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雲淡的午後。


    解語臣偏頭看著她陽光下蹁躚的發絲,產生了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錯覺。


    似無意般徐徐詢問半躺在懷裏的女子,“念念,我是說…假如我們沒有認出你來。沒有去接你,你會回來嗎?”


    “不會,解語臣。”江南念伸手回抱住他的腰,還依戀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頭貼著他的心髒,說話時帶起來的共鳴,直接傳進他身體裏,帶起一陣酥麻,“我原本想著,送黎簇回來。就離開,可是呀。我看見你和瞎子出現了,我好像不能辜負你們的情意。”


    解語臣低頭看向抱著她的女人的發頂,不可謂不震驚。


    她主動的靠近他,而不是將他推開好遠好遠。


    但他又很害怕這一切隻是江南念捏造出來的假象。


    他是一個商人,會算計出因果背後一切的可能性,也很會計較利弊得失。


    但在江南念這裏,這一切都成了笑話,通通作廢。


    他心甘情願,也甘之如飴。


    深謀遠慮的解家子,在這一刻,也成了目光短淺為愛患得患失的庸人。


    他早已跪伏在她腳下,對她俯首稱臣。


    “念念,我永遠是你的不二之臣。”解語臣被她看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應了一句。


    “小九爺,嘴巴好甜。給我嚐嚐吃了什麽…”


    江南念的眸子帶了一點點水汽,為她嬌媚的眼睛增添含蓄朦朧之感,叫人見了欲罷不能。


    挽著解語臣的脖頸,順從內心吻了上去。


    混沌中虛妄中孕育出的不再是無情,而是無情似有情。


    是悲憫與成全,是打不碎的傲骨與囚不住的靈魂。


    是愛,更是自由。


    看著車子越行越遠,解語臣有些哀怨的默默歎了口氣。


    回首,桌上的芍藥安安靜靜插在花瓶裏。


    午後的陽光斜打在透明玻璃處,再在桃木桌麵上印出一片波瀾的光斑。


    困於桌麵的花,和困於家中的人一樣。


    有過一時的喜愛,卻仍舊會在凋落之時棄之如履。


    “將離。”他呢喃了一句。


    原來她送他芍藥,早就以花喻人,示意—歸人將離。


    寓意著他和她的分離和離別,就如同芍藥的花瓣層層分離開來一樣。


    絢麗花朵凋零之時,往往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香氣,如同殘留的離情,使人唏噓不已。


    因為芍藥花開時已是春末,又被稱為“殿春”。


    江南念:解語臣你是我離別之前,最後一點想要抓住的春意!


    遠在他鄉的三不管地帶。


    “大小姐,不要再想他了……”


    兩個人離得不遠,黑瞎子兩隻手扣在她後腰處將她安安穩穩圈起來。


    男人分開雙腿,將她的夾在中間牢牢禁錮住。


    至於江南念手裏的幾頁紙,早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抽走擲遠了。


    她坐在辦公桌上,黑瞎子為了更靠近她,身子微躬,看她眼睛說話得低頭。


    又是那種和他在外雷厲風行的作風截然不同的形象。


    他很“銳”,寬闊的肩膀撐起作戰服的肩線;背肌緊實,量身定製的衣裝貼在他背後恰到好處的繃著,呈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肌肉強健又柔韌,透出一股充滿男性魅力的優雅,十分性感。


    “瞎瞎,那塊地我看上。我們去打下來吧!”


    江南念推開黑瞎子湊近的臉,一腳踢過去。


    黑瞎子倒是語調輕快:“行啊,聽你的,大小姐想要什麽必須要得到。”


    江南念還是不滿意:“你好勉強……”


    “哪裏勉強了?我很真摯的好不好。”黑瞎子收回雙手,交叉著在胸前。


    為自己洗脫冤屈辯解,看著外間的來人斜了一眼。


    “大小姐,走到哪裏。花開到哪裏,桃花不要太旺哦。”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們不要亂傳我謠言,別把我和那家夥綁定在一塊兒,怪晦氣的。”江南念沒好氣的看著手裏的地圖,還在心裏盤算怎麽打下三不管地帶。


    黑瞎子頭靠上去,側著臉抬眸,較勁似的,故意問她:“那你喜歡誰?”


    江南念知道這會兒不能開玩笑,不然他又要上綱上線追著她鬧。


    他在這方麵實在太過於小心眼,真真是一點點嫌隙都不能有。


    總是多疑到忍不住亂揣測她的感情,怕自己比不過外麵那些狗東西。


    又不想日後天天哄他,所以話說的挺直白:“誰問我,我就喜歡誰。”


    黑瞎子表情怔了一瞬,很快又平複下來,收回一直放在她臉上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南念覺得他此刻的表情好像有點嬌羞……


    又徐徐開了口,“黑瞎子,有時候喜歡和愛也不得非要是愛情,也可以是家人和朋友。


    家人比愛人更恒久,愛人可以換,家人不會。”


    希望他能懂我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然後在他愣神之際,跳下了桌子,徑直朝門口走去。


    沒聽見身後跟來的腳步聲,已經握上門把手的江南念在踏出去之前回了頭。


    見男人不僅沒走還坐下來了,不禁好奇:“你不出去嗎?”


    空氣寂靜了半晌,遲遲沒等到回應的江南念以為他沒聽見,準備再詢問一遍時,那邊慢慢悠悠終於傳來動靜。


    “……為什麽他們可以,就我不行。誰tm要當你家人。”


    江南念:“……隨你隨你!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得,她就多嘴說了這麽一句。


    看都懶得看了,江南念無話可說,拉開門徹底走了出去喊了一句。


    “都過來,我們開個小會。天涼王破,我們該征戰星辰大海了。”


    ………


    門板合上之後,黑瞎子冷靜了片刻,叼著煙出現在她身後聽著。


    她不愛他。


    於是他被拋棄在陌生的國度,被拋棄在沒有她的黑暗中,被拋棄在人潮洶湧的愛意中。


    他從一開始的耐心等待,變成了努力賺錢記住每一條她可能回家的路。


    前麵的路已經到頭了,他卻還不想被丟掉,想緊緊牽著對方的手繼續往下走。


    心裏仿佛有一團無望的火在燒,要把他的期待、委屈、害怕全部燒光,等到火熄了,就隻剩下一灘焦黑的爛泥。


    怎麽辦?


    要怎樣才能留住她?


    那就以家人之名留在她的身邊?


    他不甘,好不甘,為什麽她的心裏就不能多留他一個。


    她們還在進行一個臨時會議。


    黑瞎子就站在邊上看著,他聽得心不在焉。


    江南念對此倒也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食指輕敲桌麵。


    遺憾嗎,你心心念念得人,別人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江南念似聽到黑瞎子淺笑了一聲,似乎帶著嘲諷。


    後記:芍藥~將離!有沒有道友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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