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走路看著是在扶人,其實黎初晗都感到了輕微借力,就知道這人在強撐,一時好笑又好氣:“下次不要這麽拚了,真要訓人爽快揍一頓算了,幹嘛耗體力戰?”


    “隻是想順便摸下他們底。”林星野半閉著眼睛感歎道,“離哥兒底子很好,不比雁北行差,就輸在不是專門學武出身。”


    說著他遲疑了下,還是裝著若無其事地又點評了殷諾:“殷諾的耐受力在常人裏麵也很強了。”


    黎初晗毫無所覺地點點頭,對他這處處周全的小青年無比珍視:“你一個人對上這麽兩個,可不就得累到了?”說著黎初晗話鋒一轉,澄澈的眼眸裏是明顯地讚賞:“但一對二,其中還有一個同是暗哥兒,還是完勝!星野,你這厲害的,我可太驕傲了!”


    林星野臉上有明亮的笑容起來,隨即又很快恢複到了雙眸微闔的狀態:“那我有獎賞嗎?”


    見狀黎初晗明白對方是真的疲憊,即刻道:“當然有!你想要什麽隨時和我說。如今當務之急是閉眼休息,餘下的有我。”


    這還是第一次遇上他家星野能累成這樣,黎初晗心疼之餘不免奇異地想到對方到底還是個人,還是有體力上限的。


    林星野順從地閉眼假寐。


    黎初晗給他除了發冠順了發,一頭青絲鋪滿了大半張錦榻。


    下一刻,林星野清晰地感受到黎初晗雙手觸及自己衣襟,而後輕柔地幫自己褪去了被雪水沁濕了些許的棉衣、襯袍……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


    隻是到了後麵,他感受就難免不純了。其實他還是有力氣可以折騰的,但認定了黎初晗後,他就更傾向於任何時候都保存足夠守衛的體力以防萬一,遂隻是閉緊雙眼盡量讓自己靜心。


    好在黎初晗這會兒是真的想毫無邪念地照顧人,沒有多餘的動作。


    散發閉眼的小青年很快毫無防備地舒展在黎初晗麵前,平日裏的氣勢全都隱了去,整個人仿佛鍍了一層柔光,美好得不可方物。黎初晗隻覺心裏絨絨的、柔柔的,再垂涎再欣賞,都不忍心有任何擾動。


    但屋裏暖供的再足,到底也是寒冬,故而再美的風景也隻能欣賞一秒而已,黎初晗手速很快地給換了幹淨棉袍,蓋好被子,而後坐在人身邊定定看了會兒,才慢慢緩下自己不安分的心思。


    閉著眼的人一樣暗自平複了很久。


    林星野的發絲上之前綴滿雪隻,這會兒在溫暖的屋裏待了一會兒就全給化了。這氣溫下這麽濕漉漉的捂久了可不得頭疼?黎初晗自然不會忘了這麽重要的事,遂按下滿肚子的不忍,在人耳邊柔聲道:“我給你把頭發洗洗,吹幹了再睡?”


    林星野輕輕“嗯”了一聲,眼睛依然閉著,嘴角上揚的厲害。


    聽到肯定回答,少有機會照顧對方的黎初晗特別激動,興衝衝地準備起了東西,末了還掏出一張豪華的洗頭椅,而後輕輕搖了搖人:“醒醒,星野,你躺到那邊椅子上去。”


    林星野星眸半展,笑意偷藏:“起不來了,初晗拉我一把?”


    一陣馨香撲近。黎初晗不止拉了一把,而是盡力將人半抱了起來,林星野感覺到了對方的吃力,趕緊配合起身,還有些意外與小驚喜:“你居然能抱得動我?”


    黎初晗得意地笑:“是不是很漢子?”


    林星野隻管笑而不語。


    見他不說話,黎初晗就知道自己這話聽起來八成又跟要他叫“哥哥”一樣,遂也沒追著要人肯定:“雖然你比我高比我結實,但又不胖,你力氣再大也沒有增加體重,隻要你配合,我還是能勉強抱得動的。”


    幾步路的距離,林星野故意環在人背上,好似被黎初晗背著,還學他的腔調說話:“初晗這麽厲害,我可太有安全感了~”


    這麽調皮的小青年,免不了被笑罵:“ 德行~快去躺著吧你~”


    黎初晗絕對是洗頭工裏的溫柔品種,也可能是因為對象在心裏地位不一般,反正林星野體驗極佳。


    兩人初遇之時,林星野的發質還有些幹枯暗淡,如今也被黎初晗養起來了,順直亮澤柔密,沒啥可挑的。


    用了個戶外移動電源給靜音吹風機供電,兩人偷偷摸摸在屋裏吹起了頭發。


    做賊似的弄好這些,黎初晗才去喊人要掩人耳目的熱水以及晚飯,順便讓人帶些幹發帽之類的東西去西二院:不能真讓人生病了再埋怨上他家星野!


