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


    喻疏寒剛要製止他的動作。


    然而他們身下的貨車突然一個顛簸。


    白祈言沒有防備,直接朝喻疏寒身上栽去。


    如果不是喻疏寒飛速起身攬住了他,恐怕真要摔倒。


    “嗤!”


    海星譏誚的笑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們。


    在跟著他們走之前,喻疏寒就回自己的車上拿了防毒麵具。


    等車子即將駛入異種大本營時,他便將防毒麵具戴上了。


    異種大本營倒也不是每時每刻都在釋放毒氣,而是間歇性的。


    燃放毒氣的地點也十分隨機。


    人類若是不戴防毒麵具進入,並不是一定會死。


    是死是活,全看運氣。


    但若是戴上了防毒麵具,便一定會被第一時間認出是人類。


    還是熟悉的圖書館。


    依舊沒有電梯。


    白祈言一邊爬樓一邊罵。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就像是感覺不到累一樣。


    “呼……”


    白祈言氣都喘不勻。


    在他第n次看向旁邊的喻疏寒時,喻疏寒終於開口問道:“很累麽?”


    “廢……廢話!”


    到了這時候,白祈言那點跟鏟屎官久別重逢的心情已經不複存在了。


    “這種話,你……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問啊?”


    喻疏寒唇角勾起笑了兩聲。


    “我背你。”


    短短三個字,讓白祈言的情緒消失的一幹二淨。


    他也不矯情,直接撲到了喻疏寒背上,摟著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頸窩裏。


    “你真好。”


    白祈言身形纖細,說不上重。


    更何況,樓層已經走了大半。


    沒過多久,就已經到了頂樓。


    走到熟悉的那間辦公室門口,海星朝白祈言伸出了手。


    白祈言不明所以。


    “幹嘛?”


    海星麵無表情的說道:“槍給我。”


    白祈言猶豫片刻,還是把槍給他了。


    畢竟都已經到了這裏了,他再拿著槍,也沒什麽用。


    海星接過槍,這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自己卻沒進去,而是端著槍站在門邊。


    白祈言和喻疏寒一同進去。


    兩人往裏走的時候,白祈言向喻疏寒介紹他們即將見到的人。


    “裏麵應該是這裏的老大,名叫海泊舟,比起其他異種來說,還算正常……但也不太正常,這裏的異種要麽不會說話,要麽就神經兮兮的,反正很奇怪。”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背人。


    辦公室裏的海泊舟聽得一清二楚。


    海泊舟看了一眼白祈言身旁戴著防毒麵具的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你是第一個踏足這裏的人類。”


    喻疏寒毫不猶豫的說道:“放他走。”


    “憑什麽?”海泊舟問道:“你憑什麽跟我提條件?憑你手無寸鐵嗎?”


    白祈言:“你……”


    喻疏寒把正要說話的白祈言拉到自己身後,直視著海泊舟的眼睛。


    “我覺得,我們應該善於運用商議的手段來處理矛盾,並不一定非要落到個兩敗俱傷的結局,畢竟人類從未將你們當做敵人看待。”


    話音一落,海泊舟瞳孔緊縮。


    他指了指自己麵前的兩把木製椅子,示意他們可以坐下。


    隨後說道:“其實你現在可以把防毒麵具摘下來,這片區域沒有毒氣。”


    喻疏寒沒有質疑,直接將防毒麵具扯了下來。


    海泊舟這才說道:“我知道人類沒有將我們視作敵人,”


    他麵上帶著笑,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發現,人類其實挺會反省自身的,人類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有責怪過其他任何生物,隻會自我反省,卻從來不改。


    時至今日,人類對異種都沒有過多仇視的態度。反而有一些人,在我們身上發現了商機,為了能夠抓到我們,不惜搭上性命。”


    這就是人類與其他動物的不同之處。


    人類與人類之間遇上麻煩後,相互甩鍋非常正常。


    可也僅限於人類之間。


    人類不會把鍋甩給他們所認為的低等生物。


    不是因為道德或者其他任何原因,僅僅隻是因為那些低等生物不配。


    即便是末日來臨,人類數百年來極速發展的工業科技幾乎蕩然無存,就連人類種族的存續都麵臨巨大挑戰,人類也不會覺得是異種的原因。


    神怎麽可能死於螻蟻之手呢?


    一隻老虎咬死了人,難道就能認定老虎這個種群比人類更加強大嗎?


    敵人,是一種平等的關係。


    不是所有生物都配的。


    喻疏寒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可以不來的。”


    他並不是一定要來。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有很多辦法將白祈言帶走。


    海泊舟:“可你還是來了。”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喻疏寒說話也並不露怯,聲音也依舊平和。


    “那是因為我覺得,人類從來沒有跟你們坐在一起談過,而且人類能接觸到的異種,大多不具備表達和敘事能力,所以通常會被當做與人類相似的動物。”


    海泊舟眸光微涼。


    “你說的是那些被賞金獵人抓走的孩子麽?”


    他用人類的語言,將那些被賞金獵人抓走的異種稱為孩子,瞬間就讓喻疏寒的內心觸動了一下。


    喻疏寒此時的眼神,倒是讓海泊舟對他的敵意減少了一些。


    海泊舟雖然是異種,但畢竟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了一百多年。


    若論起看人的本事,他比絕大多數的人類都要強得多。


    他能看得出來,喻疏寒是個良心未泯的人類。


    “的確,像你說的那樣,那些孩子不會表達,可他們有著與人類一模一樣的大腦,在陸地上生活的久了、又或者與人類接觸的多了,終歸會學會人類的一切。”


    喻疏寒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開口。


    “如果能杜絕賞金獵人的存在,人類和異種,可以相安無事麽?”


    聞言,海泊舟搖搖頭。


    “不可能的,人類與任何生物都不會相安無事,除非是對人類無害、自身和棲息地都沒有利用價值的生物,才能有一絲生存空間。”


    這話讓人無法反駁。


    喻疏寒道:“至少現在可以做到相安無事。”


    海泊舟笑了。


    “這是因為疾病與戰爭導致人類種群數量減少,嚴重的汙染擠壓了人類的生存空間。


    一旦人類的生存條件稍有好轉,人類就會重新麵對資源分配問題,人類種群數量也會呈爆炸式增長。


    到那時候,便是下一個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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