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和抒兒一樣愛多思,好在你起碼懂得說出口。”風翳寒倒是坦然,即刻就拿了鎖匙準備打開盒子:給兒子看一眼,直接杜絕他的猜疑!


    “是我夫郎教的。”林星野趁機提及,“以前我也是什麽都不愛說出口,是他耐心地一點點糾正了過來。”


    “夫…咳咳~”正在開鎖的風翳寒被驚嗆到,“…郎?”


    他臉色微妙,聲音飄忽:“為父有兒…媳了?”


    “是啊,我們成婚好幾個月了。”林星野一點沒遮掩滿臉的幸福,絲毫沒顧及老父親那突然變得極其複雜的神色。


    風翳寒幽幽道:“我不會連孫子都有了吧?”


    滿臉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微妙的人變成了林星野:“……讓您失望了。”而且按他現在的心境很可能要失望一輩子——不過眼下不是好時機,林星野自然不會主動提及。


    風翳寒悄悄緩過一口氣,又忍不住想歎氣:“抒兒他見過你夫郎了?”


    “嗯。”林星野似乎明白父親刻意這麽問的意思,“他當著部下的麵認可了我夫郎,兩人相處得也還可以。”


    風翳寒當時腦子裏就是一句:抒兒這個可憐的倒黴孩子!


    不過木已成舟,風翳寒自是尊重兒子的意願。但他也沒忘記自己孩子也能是哥兒,便特意強調了一句:“我們家的漢子,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既選擇做了漢子,就一樣要遵守,對自己夫郎負責到底。”


    他這麽提醒,無非是因為太子作為一個漢子,無論樣貌權勢都難有敵手,他再相信自己兒子也怕有一天會被誘惑。


    身為父親他顯然不想看見那等理不清的場麵。


    更何況這裏頭……關鍵還有自己年少輕率時摻的一腳啊!


    風翳寒一雙桃花眼都蔫兒了一瞬:這倆倒黴孩子!給他整得這什麽事兒啊!……


    比起老父親的操心,林星野完全是另一副心境,他甚至有些心喜這份家訓:“我能做到!我一直隻把自己當漢子。”


    他模糊知道父親的多慮,但更有自信等對方見到了初晗,怕是都不需要找他要什麽保證,就能相信他可以守著初晗一輩子。


    可惜父親沒立即開口要見人,林星野正考慮怎麽提議穩妥,就聽風翳寒道:“晚點帶來我見見吧, 眼下父親禮都沒有備,怕是會讓人覺得怠慢了。”


    林星野瞬間開心了:“好,勞父親費心了。”


    說完又立刻補了一句:“初晗他不是個愛計較的性子,很好相處,父親見了定會喜歡的。”


    那副極其不值錢恨不得倒貼的樣子,看得風翳寒暗自搖頭。但鑒於很有可能是自己遺傳的,還是決定少說兩句為妙!


    將手裏的盒子遞了過去,風翳寒一點不遮掩自己的小氣:“隻準看這麽一回哦~小心一點。”


    滿腦子初晗的林星野這才思緒一凜,滿臉恭敬地接過來。


    風翳寒由著兒子誤會,就等著看兒子變臉。


    林星野也確實不負老父親所望,臉上盡是出乎意料。


    不知名木製的盒子裏隻有薄薄一張精致信箋,上書四個墨字:攏雪翳寒。


    除此之外,空無一物——至少林星野看來是如此。


    這似乎是份墨寶。那流暢大氣的字體還意外和自己的書寫風格有點相似,林星野疑惑道:“這是爹爹所書?”


    風翳寒忍著笑開口:“哪能?你爹爹的軟筆字……唔……用他的原話,紙上灑把米雞都能啄得比他好看!”


    林星野倍覺親切,心道和初晗有點像:“那是您所書?”


    老父親依舊搖頭,還把寶貝盒子立刻收了回去藏進胸口衣袋裏,順便端正了下姿勢,擺出一副夫子的架勢;林星野下意識跟著正了下姿勢。


    “兩個故事。”風翳寒認真道,“第一個,說的是為父出生的那日,正逢經年難遇的倒春寒大雪,然後你平安順遂了一輩子的曾祖父就想起了自己唯一一次遇險。說是他那時在野外遭了寒流,進退兩難,最終靠就地攏了雪屋躲避熬過去的。所以他覺得我出生在這樣的日子裏總有些特殊,執意要給我賜名,最終便有了這張名帖。”


    “你祖父挑挑揀揀,最後說攏雪兩字聽著像哥兒,便取了後麵兩個字。”


    林星野聽懂了,這是父親的名字。


    “之後就是第二個故事了。”風翳寒忽然頗為明媚地笑了笑,好似很懷念,“我少時不愛拘束,婚事被我耍性子一拖再拖,以至於十八了親都未定。生辰那日你祖父忍無可忍又強行給我組牽紅線的酒席,逆反如我便拋下親朋好友把自己反鎖在了屋裏……”


    “本想鑽被窩睡過去打發時間,誰知道裏麵早已有了一個!還是個麵熟之人!這下好了,兩人被迫一起過了三天三夜關禁閉的日子。我才知道原來他真名居然就叫攏雪……這世上居然還能有這般巧合……”


    林星野大為震驚:“他……是爹爹對嗎?然後呢?”


    “然後?……”風翳寒的神色透出些古怪,隨即又變得一本正經,“然後,你就來了啊。”


    林星野又一次裂開了:“……”——這麽隨便的嗎?!!


    這樣兩個人到底是怎麽生出他這麽板正的性子來的?!


    被整了個大無語的林星野囁嚅半天,還是決定少說兩句——畢竟再離譜那也是他親父爹!他尊重他們!


    兒子大受刺激、不停變換的臉色讓風翳寒樂得開懷大笑:好有意思啊,過去十多年他都未曾有過這麽輕鬆的時候!


    “說起來,我們倆從頭到尾都沒有去領與婚書。小寶啊,你好像隻能算個私生子~哈哈~”


    才安撫好自己的林星野:“…*#&…”


    怎麽就能攤上了這般恣意的尊親?


    哭笑不得的人心說總會習慣的,一轉眼又滿心好奇:“是長輩不允許你們成婚嗎?”


    “那不至於,不過是我嫌連鴻昭那名字出現在我們與婚書上晦氣罷了!以後等你哥哥繼位,讓他親手給我們補一份就是了。”


    林星野:“……”行吧,他似乎已經有點了解自己父親這性子了。


    “別在意這事啊,小寶~私生子也好婚生子也罷,父親總共也就你一個孩子,再怎麽樣也能把你搞上族譜的。”風翳寒拍拍兒子肩膀,帶著幾分江湖豪氣地保證。


    林星野其實並不在乎這點。不過大進人都很重視家族,會讓自己上族譜顯然是父親對自己的珍視愛護,再怎麽樣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故而他重重點了點頭。


    風翳寒心有雀躍地拉上兒子出了暖閣往書房去:“先得給你取個名兒……衍字輩的……那就……”


    他似乎這會兒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兒子如今的名字:“小寶你叫什麽來的?”


    這問題有幾分遲來的荒誕幽默,林星野正想答,忽然入耳一聲清晰的“噗嗤~”輕笑,心中微動,一眼過去正好看見長廊轉角處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雪色披風、天縹色的錦袍,墨發玉肌,眉眼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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