    西二院裏,雲衣伺候人更衣洗換忙活得團團轉,她時不時還得帶上照看殷諾。齊言也不停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殷諾根本沒法推辭,畢竟他還不如離主子的體能耐力呢,這會兒是真的一點力氣都沒剩,剛剛走路更多還是離主子一直在托扶著他……


    宴離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躺下就動彈不得,不過他還是覺得殷諾更慘,畢竟他是以常人的體力分擔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暗哥兒的火氣。


    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雲衣把火盆撥的極亮堂,方便兩個都一頭濕漉漉的人烤幹,弄好火盆又不住拿帕子幫人絞幹頭發,帕子換了一個又一個,雲衣憂心道:“離主子要不要再喝點驅寒的?不然這雪氣都去不幹淨,會傷身子。”


    她近身伺候了這麽幾天,也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離主子居然也有那個花印!她冷不防見到的時候著實嚇了個半死,適應了好久才覺能接受。此外她總覺得離主子跟那日遊街那個有那麽點相像,這其中什麽關聯她也沒敢多想,總之裏頭蹊蹺多得很——也難怪爺從來不讓旁人靠近!


    如今她既已一腳踏進來,就明白自己的命就此跟離主子牽連上了,這位便是自己往後的依靠。因此這會兒她其實有點埋怨對方的不愛惜身體,又不好直說,隻能盡可能的照看地細心點。


    宴離自己很無所謂,但見殷諾就要張口勸了,趕緊又點了點頭。


    雲衣心裏一鬆,就聽齊言自發表示要去跑腿,但才出了院門就又折回來喊人:“雲姐姐,主院來人了。”


    雲衣應聲出去,很快端了個盤子進來高興道:“才說呢,正君正好送了薑湯來,說要給您和殷諾,順帶還有什麽幹發帽?囑咐讓別濕著頭發睡著了。”


    宴離聽了,故意盯著神色微動的殷諾酸他:“小主子這是找的什麽神仙夫郎?要我也這輩子都離不開了!漏一點出來到我們這都貼心成這樣,小主子自己關起門來還不知得享福成什麽樣呢。”


    說的殷諾臉上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平靜徹底分崩離析,少見地對上宴離擺臉色:“離主子不必拐彎抹角的,殷諾有自知之明,亦不會去破壞人夫妻感情。”


    這麽坦蕩說穿,又表了態,倒讓宴離無奈了,覺得對方可憐巴巴的同時,又有些安心。


    但他又忽略不了殷諾給他臉色看的委屈,說話就不中聽:“罷了,正君那溫柔俊俏的,又是你正經主子,比我這半路被強塞又凶厲多事的強不知多少,我又待你不好,可不就是遭人嫌了。”


    “小的沒有……”殷諾一愣,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態度不妥,近來離主子把他養太寬鬆,他對上對方都快不記得尊卑了!想到這即刻想辯解,卻被強行爬起來的宴離一碗薑湯塞住了:“別廢話,喝了你正君特意讓人送你的薑湯,睡你的覺!”


    但殷諾不同意,喝完了又特意解釋:“小的從來沒有嫌棄過離主子,離主子對小的也沒有半分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不過是你正君更好而已……”宴離氣悶,倒回床上拿被子一蓋自己臉:“睡覺!”


    殷諾不知該再怎麽辯說,隻能沉默了一會兒在自己榻上也閉起了眼。


    雲衣和齊言麵麵相覷:她們好像聽懂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她們一點也不敢多想,一點也不敢多嘴。


    西二院外鬱添送了東西,又在近處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敢真進院去打探。府裏剛剛處理過一個劉奇,正是嚴厲的時候,況且這離主子手段權利都不小,他權衡再三還是放棄了。但他遠遠看著有人進出間得見的屋裏陳設,隻覺雖不比正君那奇巧,也很是華貴了——這還是一個名分不清的半路主子,享受得也過份了吧?鬱添心裏又堆積了些不滿,一臉陰鬱地回了主院。


    --


    主院正房。


    睡了一陣的林星野感覺懷裏空落落的,居然自己醒了,黎初晗對上他家這個粘人精無可奈何,又特意趕緊把自己塞回對方懷裏,但此時的林星野已經沒了困意。


    既然如此,黎初晗繼續之前的興致,拿個相機給兩人拍合影。本來又想拿手機的,但不知為何這種時候他居然考慮了一下林星野的年齡,總有一種給了手機會把人變成“網癮”小青年的錯覺,黎初晗內心被自己無語到,這明顯有違對方的自律性嘛。


    但他很明確自己並不希望林星野過度染上故鄉那種信息化色彩,他明顯更喜歡這裏原生態質樸的小青年,會專注身邊一切,而不是可能變成專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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