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端午前夕。


    看到解語臣發過來的微信。


    江南念歎口氣點開手機,屏幕上跳出與解語臣對話的微信界麵。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要不要我來接你?”


    啊?


    江南念有點發懵。


    解語臣這是,消氣了?


    想到這兒,怕麻煩的江南念鬆了一口氣,回道:回,明天上午。


    於是,就這樣,端午節當天,她又坐上了他的車。


    距離上次的不歡而散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這麽久沒有見到解語臣。


    氣氛難免還是有些尷尬。


    江南念坐在副駕駛上,在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玩了一會兒手機,江南念臉上便不自覺地帶上了笑。


    兀自還在生悶氣的解語臣瞥了一眼,淡淡問道:


    “你和黑瞎子的事情,難道不和我解釋解釋?”


    “啊?”他突然開腔,把江南念嚇了一跳,手中的手機都差點摔了出去。


    “反應這麽大?”解語臣簡直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心虛了?”


    “……”江南念抿了抿唇,掃了一眼他,“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不會生氣?”


    解語臣的眼眸冷了一瞬,聲音卻依舊如常:“你覺得呢?”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卻緩緩收緊了,神色沉鬱。


    可是說到底,他又有什麽資格生氣?


    之後一路無話,到了解家。


    倆人沉默的用過午飯。


    “要不一起去齊府散散步。”江南念發出了邀請,“都好久沒回來了。”


    “……”解語臣微微一滯,看到麵前女子清澈坦蕩的眼眸,垂下眼說,“好。”


    和風細雨輕輕吹拂著並肩行走的兩人,空氣中彌漫著某種不知名的草木香氣。


    江南念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好香的梔子花,以前八爺在的時候也喜歡…”


    明明八爺走了很久了,可齊府的時間卻像是凝固了一樣,一切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嗯,我知道。”解語臣下意識地接了話。


    在齊府一處角落裏,一樹密密匝匝地墨綠色的枝椏,片片綠葉間點綴著白色黃蕊的花朵,散發出陣陣幽香。


    解語臣:“去年這個時候,你還采了一大把梔子花放在我的車裏。味道留存了很久,我很喜歡。”


    “是嗎?我都忘了有這回事情了。”江南念俯下身采了一朵梔子花。


    “忘了?”是忘了我還是準備又扔下我,解語臣輕輕笑了下。


    被他那雙含情眼盯著,江南念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起來,無法繼續與他對視下去,撇開頭道:“呃……我也不是故意忘了。”


    說著,把那朵梔子花別在了衣襟上。


    倆人祭拜過八爺,又晃悠悠回了解府。


    晚間,屋外還在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倆人靜默不語,對坐無言。


    解語臣正在玩著俄羅斯方塊遊戲,江南念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


    兩人之間氣氛沉默。


    終於,江南念主動開口打破了沉寂。


    “我和瞎子的事……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解語臣淡淡開口:“有時候,流言蜚語可殺人誅心。我想知道什麽消息,很難嗎?”


    “我不想騙你,解語臣。”


    說到這裏,她勾起唇角,自嘲般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不是流言蜚語,那就是事實。


    我三心二意,冷血薄情。見異思遷,喜新厭舊。


    說到底,你又憑什麽管我!”


    她的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讓解語臣腦袋中象征著理智的那條弦“啪”地一下繃斷了。


    “我倒是想管你,可你聽過我的嗎?”解語臣的喉結滑動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是並不代表我願意從別人嘴裏知道你的緋聞,為什麽不是你來和我說。”


    這兩人極少如此針尖對麥芒地吵過,眼神對視,互不相讓。


    江南念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了一些冷漠:“你以為誰都能像你們那樣,總是那麽冷靜理智,那麽會權衡利弊?


    憑什麽我,永遠都是被你們舍棄的那個人!


    明明知道都是錯的人,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和欲望!”


