所說的那樣,在無數鬼兵的淬煉下成就的金剛。


    而是 她本身就可以隨時踏入金剛境界。隻不過是向前邁出一步而已。


    對於她來說,金剛境界,是底牌。而如今正是這一張底牌亮相的時候。


    所以她進來了。


    李婉君雙手下壓!手中刀器猶如遊龍,不斷地斬向四麵八方!


    那曹流觴從狼藉不堪的戰場中起身,步履不停的逼向李婉君。


    腦海中隻存在一個念頭,殺死葉白狐。


    或者死。


    慧嫻法師疾馳途中,感受著冤魂越來越少,自知大事不妙,頓時捏了一個手勢。


    戰旗乃是兵家之物,菩提院雖然未能完全破譯,但是依舊破譯出來了些許門道。


    此時便是強行拘束的冤魂離開那些兵卒肉身。


    隨後赤黑色的冤魂洪流密密麻麻的鑽入曹流觴的七竅。


    此時的曹流觴氣息連連拔高。達到了玉液巔峰。


    但是麵對近在眼前的金剛境界,卻永遠無法突破。


    不過即便如此,那些冤魂也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力量!當下重振旗鼓,雙拳猶如響雷擊鑿而來!


    那慧嫻也不甘示弱,站在地麵,抬頭仰視李婉君,隨後大喝說道。


    “既見如來,為何不跪!”


    隨著那一道聲音出現,似乎天地之間的氣息開始沉重了起來,無盡的壓力壓在李婉君的肩膀迫使她彎腰!


    李婉君隻是冷哼一聲。又重新傲然起身。


    一刀斬斷了曹流觴的右臂。


    那右臂斷臂之上陡然冒出黑氣,想要重新接續上去,下一秒就被無情的刀氣湮滅。


    在如今的這一座天下,能夠肆意妄為的。


    不是所謂的王公貴胄。


    不是所謂的封侯拜相。


    不是所謂的古法煉氣。


    更不是所謂的妖魔邪祟。


    而是武夫。


    武夫一身氣血,隻管身後事。他們不管身前名,死後事。他們不需要在意天譴。


    他們不需要精於算計,陷入陰謀詭計之中,他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用氣血,轟開一片天地。


    一力盡出,天地失色,天子俯首,天象變換。


    敢叫日月換新天!


    這就是武夫,心中一口氣,身前無敵路!


    李婉君重生而來,就貫徹這個理念。所謂的陰謀算計,所謂的城府勾心。不過是一刀就碎。


    萬事萬物全都臣服在拳下刀下,這才是道理,這才是真正的規矩!


    當下不管,李婉君深呼吸一口,猩紅長刀大放光芒。


    一刀斬出!徑直撕裂了半座山巔、


    在原地留下了擴散數百米的狹長刀痕。


    刀光落下之處,更無一士卒存活。


    一刀斬鬼兩千五。


    而戰鬥遠遠未曾結束。


    隻見慧嫻七竅流血。口語了不知道一聲什麽。


    那玉玲瓏神色微動,略微頷首。


    隨後形式陡然逆轉。


    那玉玲瓏一反常態的加入戰場,卻不是與慧嫻繼續鬥法,而是頻頻攻向葉白狐。


    三人竟然形成了一個陣勢。


    曹流觴負責以玉液宗師的肉身體魄抗住葉白狐的正麵攻擊。


    慧嫻法師不斷地口吐蓮花壓製葉白狐的戰力氣血。


    而那詭異的玉玲瓏頻頻出手刁鑽,次次差點要將葉白狐逼到絕境!


    她從未感覺到如此憋屈過。眼下自身的金剛境界沒有穩定,氣血忽上忽下。


    即便是【碧血丹心】給自己提供了氣血增幅,但是也在這持續的作戰之中消耗殆盡。


    越往下拖,隻會陷入更加不利的局麵。


    而眼前的敵人,似乎鐵了心要將她的金剛境界他拖下去。


    曹流觴,已經不成稱之為人了。無數冤魂纏身,不斷地纏著她。抗住大半的攻擊。


    而後的兩個煉氣士,果然不愧是煉氣士古怪的很。


    雖然沒有氣血,但是一身氣機詭異無比,往往能夠擾亂自己的攻勢。


    居然就這麽慢慢地被拖了下來。


    局勢慢慢朝著慧嫻等人傾斜。


    那葉白狐見到一處細小的空擋,雙指猛地一刺。


    李婉君陡然後撤。捂住腹部。臉色蒼白。


    玉玲瓏哈哈一笑,身上也是掛彩了不少,但是依舊心有餘力的說道。


    “閣下雖然初入金剛境界,但是實力也算得上是不錯了。我等二人,雖然不是武夫的金剛境界,但是在煉氣士之中,我等二人,已經是極其接近煉氣士中的金剛境界了。”


    “隻是可惜,還是不夠啊。”


    “不夠嗎?”


