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念和張麒麟在屋外。


    無邪在窗內偷偷窺探她。


    從好久之前開始,他的眼神總是神遊不備時悄悄落在她身上。


    有時是眼睛,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偶爾會流露出一絲與她不符的冷漠陰戾之氣。


    窗外江南念越過張麒麟的肩膀抬眸看過來。


    無邪又快速地將眼神移開,沉靜的黑眸凝神遠眺,就仿佛一直望著遠山發呆。


    但他微微潮濕的手心卻像在嘲笑他演技的拙劣。


    他們往回走,進了這間臨時充當休憩的茶室。


    江南念坐在窗下,細白的手臂搭著窗台,光線折射過她的側臉,嬌美中平添了一絲溫柔。


    眾人看她時,她就那麽靜靜地看向他們。


    無邪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喝茶不語。


    最終,還是蘇南開了口。


    “我一直想問,當初你為什麽救我?”


    “為什麽不能救你?”江南念輕描淡寫的又將問題拋回給她。


    “我是汪家人,是張家累世仇敵。


    汪家是九門一直想拔除的毒瘤,恨不能斬草除根而後快。”蘇南看了一眼無邪,苦澀道。


    “你們姓汪,可你們不是汪家人。甚至汪家自己都忘了,為什麽和張家為敵。”


    “無邪和解語臣,他們為九門而生。


    他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計劃裏。


    而蘇南你是為吳邪而生。


    生來三十多年,都隻為了對付一個人!”


    蘇南沒有想到,揭秘她人生的會是她。


    江南念側過身看向窗外,清清冷冷的側顏蘊著一抹陰鷙的情緒,叫人看不透。


    良久又緩緩開了口。


    “可惜無邪,你辜負了黎簇。


    黎簇在故事裏能擁有姓名,是因為他活了下來。


    黎簇成功了才是黎簇。


    如果他沒有成功,那麽他隻是你計劃裏,沒有姓名的第十八人。


    像前十七個人一樣,連名字都不會有。


    關根把最他忠實的信徒,遺失在了沙漠裏。”


    “什麽計劃?”張麒麟餘光微側,打量起無邪。


    屋內鴉雀無聲,眾人沉默不語。


    江南念輕輕一笑,緩緩回身,氳黑深沉的眸鎖住張麒麟,像深淵仿佛要把他給吞噬進去。


    “不惜一切,摧毀汪家。解救九門,更是為了解救你呀!”


    “無邪製定的計劃的除了你,其他人全部都是棋子包括他自己。


    吳邪就連狗都沒放過,就算他死了計劃也會繼續進行。


    也會有人接你回家。


    吳邪布的局很大,大到可以覆滅整個汪家。


    吳邪布的局也很小,小到隻為接一人回家。”


    “阿月,時過境遷,你為什麽要和小哥說這個。”無邪被張麒麟的眼光一直盯著,有些不知所措。


    “這世間本就是各自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隱晦與皎潔。不是嗎!”


    “阿月,你也怨我嗎?”


    “無邪,不是你們錯了,是這個世界錯了。”


    “念念,你也是棋子?”張麒麟困難的問出了屋裏眾人的心聲。


    “不入局,怎破局。我心甘情願入局,與他人無由。”


    江南念放下已經揉碎了的雞蛋花瓣,出了門。


    屋內靠牆站立的黑眼鏡餘光瞥見她的背影,留下一句話也起身離開了。


    “嘖嘖嘖,我說你們可真行。人剛回來,又把大小姐給我惹生氣了…”


    張麒麟默默的盯著窗外他們倆慢慢靠近的背影。


    黑眼鏡看到江南念站在院子外,習慣性地起身走過來。


    江南念站在原地,看著他朝自己這邊來。


    她一陣茫然,那晚心髒坍開的口子又落下許多殘磚斷瓦。


    “大小姐。”


    又試探的喊了一句“媳婦。”


    黑眼鏡盯著江南念的側臉看,她這次有了反應。


    一貫有些冷漠的臉上挑起些笑意,保持著那抹弧度,緩慢的往村口外邊走。


    “瞎子,陪我走一走。”


    “怎麽,又不開心了?”


    黑眼鏡糾結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話。


    江南念一臉鬱氣,哪還有剛起來時的鮮活。


    “走吧,瞎子帶你去個地方。”


    走了沒一會兒,看到金鏈花晃眼的明黃,小小陰霾一掃而空。


    一陣風吹來,細細碎碎的黃色花瓣如雨般飄落,又如同枝葉間灑落的陽光。


    黃綠相映,清新明亮。


    一樹金色,不含欲望,不含雜念。


    走進花樹下,好像什麽都可以忘記。


    “大小姐,喜歡嗎?”


    “真好看。”


    “在我眼中,你比萬物好看。”


    她的眼裏早沒了鬱悶,被陽光照著有些清亮的小光點,細細碎碎的閃著。


    一聲驚呼,黑眼鏡蹲下,直接一把江南念扛起她坐到肩膀上。


    “瞎子,你是想摔死我?”


    “我的大小姐,放心好了。摔之前我給你墊底!”


    江南念雙腿被她緊緊抱住。


    她一手環住他,一手撫過星星點點的細小花朵。


    摘下了一串串作怪的掛在黑眼鏡的耳朵上。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關心她,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傷害。


    “親愛的大小姐,好玩嗎?”


    黑眼鏡寵溺的笑一笑。


    她笑了聲,笑意很淺,“瞎瞎,當然好玩!”


    倆人玩了許久,江南念把淺黃色花朵諞成花環。


    戴在黑眼鏡的頭上脖子,連耳朵都沒有放過。


    倒也不難看,就是格外的滑稽。


    玩了半天,黑眼鏡這麽讓她坐在肩膀上走了回來。


    “下次,不開心了找瞎子,瞎子包你開心。”


    “大小姐,總刀子嘴,豆腐心。要我說,少管點亂七八糟的事情。”


    “瞎子。”她打斷他的絮叨。


    “沒有結果的花,是不會開第二次的。”


    “那就種樹,咱不開花了。”


    江南念嘴角微勾,卷長的睫毛在眼下覆出一片深淺的影子,淡定的摸了摸他的耳朵。


    “大小姐,再摸下去。你可別後悔哦!”


    黑眼鏡語調微揚,帶著點難以察覺的雀躍,眸光灼灼的抬頭望著她。


    她揚著手遮擋著刺眼的陽光,小腿踢了一下他。


    催促他趕緊回去,熱。


    江南念記得他身上疤痕很多,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很冷漠又不正經,可有時候話語卻很熱心。


    看著倆人這麽怪異又親密的姿勢回來。


    有人心裏醋海生波,但他不說。


    黑眼鏡被無二白的人喊走之前,卻被回到房間的江南念一把揪住衣領,“給你,哄我開心的報酬。”


    黑眼鏡下意識睜大眼想看清她的表情,唇瓣被她親吻了一下。


    他下彎的腰漸漸酸楚,撐開雙臂在她身側,身體卻開始往她那處靠。


    “嘭”的一聲,他心髒同時撲通撲通劇烈跳起。


    他的耳朵是紅的,呼吸不穩,能看出他此刻幽深的眸中被情欲一點點的吞噬。


    黑眼鏡目光幽深了片刻,貼著她的麵頰,嗓音低啞的問,“寶貝,這一點可不夠哦!等我…”


    黑眼鏡依舊吊兒郎當慵懶恣意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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