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溪不用回頭,也知道扶住她的人是誰,因為他的氣息,她太熟悉了。


    顧狂歌。


    他居然也來了。


    並且時間出現得這麽巧。


    很難不讓人懷疑顧狂歌是故意的,想與她破鏡重圓。


    雖然兩人本來也還沒有和離,但都大打出手了,分開是必然的。


    或許顧狂歌是想借機向她認錯,挽回她?


    楚雲溪心裏閃過許多的念頭。


    如果真是這樣,她是否要原諒顧狂歌?


    從她的個人情況來說,她當然是不想原諒顧狂歌的。


    但從目前境況來看,澹台家婉拒她,慕容家更是態度惡劣。


    聯合這兩大世家的想法顯然成了泡影,那麽如果顧狂歌願意擺低姿態,顧家倒是可以利用的力量。


    楚雲溪心念百轉之時,顧狂歌鬆開了手,不再扶住她的腰肢,並且後退了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以後多保重。”


    顧狂歌看著楚雲溪,眼神還是很複雜,畢竟曾熾烈愛過,一起生活那麽多年,還曾生兒育女,有過無數甜蜜溫馨的記憶。


    但長生路上多無常,他和楚雲溪終究是走到分岔路口,都已大打出手了,各自說出過最狠毒的話語,還能如何?


    破鏡難重圓,更不用說,現在他和楚雲溪依舊有著不可消磨的分歧。


    楚雲溪心向顧塵,要斬掉顧執,而他決不允許顧執出事。


    所以,哪怕往昔再溫馨甜蜜,也終究難回頭,必須要分道揚鑣了。


    “你……”


    楚雲溪愣住,她剛才還幻想著,顧狂歌會放低姿態,卑微如塵埃向她道歉,請求她原諒。


    沒想到,幻想隻是幻想,顧狂歌開口就是決斷,要和她徹底斬斷關係嗎?


    “你來這裏做什麽?”


    楚雲溪沒有回應,她想留一條退路。


    如果最後真的尋不到盟友,沒有勢力願意幫助她,那她還可以裹挾顧家和瑤池結盟,同往南荒討伐魔宗。


    “請罪。”


    顧狂歌回應很簡潔。


    “請罪?”


    楚雲溪疑惑,顧狂歌什麽時候得罪了慕容家?


    她在瑤池休養這十天,發生了什麽事嗎?


    澹台家婉拒她,慕容家對她態度更是惡劣,這絕對不尋常,定然是有原因。


    現在,顧狂歌又來慕容家請罪,讓她更加確定,她在瑤池的時候,信息閉塞了,外界發生的許多事,她現在都不知道。


    “逆子顧塵,利用親姐,陷害兄長,殘害同族,已然罪大惡極。”


    “更不用說他為求道骨,居然勾結魔道,為遮掩罪行,更是派死侍屠戮無辜!”


    “子不教父之過,顧塵即便是惡魔轉世,天生壞種,我也該及時發現,但我不僅沒有早早發現,還一度縱容他的罪過,成為他的幫凶,這才讓他犯下了累累罪行!”


    顧狂歌歎息:


    “顧塵已經死去,遭受了他應有的懲罰,但我之罪孽尚未得到救贖。”


    “所以七日前,我向天下發布罪己詔,闡述我自身過錯,罪孽,進行深刻地自省。”


    “過去五日,我於雲棲城引來天雷,這五日都遭雷霆轟擊,以此懺悔,我愧對北疆正道,愧對天下蒼生。”


    “五日天雷之後,我決定前往各個正道門派、家族請罪,求得正道道友原諒。”


    楚雲溪明白了,顧狂歌今日來慕容家和她相遇,正好是趕巧了。


    顧狂歌剛好來慕容家請罪,而她剛好被慕容霸震退。


    所以才有了剛才顧狂歌扶住她的那一幕。


    “顧狂歌,你真是會演戲!”


    楚雲溪情緒很激動,本來她還想留條退路,但顧狂歌反複提及顧塵,且言語之中,將顧塵說得一無是處,罄竹難書,這讓她很氣憤,忍不住罵道:


    “旁人不了解你,看不出來你想做什麽,我還看不出來麽?”


    “顧執大鬧雲棲城後,不僅讓你沒了女兒、兒子,還讓你顧家損失慘重。”


    “最關鍵的是,經此一事,你成了天下的笑話,不知多少人在看你的樂子,你顧家正道名門的招牌保不住了,你這個北疆正道魁首的頭銜更是保不住了,所以你幹脆來個以退為進,主動昭告天下,並頒布罪己詔,以最小的代價,最大程度地保住你和顧家的名聲!”


    “嗬嗬,都說我楚雲溪虛偽,可實際上,你顧狂歌才是最會惺惺作態的那一個!”


    顧狂歌聞言,隻歎息,未曾反駁。


    一來,楚雲溪說得確實沒有錯。


    二來,反駁也沒有意義。


    現在楚雲溪瘋瘋癲癲,他保持沉默,天下人隻會當楚雲溪是瘋婆子,瘋言瘋語,他不會受影響。


    “道友。”


    顧狂歌看向慕容霸:


    “雲溪一時衝動,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希望慕容家,能原諒她的過錯,放她一馬,讓她離去吧。”


    慕容霸沒言語,而是轉身看向那座輝煌的巨城,片刻後才看向顧狂歌,點頭道:


    “可。”


    顧狂歌對楚雲溪說道:


    “雲溪,你走吧,以後好好在瑤池聖地養傷,修行,莫要再有別的念頭。”


    楚雲溪頓時就惱了,顧狂歌剛才看似在為她求情,實際不過是裝模作樣,演戲讓天下人覺得,他顧狂歌是個念舊情的仁義君子。


    這已經讓她心裏很不舒服,顧狂歌還要再對她說教,讓她不要再想著去救顧塵,去給顧塵報仇?


    “我會救回塵兒,我會殺了顧執,一定!”


    楚雲溪精神狀態真的很瘋癲,她紅著眼睛梗著脖子對顧狂歌咬牙切齒:


    “你看不起塵兒,我偏要救塵兒!”


    “你要護顧執,我偏要殺他!”


    顧狂歌眉頭微壓:


    “雲溪,你不要執迷不悟。”


    楚雲溪披頭散發,宛若瘋癲,仰天大笑:


    “我為我兒子報仇也叫執迷不悟?”


    顧狂歌厲喝:“顧執也是你兒子!”


    “他不是!”楚雲溪眼睛猩紅,“他是惡魔!”


    慕容霸看不下去了:


    “顧兄,給她一巴掌吧,我真忍不了了!”


    “顧執確實墮入魔道,從正道修士的角度來看,顧執確實不是好人,確實該死,但是……”


    “我們是旁觀者,說顧執是魔,說顧執該死就算了,因為顧執確實殺了很多人,但楚雲溪作為顧執和顧塵的娘,能無視顧塵的惡,而說出顧執是惡魔這種話……那真是無藥可救了!”


    “從父母的視角去看,顧塵顯然比顧執更惡心吧,更像壞種和惡魔吧?”


    “楚雲溪都現在了,還擱這護著顧塵……真把我給惡心到了!”


    “顧兄,你再不攻擊楚雲溪,我可就要攻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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