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拿著叉子,追我,然後,嗚…”


    “然後,他,他又要伸手,伸手抓住我,”方婷在丁孝蟹的懷裏抽抽搭搭地訴說著在夢裏她看到東西,而從方婷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將丁孝蟹心裏的不安成倍放大。


    “婷婷,我都告訴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是不是沒有聽我話?”丁孝蟹輕聲責備著方婷,說完就開始拿紙巾幫方婷擦眼淚,隻是擦淚的手因為心疼和不安有些微微發顫。


    等到方婷情緒穩定後,丁孝蟹才把方婷從沙發上扶起來,溫柔地把她擁在懷裏,安慰似的吻了吻方婷的額頭,哄道:“走吧,回去睡覺,我都說過了,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多想想我們以後的寶寶,不許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好不好?”


    說完丁孝蟹就將方婷護在懷裏向著樓梯口走去。


    睡在丁孝蟹懷裏的方婷沒有再做噩夢,而丁孝蟹看著身邊的方婷卻是夜不能寐:方婷的狀況讓他擔心;方展博該如何處理他還拿不定主意;而且丁孝蟹覺得要保方展博的人還會出手。


    果然在第二天早上,丁益蟹作為忠青社的老大就接到了前華探長龍成邦的請帖,邀請他們去台灣“吃飯談事”,請帖不是獨給忠青社一家的,還有其他一些社團老大和警局的幫辦也都收到了請帖。


    作為忠青社老大的丁益蟹雖然滿心看不起這個被自己老爸暴打的前華探長,但是事關仇人方展博,丁益蟹肯定是要給這位“龍伯”一個麵子,看看龍成邦最後能請到什麽大羅神仙來保方展博這個死撲街,順便也看看那些收到請帖的人都有誰敢去!


    作為五蟹集團董事的丁孝蟹現在已是“不問江湖事”,他可去也可以不去,但是想到龍成邦為了幫自己的女兒保住方展博,可能會將他多年的老友——丁家的大仇人周濟生搬出來,丁孝蟹就不太放心讓莽撞的丁益蟹獨自去台灣赴宴。


    丁孝蟹也記得他答應過方婷要帶她去找大哥,事關方婷,他不能意氣用事把方展博這件事處理的太過草率,免得以後方婷記起一切他沒辦法跟方婷交待。


    為了把這件事辦得更穩妥,丁孝蟹決定親自去趟台灣,根據現場的情況再做決定。


    但是他去台灣至少要有一個晚上不能在家陪著方婷。


    丁孝蟹看著正在浴室裏洗漱的方婷,覺得她今天的情況似乎要比昨天好一些,沒有走神發呆。


    “老爸那天的樣子著實讓人害怕,連自己一個大男人看了都會心驚膽戰,何況方婷這樣一個小女人呢,也許她隻是被老爸那張駭人的臉嚇到了!可能再過兩天就會慢慢淡忘了這件事。”丁孝蟹在心中暗自思忖著。


    丁孝蟹感覺方婷這兩天雖然一直在做噩夢,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她一直沒有提及別的人或事,似乎他老爸的那張臉沒有讓方婷想起其他過去的事情。所以他心存僥幸,覺得自己與方婷分開一晚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最終丁家四兄弟商量好,一起去台灣與龍成邦談談方展博的去留問題。


    臨行前他把阿龍和阿程留在了香港,讓他們一個負責別墅這邊的事情,一個代管五蟹公司的運作。


    隨後他又把方婷抱在懷裏好好安慰了一番,一邊輕撫著方婷的頭發一邊對她說道:


    “我有點事,今晚就不能回來陪你了。”


    “今天千萬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明不明白?”


    “老是瞎想可是會影響未來寶寶的,知不知?”


    “呐,英嫂生過兩個仔,你今天問問英嫂多做什麽可以讓寶寶來的快一點!”


    方婷被丁孝蟹說得臉一紅,抬手就想打他,卻被丁孝蟹一把抓住手腕,順勢托著這隻手放到唇邊吻了又吻,說實話他真不舍得放開抱著方婷的手。


    方婷雖然也不想丁孝蟹離開她,但是聽丁孝蟹說有要緊事必須離開一晚,她也隻好無奈地在他懷裏點了點頭,答應了丁孝蟹。


    但丁孝蟹不知道的是,丁蟹那張令人恐懼的臉就像是一把可怕的鑰匙,正在一點一點打開方婷腦子裏用來封存過去記憶的潘多拉盒子。


    當丁孝蟹陪在方婷身邊,陪她聊天說話時,魔盒打開的速度就會減慢;可當丁孝蟹不在方婷身邊時,魔盒的打開速度就會加快。


    隨著盒蓋的慢慢開啟,越來越多的人和事就出現在了方婷的大腦和夢境之中……


    當丁家兄弟到達龍成邦設宴的大廳時,正如他們所料,大廳裏除了他們兄弟帶來的人,就隻有龍成邦父女和兩個退休的探長,那些收到請帖的香港社團老大和警局幫辦都沒有到場,連他的老朋友周濟生也沒有現身。


