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過後,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軌道上。


    江南念與解語臣告別,踏上了來時的路。


    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有一大堆私下事務需要處理。


    而且還不能動作太大,以免引起解語臣等人的注意。


    她東奔西走,忙得像隻勤勞的小蜜蜂天南海北的飛,情人節都沒時間理會。


    接到解語臣電話時候,情人節都已經轉點了。


    對此他也隻能妥協。


    三月月末,飛回解府的當晚,江南念就發了高燒。


    說起來也奇怪,每次生病都會高燒不退。


    她這些年很少生病,除了之前胡吃海喝不知節製鬧到腸胃炎,燒得人事不醒,之外幾乎連感冒都沒有過。


    一開始她根本沒發現,隻感覺頭很暈,想著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覺得很熱很累,胸口悶得發慌,身上黏膩膩的裹著汗。


    夢裏流星又在下個不停,無數的光點毫不留情地降落在她臉上、身上,又酸又痛。


    甚至聞到了血液裏特有的淡淡腥味,讓她覺得痛苦又感到解脫。


    她隱約知道自己在等人,但又不知道是誰。


    流星下的太大了,砸得她很疼,她想到底是誰讓她等這麽久。


    可夢中的她仿佛漂浮在半空中。


    她又想,是不是這個人已經走了,所以才一直等不到。


    模模糊糊聽見有無數人在光幕裏喊她的名字。


    好像很著急,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貼在她臉上摩挲,很快又離開。


    她不舍得,想重新貼上去,結果一動渾身難受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


    “好…疼…星星…我好疼…不要走…等我…”


    出差趕回來的解語臣,又遇上高燒不退的江南念。


    “月亮,沒事,乖,醫生馬上來了……”


    夢裏有個人抱著她,語氣很溫柔,兩片柔軟的東西貼在她臉頰輕輕觸碰。


    江南念想睜開眼,可眼皮沒力氣根本掀不動,喉嚨又幹又疼。


    她說不出話,發出來的聲音都是嘶啞的,慢慢的,又跌入搖搖欲墜的夢裏。


    等她暈暈沉沉的醒過來,外麵的天色已經微微發亮。


    解語臣半靠在床頭,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她右手被緊緊他握著。


    因為握得太久都滲出了汗,身上卻很幹爽,睡衣也換了一套。


    她的左手背上還插著吊針,床邊放著個折疊吊瓶架,掛著三瓶水,現在隻剩下半瓶了。


    她很輕地動了動,結果他立刻睜眼看過來,眼底的緊張都快溢出來了。


    見她醒來愣了下,隨即放緩了語氣低聲問,“想喝水嗎?”


    江南念“嗯”了聲。


    解語臣在她後背墊了兩個靠枕,拿起床頭櫃上放著的水壺倒了一杯。


    貼在唇邊試了溫度,一點點喂她喝了下去。


    等她喝完,解語臣幫她擦了嘴角,又湊過去親了親,這才低頭撥了個電話。


    沒過幾秒,外麵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


    江南念半闔著眼看過去,發現進來的是上次的家庭醫生。


    她走過來看了眼她的臉色,用體溫槍在她額頭上方測了幾次,鬆了口氣道:“燒退了,體溫差不多平穩下來。這兩天吃些清熱的食物,忌葷腥。藥再接著吃兩天基本沒有問題了…”


    家庭醫生收拾好自己帶過來的東西,立馬出去了。


    解語臣頷首,又垂著眼,聲音放得更輕,問道:“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江南念眨了下幹澀的眼,抓著解語臣的手指輕輕搖了搖。


    解語臣垂眼沉默片刻,神色冷淡,目光卻似穿透陽光中塵埃,靜靜凝望江南念,緩緩開口。


    “醫生說你最近疲勞過度,精神長時間處於緊繃狀態。念念,我希望你可以試著依靠我,好嗎?”


