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政殿內,氣氛凝重。


    景熙帝高坐龍椅之上,麵色陰沉。


    下方,太子與眾皇子並一眾朝臣,皆是眼觀鼻鼻觀心,老實立著。


    “草原探子有消息傳回。安之,你將消息同眾人說說。”景熙帝看向兵部尚書錢泰,開口道。


    “微臣遵旨。”


    聞言,錢泰應聲出列。


    他身形高大,雖已年逾五旬,然腰背仍舊挺直,雙目炯炯有神,全無老態。


    錢泰聲音洪亮,緩緩道:“草原探子傳訊,韃靼各部蠢蠢欲動,恐有南下之意!”


    “韃靼今歲牛羊瘟疫嚴重,損失慘重,如今冬季將至,其缺乏越冬糧草,如今正蠢蠢欲動,欲劫掠周邊。”


    “韃靼內部對此事意見不一。懼怕燕北鐵騎軍威,左部傾向於北上,劫掠北蠻,但右部則認為北蠻貧瘠,所得有限,主張南下,趁燕王如今返京之際,南下叩邊,搶掠一番。”


    “據龍城探子回報,韃靼單於傾向於右部的提議。”


    錢泰言畢,殿中眾人神色各異。


    太子眉頭緊鎖,麵露憂色。


    這韃靼南下,全然打亂了他的計劃!


    老五和悅瑩的大婚很可能被推遲!


    他想通過悅瑩奪取燕北鐵騎虎符,但前提是悅瑩順利嫁進燕王府,方可繼續後續謀劃。


    秦王掃了邊上滿臉憂心的太子一眼,心中不屑。


    太子若非皇後所出,占著嫡出的正統,僅憑此等草包,怎可能坐上太子之位。


    老五也是個蠢東西,居然站在太子一邊。


    他倒要看看,跟著太子,他能落個什麽好!


    裴明緒則是神色平靜,絲毫不在意明裏暗裏看過來的目光。


    倒是楚王皺了皺眉,看向裴明緒的眼神有些擔憂,卻也沒有說什麽。


    安王視線匆匆掃過眾位皇兄和大臣,見眾人皆沉默不語,便低下頭。


    景熙帝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沉聲道:“諸位,有何想法!”


    秦王不待太子出聲,便搶先出列,“父皇,韃靼狼子野心,此次南下,定然來者不善,我大晟必須早做準備,嚴陣以待才是!”


    反正父皇不會讓他沾染燕北軍,他何不逼老五取消大婚,提前返回燕北。


    如此一來,這期間便有足夠的時間來布置,總有法子能毀了老五與成國公府三姑娘的婚事,順便讓老五與成國公府交惡。


    老五若與成國公府反目,便等同於與太子反目。


    屆時,失了老五手中燕北鐵騎支持,他倒要看看裴明宗這個太子之位還能否坐得安穩。


    “秦王此言極是,隻是去歲燕北軍北伐草原,消耗的糧草軍輜極大,如今還未完全補充回來,所以……”兵部侍郎張懷仁話未說完,便被秦王打斷。


    秦王打斷兵部侍郎,義正辭嚴道:“今年風調雨順,國庫充盈,都一年了,兵部尚不能補足糧草軍輜?”


    張懷仁:“……”


    問你的好丈人,戶部尚書錢方去!


    沒銀子,兵部如何補充糧草軍輜?


    每回找戶部要銀子,戶部不是一拖再拖,就是撥銀子的時候大打折扣。


    鬧到陛下麵前,方良那老匹夫總有一堆歪理等著,陛下每次就雷聲大雨點小,不了了之。


    一旁,錢泰看向秦王,眼中也盡是不滿。


    他拒絕秦王招攬,堅持嫡出正統。錢方掌管戶部,仗著自己是陛下心腹,常給兵部下絆子。


    太子亦是皺眉看向秦王,眸光冰冷。


    兵部尚書錢泰支持東宮,秦王跟個瘋狗似的,不分場合胡亂攀咬兵部,真是不知所謂。


    景熙帝不理會眾人的爭論,隻是將目光轉向裴明緒,問道:“燕王,你意下如何?”


    裴明緒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父皇,兒臣願將婚期推後,先行返回燕北。待擊退韃靼之後,再行大婚亦不遲。”


    太子一聽,頓時急了,趕忙站出來,“父皇,五弟已二十有五,婚事拖延已久,此時讓他返回燕北,豈不又耽誤五弟成婚?”


    “父皇,不若令五弟提前完婚,也好早日返回燕北,主持大局。如此,既不耽誤軍情,也不誤五弟終身大事。”


    景熙帝沉吟了片刻,說道:“也好,便將婚期提前至九月十九。當初欽天監呈上來的日子,九月十九亦是良辰吉日。”


    裴明緒瞥了眼太子,心中冷笑,太子這般著急,是生怕劉悅瑩嫁不進燕王府,誤他的謀劃?


    他淡淡地說道:“是,兒臣多謝父皇恩典。”


    議完事後,眾人告退,景熙帝將裴明緒單獨留下。


    “昨夜的事,朕都聽說了。”


    “你為了一個側妃,當眾折損太子與未來王妃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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