    看到龍成邦這老家夥如此出糗,丁家兄弟的心裏難得的暢快,可是他們沒想到,龍成邦麵對這樣的窘境依然嘴硬,還能對著他們四兄弟使出二十年前的狂妄語氣,口口聲聲說要收方展博做自己的契仔,威脅他們不能動方展博一根頭發。


    一向城府頗深的丁孝蟹這次看到早已失勢多年的龍成邦還會這樣說話,他直覺就是龍成邦真是老糊塗了,他也不再掩飾,麵上帶著輕蔑殘忍的微笑,開始在自家兄弟麵前嘲諷起了這個前華探長。


    丁益蟹見他大哥這樣,表現的更是囂張,湊到龍成邦的耳朵旁邊對著他大喊大叫,絲毫沒把麵前的幾個人放在眼裏。


    可是當丁孝蟹把目光移向站在龍成邦身旁的龍紀文時,他的心底竟然泛起了濃濃的妒意,對,他在嫉妒龍紀文這個女人。


    龍成邦和方進新當年也有仇恨,方家後來破產也有龍成邦的一份“功勞”,可是龍紀文作為龍成邦的女兒卻可以毫無避諱追求方展博,和他光明正大的談戀愛,為了保住方展博還可以動用她老爸的關係。


    而一樣是因為父輩間的恩怨,卻讓他與方婷的愛情從始至終都是偷偷摸摸委委屈屈的,現在他們的愛情更是連光都見不得,他那麽愛方婷,卻不敢告訴任何人;為了留住方婷,他還要不斷地欺騙她,把她關在別墅裏不敢帶出去!


    想到這些丁孝蟹的心裏就更加失衡,他嫉妒龍紀文,嫉妒她可以毫不遮掩的愛方展博這個爛人,嫉妒她為方展博做的一切!


    “我的女人我的愛情都已經因為方展博變得殘破不堪,憑什麽你一句話就讓我放過你的男人,成全你的愛情!”


    “我沒有的,其他人也別想得到!”滿心的嫉妒讓丁孝蟹在瞬間就變得眼眶泛紅麵目猙獰。


    強烈的恨意讓他對著龍成邦父女吼道:“我連我最心愛的女人都能摔下樓,更何況是你女兒的男朋友?!”


    龍紀文聽罷,舉起椅子就向著丁孝蟹身上打了過去,不想砸下去的椅子卻被一旁的丁利蟹擋開了,她人也被丁益蟹推倒在地上。


    正當丁孝蟹殺心四起,打算連龍成邦父女也不放過時,方展博的另一位紅顏知己——阮梅推著輪椅上的周濟生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


    當周濟生當眾宣布他把阮梅認作是自己的幹女兒,方展博的生死是他周濟生的家事時,丁孝蟹不得不“羨慕”方展博的運氣——這麽一個垃圾竟然有兩個肯舍命保他的女人!


    當阮梅走到丁孝蟹跟前替方展博求情的時候,被氣昏頭的丁孝蟹恍惚間竟把一樣有著長頭發大眼睛的阮梅看成了方婷——那個在台風天追他到大嶼山的方婷!


    特別是在阮梅越說越激動,開始緊抓他的衣領不放時,丁孝蟹就那麽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阮梅,但阮梅對著他吼了什麽,他一句都沒聽見,耳邊回響的全是方婷那晚對他說的話,


    “為什麽避開我?”


    “你不回答,那你告訴我你走了之後還會不會回來?”


    “為什麽避開我?”


    “你不回答,那你告訴我你走了之後還會不會回來?”


    ……


    就在這時,一個麵容和善的胖老頭帶著一群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從門口走了進來,他麵帶微笑走到丁孝蟹麵前,從容說道:


    “老孝,聽說你跟皇家警察很過不去,越玩越富貴。”


    “我這個人就愛給人幫忙,我雖然沒有什麽本事,不過皇家警察上上下下,我就隻有一個人指不動。”


    “我算過這筆賬了,兩個人盯你一個,我還有一萬多人做我的後備,什麽時候打一場友誼賽?!”


    胖老頭兒說完話就越過了丁孝蟹,走到龍城邦麵前,恭敬的說道:“龍sir,對不起,我來晚了。”


    丁家四兄弟認得這個老頭兒,他就是香港皇家警察的總督察——任sir,香港黑社會的克星,當年方家滅門案後就是他開展了專門針對忠青社的掃黑行動,讓忠青社險些在香港無法立足。


    任sir向來是人狠話不多,他對丁孝蟹說的那幾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丁孝蟹想不到龍成邦能請得到總督察任sir來保方展博,或許這個任sir壓根就是不請自來的——當年方家滅門案後警方沒有將丁氏兄弟繩之以法,這件事曾讓警方的公信力大打折扣,所以這次警方絕不可能放任丁氏兄弟在警局外把方家唯一的幸存者砍死,為了警方的形象他們也要保方展博不死。


    看著站在龍成邦身邊的任sir,丁孝蟹不得不把一口惡氣強咽了下去,帶著一幫兄弟灰溜溜地離開了宴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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