    解語臣被江南念冷漠的話語驚在原地。


    當初解語臣選擇了九門,守護解家。


    江南念護著無邪,遠走天涯幾年不回京城這件事。


    一直是兩人之間的禁忌,多年以來他們都刻意地不去觸碰,同時默契地就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今天江南念就這麽直接地撕去了和平的表象,把那個她從不肯提起的傷疤,赤裸裸地暴露出來。


    他猛地上前了一步,捏著她的下頜把她的臉抬了起來。


    “原來,你始終都在意。沒有忘…”


    “我為什麽要忘記你們給的傷害,說一百次一千次那也是傷害。


    難道你以為我不說,就代表我不在乎,我不會傷心難過。”


    兩人的距離極近,江南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滾燙的呼吸和痛惜的目光。


    “所以,你後悔了是嗎?”解語臣緩緩地開口,“你後悔和我在一起是嗎?”


    他注視著她,漆黑的眼眸中沉暗得一絲光也沒有。


    在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底,似乎湧動著某種她看不懂的暗流。


    江南念莫名地有了一種感覺,盡管此刻他禁錮著她的身體,掌控著她的一舉一動。


    可這些表象都隻不過是布滿裂痕的冰麵,隻要她輕輕投下一顆石子,他就會完全碎掉。


    “對。”她麵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輕輕地開了口,帶著某種惡意的殘忍,像是在報複多年以前他曾經對她毫不猶豫的放棄。


    “我後悔了。如果可以重來一次的話,解語臣,我絕對不要,喜歡上你。”可是,解語臣。沒有那麽多如果呀!


    我的真心,我的喜歡,從來都是真的。


    “解語臣,我們,就到這裏吧。”


    “月亮,我不同意。”


    “我和黑瞎子,睡了。這樣,你也不介意嗎?”


    “月亮,我…”


    “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她的言辭堅定而決絕,可內心卻充滿了對解語臣的不舍。


    罷了,長痛不如短痛,離別在所難免。


    解語臣,恨我吧。


    所有的過錯,都由她一人承擔。


    他值得更好的人。


    或許,這世上真的存在因果循環。


    多年前,她深愛著張麒麟,而多年後,解語臣卻對她情有獨鍾。


    感情的世界,似乎總是不得善終,而愛得更多的人,往往是輸家。


    她的確是個恣意妄為的人,敢愛敢恨。


    他做事情喜歡憑借理性,考慮全局,三思而後行。


    有時候他其實很羨慕江南念這種一時興起不管不顧的性格。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全身心投入……


    放棄的時候也果決幹脆,決不拖泥帶水…


    就像放棄喜歡他一樣利落。


    她的喜歡總是這樣坦坦蕩蕩,一點兒遮掩也沒有。


    道上他的人轉回來的信息。


    他們的舉止太過於親密,她和黑瞎子不僅僅是生死相依的隊友。


    還是肆意妄為的可以瘋到一起的同伴。


    黑瞎子看她時候,眼神中的柔情,簡直快要滿溢出來。


    曾幾何時,她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明明他才應該是她最親近的人,明明他們曾一起度過了那麽多美好的時光。


    明明,先喜歡她的人,是他。


    感受過她那般炙熱濃烈的喜歡,如何能不動心?


    他不能,黑瞎子顯然也不能。


    那天晚上,或許是因為淋了雨,回來以後江南念有點低燒。


    倆人算是不歡而散,洗完澡吃了藥以後她早早地休息。


    解語臣默默的清洗後過來,推開門隨之上了床。


    安靜的抱著她,“月亮,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


    “解語臣,給我講個睡前故事吧。”江南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感冒,她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聽起來軟軟的,像是在撒嬌,拂得人心頭發癢。


    他的聲音清澈悅耳,像是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魔力,真的讓她的睡意漸濃了起來。


    “小王子說也許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樣的花,


    但是隻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


    聽到江南念的呼吸聲漸漸平穩,解語臣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停了下來。


    “月亮”解語臣試探性地叫她的名字,


    沒有回應。


    “月亮,我也隻有你一朵玫瑰花,晚安。”他說完這句話後,親了一下她。


    擁月安睡。


    卻從此,與誰共?用情深處知情重!


    妄留詞半闋,寫相思。


    誠放縱,料無用。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後記:沙海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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