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陌煙又被立刻喊了回來。


    承寧王雖然身體虛得跑兩步都費勁,卻依舊堅持要跑過去接應。


    連陌煙把這點真切的關心看在眼裏,臉上露出點笑意:“我沒想動武呢王爺,您別擔心,我隻是跟過去看兩眼,感覺那兩人有點眼熟。”


    連季終於“呼哧呼哧”地追上了自家側君,沒能立刻說上話,反而先一把抓住對方手,靠著連陌煙支撐歇息起來。


    連陌煙也習慣了連季是個體能廢,耐心等他把氣喘勻了。


    好一會兒連季才道:“煙兒認識?”


    “並不認識。也就這兩日您終於同意我出房門,我這不是悶久了就去街上湊了個熱鬧嘛,誰成想正好見到文淵世子,剛才我瞧著就覺那兩人有點像他們夫夫……”


    “誰?!——”連季猛得拔高語調,“你說是誰——!?來人是文淵世子——?!”


    連陌煙不解連季的激動:“是啊?有什麽問題?”


    “有有有,大大的有!”連季忽然開心不已,“我們的藥!我們的武器!”


    什麽意思?連陌煙微蹙起了眉,五分清秀的臉上即刻透著點不悅:“王爺是不是趁我近來不便瞞了我要事?!”


    “不是不是!本王哪敢?愛妃莫動氣,你身子還沒好全呢!”承寧王情緒激動,嘴上卻三句不離關心連陌煙,“不過是有個猜測本王之前老忘記和你說,但現在時間緊迫,你先聽本王的,重要的是先留他們活口!一定先留活口!有用——!有大用——!”


    連陌煙:“……”


    雖然他家王爺是鬧了點,但以對方的身份之尊來說,待他已經很坦誠了。


    他沒再多質疑,即刻點頭應了,隨口吩咐身後幾個泠族:“去看下情況,按王爺吩咐留活口。”


    連春、連秋應道:“是。”


    話落便消失,留連實一個泠族守著承寧王夫夫。


    路上連秋有些抱怨:“陌煙如今可是妥妥成我們主子了!你說他怎麽就願意呢!?”


    起碼連秋覺得自己是怎麽也接受不了王爺這樣的把自己給那啥了……


    疾速前行中的連春聽了特意停下來斜了他一眼:“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做大事總得豁的出去!再說了長相也不是最重要的……”


    話說到這裏,連春卻不自覺住了嘴,乃至皺起了眉。


    顯然是想到陌煙生完孩子後好像有點變了,感覺明顯地偏心王爺了。


    再到如今總是用一副主子的口吻命令他們。


    雖說對方確實是做了側君吧,依舊令他心裏很不舒服——畢竟曾經他們都是一樣的地位,一起結伴投靠過來的。


    連春心下歎氣,從沒想過陌煙用了這麽個彎道超車法!


    如此,他們剩下幾個兄弟恐怕真要淪落成他的下人了……


    兩人各有心思地追出去好幾座山頭,都是他們認為來人可能逃跑的方向,卻依舊不見人影,心下疑惑。


    因為不想立刻回去連陌煙跟前,兩人便繼續漫無目的地找。


    而他們遍尋不到的林星野一行此時正停留在一處靠近承寧王大軍大本營的地方。


    這地方三麵都是密林,餘的一麵則臨著懸崖峭壁。那峭壁下是一條大河,沿河而行可以就近在京城北麵最近的昌安鎮上岸。


    夫夫倆也是這會兒才知道他們早不在京城範圍內了,怪不得來這裏距離那麽遠。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倒是連訣把他們帶到這裏,算是另類的燈下黑。


    林星野隻管躺平在峭壁附近其中一棵大樹下,摟著自家夫郎中場休息。


    原本追殺的連訣成了放風的,站在大樹枝丫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樹下的兩人安靜躺了一會兒,黎初晗忽然一骨碌爬了起來。


    連訣的角度居高臨下,隻能看見黎正君忽然趴到了小少爺腦袋頂上,但看不到他具體在做什麽。


    因為知道這對夫夫倆平日裏感情特別好,所以實在不能怨他一下子就著這姿勢腦補出了一堆少兒不宜。


    作為隱衛他跟著的太子殿下太過清心寡欲,以至於這麽多年他還沒遇上過如此“香豔”的場麵。連訣自己把自己給鬧了個麵紅耳赤。


    可偏偏他越想撇開視線就越辦不到,眼神就跟黏住了似的全招呼在這對璧人身上。


    事實上黎初晗隻是在偷偷給林星野喂萬能液。他就是礙於連訣一直沒跟他們說破身份,隻能拿自己身體湊合擋一下對方的視線。


    他以為是謹慎,完全沒想過連訣能誤會到這程度。


    林星野一邊回血,關注點卻跑到了其他地方:“初晗,你不暈了是嗎?”


    黎初晗一怔:“好像是哦?……”


    他默默感受了下,隨即低頭俯視的眼眸裏都迸出了光,顯然欣喜若狂:“我是不是適應了?!真適應了吧?!看來我之前那一遭罪沒有白受啊!星野!我以後會不會就不暈你了?!”