    江南念手指往回縮了縮,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總不能說她是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


    解語臣看著沉默不語,有些戒備的江南念皺了皺眉,心裏隱約有些不安,依稀像是嗅到了某種不好的氣息。


    好在解語臣也沒逼她,隻是用她鬆開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臉頰,語氣帶著點後怕:“念念,以後別再這麽嚇我了。”


    他看上去狀態也不太好,白皙水潤的眼下有了淡淡的青黑痕跡。


    想來他昨晚一定沒睡,定是下班回家後看到她高燒昏迷的樣子急壞了,一晚上都在貼身照顧她。


    江南念也有些愧疚,抬臉像小貓咪般輕輕回蹭著他的手指,安慰他:“好啦,小九爺,別擔心,發燒而已,醫生不是說我已經沒事了嗎。”


    看到她沒事,解語臣清洗了下。上了床,把她摟在懷裏想低頭親她。


    江南念偏過頭去,道:“我尚未痊愈,若傳染給你可如何是好?”


    他的神情帶著些許委屈。


    解語臣雙手環抱她的腰,輕聲說:“月亮,你總是欺負我,說走就走。


    你回來也不報備,若不是我昨晚回來看你,甚至不知道你發燒了。”他的聲音低沉,似是在壓抑著什麽情緒,“你像一陣風,我無法抓住,我害怕,你會在某一天突然消失,而我卻一無所知。”


    江南念縮進解語臣的懷裏,手指不老實地伸進他的衣服裏摸索。


    “花兒爺,你真香。我隻欺負你,還不夠專一嗎?”


    解語臣無奈地低頭看她一眼,知道江南念這是仗著生病自己不敢碰她,便在這裏過過手癮。


    沒和她計較,就這麽抱著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陪她聊天。


    至於生病的原因,她不肯說,解語臣背後自然會去查。


    想到之前的夢,江南念又有些沮喪。


    她對解語臣說:“等我好了,陪我去個地方吧。”


    解語臣微笑著回應:“好,隨君而去,君去何方,我往何方。”


    江南念的眼眶泛起紅暈,她躲進解語臣的頸窩,喃喃說道:“解語臣,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舍不得…”離開


    解語臣忍不住親吻了,眼睛濕漉漉的江南念額頭,他說:“我願將世界萬物的美好都贈予你。”


    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所愛隔山海,願山海可平。”


    山河萬裏,歲月交替,四季分明,願有一人擁抱,有一人陪伴,有一人守護。


    我的愛隻能夠讓你一個人獨自擁有。


    兩人卿卿我我,難舍難分,直到午飯時間。解語臣安排好了工作,掛了電話。


    又拿起小碗坐到床邊,舀了一勺粥去喂她,“怎麽不吃,一覺睡到中午了,不餓嗎?”


    江南念可憐巴巴,“這粥沒味道,我吃不下。”


    解語臣皺皺眉,嚐了一口看著她道:“加了一點點白糖。”


    江南念在床上滾了一圈,裹在被子裏耍賴不出來,“我想吃點辣的,以毒攻毒好得更快。”


    大概是因為生病的人會有些情緒化,解語臣越不讓吃她反而越想吃了。


    別問,問就是叛逆!


    解語臣看她一眼,歎氣道:“醫生說病人忌辛辣,你的燒上午才退,飲食辛辣刺激會導致消化不良,出現腹脹、惡心、嘔吐甚至便秘的症狀,不能吃。”


    “上次高燒你忘記了,偷吃吐我一身。我倒不是嫌棄,是怕你難受。”


    “……好吧。”想到上次確實他也沒有嫌棄,第一想法是抱著讓她吐個夠。


    江南念生無可戀地捶了下床,張開了嘴。


    解語臣含笑的哄著她道:“乖,月亮最可愛了。再吃一口…好不好…”


    “……”


    “…夠了,解語臣。我又不是你的女兒,這是什麽哄孩子的語氣。”


    “那月亮,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寶寶。”解語臣帶著和煦笑意的話語聽著更可惡了。


    “……”


    宋代詞人王忠維《蒼狗長風》


    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


    所愛隔山海,願山海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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