    李婉君想了許多。心中似有似無的露出一抹苦笑。


    是啊,的確不夠,說到底,自己還是托大了。算錯了一件事情。前世陰天子含怒出手。而此世哪怕是到了如今,城隍老爺都沒有親自出手。


    自己算錯了最為關鍵的一件事情,重生而來。她這一支蝴蝶煽動的翅膀,已經影響了上輩子的時光長河。


    既定的事情或許不會再次發生了。


    而她李婉君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不放在心裏的事物,斷送了自己的性命,與重生而來的大道。


    不過即便如此,李婉君心中隻有遺憾,而並無後悔。


    她上前一步,氣血再度噴發而出。


    哪怕是死,也要在天下留下自己的名字才對。


    正如李青蓮所說,她提刀刻在亭中的那句話一樣。


    既然做不到唯我長青唯我長青。


    那我名不朽我道長存,怎麽也要圖一個。。。名吧?


    當下李婉君的攻擊越發的瘋狂!


    一個瀕死的金剛境界宗師的攻擊之瘋狂,即便是三人聯手也無法抗衡!


    那曹流觴再一次被斬下雙臂,但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了冤魂縫合肉身。


    隨後曹流觴被一道道鋒芒氣血湮滅成為血霧。頓時消散在空中!


    而這還沒有結束,詭異的一刀斬落在慧嫻的肩膀上!


    隻見慧嫻的肩膀上露出一抹金黃,居然抗住了這一刀。


    但是下場也沒有多好,慧嫻七竅流血,卻是死死的抱住那把肩膀上深入肌體的一刀,怒吼說道。


    “玉玲瓏,你在等什麽!”


    臉上縱橫著一道大大的x刀痕的玉玲瓏突兀的出現在葉白狐的左側,雙臂猛的一拍。


    不顧及自己最後一尊力士被眼前的金剛武夫拍碎所引起的劇烈疼痛,一掌橫推出去。


    掌心氣機鋒利!顯然是特別的術法!


    葉白狐拍碎了那力士虛影,看著已經迎麵而來的一掌,卻沒有時機再度閃躲。


    眼神中滿是釋然。


    算計成功臨門一腳,終究是免不了。。。一死嗎?


    意料之內的劇烈疼痛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閃而逝的光芒。


    還有一句猶如風中殘蝶的肉身。


    懸空而立的葉白狐抱著半邊身子,怔怔出神。


    那道聲音如此熟悉,卻又無比陌生。


    一道虛弱卻難掩嬌俏的聲音在心底響起。輕柔說道。


    “葉白狐,如今,還有神靈能夠救你嗎?”


    葉白狐隻是僵硬點頭,沒有過多的舉動,茫然的像個孩子。


    那道聲音輕柔說道。


    “那麽現在,同我請那位神靈救你吧。”


    “這算是我趙千秋最後能為你所做的一件事情了。”


    “葉白狐,這座江湖並不好玩,話本小說裏麵的都是假的,在江湖遊曆一點也不開心。”


    “但是遇到你葉白狐,在江湖遊曆便有些活色了起來。”


    “葉白狐啊,阿爹阿娘想去看海,我卻無法做到了。能不能麻煩你,帶著我和阿爹阿娘一起去東海看海,看海天一色明月共潮聲?”


    “葉白狐啊,你為什麽要躲著我,就因為你是女人,我趙千秋也是女人嗎?”


    “葉白狐,你這個人,真的很固執。”


    些許囉嗦在心底,李婉君隻感覺無盡的寒意將她包圍。


    而懸空而立的兩人看著心境似乎破碎,境界快速下跌的葉白狐麵露疑惑。隨後臉色卻是輕鬆了起來。


    隨後連連數道強悍的香火神靈盡數在此時此地此刻現身。


    將那道抱著半身軀體死死包圍。好似布下了天羅地網。


    隻要那玉玲瓏一聲令下,諸多香火神靈就會瞬間出手,鎮殺此人。


    玉玲瓏此時倒是不急,齜牙咧嘴隨後笑著看向躺在葉白狐懷中的趙千秋的肉身說道。


    “姿色不錯。隻是命不好。可惜了。”


    說完,揚起來的手就要落下。


    尚未落下之際,卻聽到了那入了金剛境,又跌回玉液,甚至跌回普通宗師境界的燕趙江湖遊俠喃喃自語。


    玉玲瓏下意識的側耳傾聽。疑惑了句什麽。


    隨後那呢喃聲音似乎越來越大。


    越來越大。


    直至震撼整個常青山,將整個常青山之上的陰雲盡數震散!


    幾乎荊州九郡都聽到了這一聲呢喃自語。連綿不絕,回蕩耳邊。振聾發聵。


    “拜請陰天子。”


    ps:blg輸了,不爽,估計也有書友不爽,特意更1w,請主角讓書友們爽一爽。哎,氣得四點才開始碼字。五點半才結束。真睡不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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