    這可真是大喜過望!


    林星野也開心不已,當下就沒忍住按下自家夫郎的腦袋親了一口,不料眼神一動,正好對上了樹上好似目瞪口呆的連訣。


    兩人那一瞬的表情皆有些奇異,林星野又立刻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他雖然對著初晗確實從來親昵到任性無拘,卻不至於真的不顧人前。剛剛一時激動失態就算了,後麵就一直注意著,再也沒出現過度的舉動。


    但事實上連訣並不在意這一點。他們作為隱衛習慣了什麽場麵都能見識,再不適應多遇幾次也就適應了。


    他在意的是那張臉明明和他們太子殿下長相無二,卻透著和他們殿下完全不一樣的風情,惹得他愈加一瞬不瞬地盯著樹下的人。


    別人囫圇暴露在天光裏,看到的都是容貌上的瑕疵,他們的小少爺卻是反而添了一份明豔漂亮。


    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更遑論那笑容還萬分明亮惑人,招搖的讓人根本沒法忽略。


    不過十八九歲,正值朝氣年華。這麽敞著修長的四肢呈大字型舒展在草地裏,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股青春矯健!


    是和太子殿下完全不一樣的精神麵貌。


    很耀眼,乃至誘人,連訣想道,再加上幾回救贖之情,怨不得他們殿下這麽苦苦追逐,死活不肯放手。


    他們殿下也是……可憐!


    大概就是晚了一步。


    再相遇之時,小少爺身邊已經有了風采不輸於任何人的黎正君,旁人也就再難入他眼。


    連訣又不自覺把目光放在了那個清淺出塵的身影上——這一位用奇藥把瀕死的自己給救活了——而他當時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還很遺憾沒能最後見上殿下一麵。


    結果卻是沒兩天就能活蹦亂跳了……


    親身體驗過那藥的神奇後,連訣遠比當時知道對方救了太子殿下還要震撼。


    能一再從閻王手裏搶命;還能隨意變幻出無數東西;明明是漢子身,卻溫潤澄澈的一點也沒有慣常漢子的影子,怎麽看怎麽像個哥兒……


    事關黎正君的一切,好像都很不真實。


    這麽獨一無二也怨不得小少爺會淪陷徹底。


    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麽,連訣隻看到黎正君忽然帶著點赧然地看向自己,隨即又立刻回過頭去,隻給他留了個泛紅的耳根。


    連訣看他好像很不自在的樣子,便主動示意自己去附近巡視。


    因為早幾天就出來執行任務,加之東山這裏對外聯絡不便,連訣此時還不知道雙方已經決裂。


    故而他還隻是單純地期盼自家殿下能早早看清現實,看明白這一對老天都難拆散!然後早早地從失意裏走出來,振作一點,免得他日日看著心疼!


    他預想的很好,卻不知道他家太子殿下此時依舊在為一個小少爺跟自家的二把手鬧脾氣。


    李吟歌在祿柳行宮擔心了兩日,終究因為煎熬不下去而找去了兵糧倉。


    他與太子再相見,毫無疑問就是一通漫長的互相拉扯、並妄圖互相說服的過程。


    然而太子殿下終究是太子殿下,執拗無人能及。故而能允許蓮神醫秘密來兵糧倉看一回診,已經是李吟歌的成功了。


    隻可惜診斷不盡如人意,蓮神醫翹著胡子又開始訓人:“小子你是存心來為難老頭子的吧?早不讓診,眼下來不及了!眼裏壞太狠了!你這隻會慢慢的越來越看不清,最後就是真瞎!你這樣還怎麽當皇帝?!”


    太子殿下聽得眉都未皺一下,心如止水,並且還做好了被李先馬念叨的心理準備。


    沒想到李吟歌這回很冷靜,一句重話都沒說,隻是默默安排人送了蓮神醫回行宮。


    隨即又溫聲問道:“殿下之後什麽打算?”


    “自然一切照舊。至於這帝位,一直都是留給星兒的,孤往後看不看得到不影響。眼下這段時日對外瞞一下就罷了。”太子殿下平靜道。


    “那行,殿下既然自有安排,臣也不會再妄加幹涉。隻是您得好好休息,這一點總能允了臣吧?”李吟歌依舊很溫柔。


    泠衍抒勉強同意了,但他那神情顯然昭示著做不做得到另說。


    對此李吟歌麵具底下也隻是溫溫柔柔笑了笑,沒再多勸,甚至沒再多停留,說他這就要回祿柳行宮去處理雜務了。


    太子本能覺得很不對勁,心下也清楚吟歌這壓著的脾氣恐怕不小!


    然而他到底依舊深陷在灰暗痛楚裏,自然也沒太多精力去細究。對李吟歌這般反應揪心歸揪心,卻並沒有給出任何積極正向的反饋。


    他此時倒是在考慮蓮神醫的話。


    既然他的眼睛不定什麽時候就要看不見了,那……


    他心裏瞬間萌生出一個念頭,並且越來越急切、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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