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困惑,她明明已經想得很通透了,為何遇上他們心緒還能這麽煩亂?


    消失的那幾年,她回來過。


    去青銅門看過張麒麟。


    去解府西府海棠花眠過。


    去地下室陪過無邪。


    很多時候,明明她為他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她懶得去一一解釋。


    無邪從西藏回來以後,把自己關在地下室。


    吸食費洛蒙的那段時光,無邪至今可能都不願意去回想。


    吳邪並不能保證每一次吸食費洛蒙,都能提取到有效的信息。


    他隻能把自己關在暗不見天日的潮氣沉悶得地下室。


    無人打擾,更無人能窺見半分他的狼狽。


    這一次他提取的費洛蒙隻是一隻蛇在成長蛻皮的記憶而已。


    可是,他是人,不是蛇。


    他提取的時候,一時半會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怪物。


    隻能像蛇一樣匍匐在地上,四肢無力的在地上吐著信子扭動。


    他開始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皮膚脫落,是汙穢是天真。


    江南念就是這個時候感受到他的痛苦。


    直接出現在了地下室,無邪已經神誌不清。


    隻以為她是夢中人,卸下所有防備。


    他沒有收斂自己的欲望,放出自己內心的幻想。


    爬著過來,像個可憐的無枝可依的小獸。


    江南念被他撲倒在地,趴在她身上無助的嘶吼。


    白日,無邪是道上冷漠無情慣會做戲的暗黑小佛爺。


    所有的期盼都是可恥的,他這樣的人不該有。


    二十多年的人生,他與人親近和善,時時刻刻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當張麒麟心甘情願代替他守門的那一刻。


    溫馨的現實頃刻坍塌…


    他在這世上不能有軟肋,不能有後顧之憂。


    隻能享受孑然一身的孤獨,卻也無依無靠。


    現在他在幻境裏。


    他可以暢所欲言可以為所欲為。


    她隻是一個可憐人愛而不得造出來的夢中人。


    從江南月陪著他之後就變得很忙,他總是在謀劃很多事的路上。


    以至於沒有時間去檢查一下自己的心。


    讓它生了叛逆,有機可乘,偷偷塞進許多讓他萬劫不複的情意。


    那時,無邪以為自己有很多時間和她在一起。


    一起戰勝一切敵對勢力,一起去接回小哥。


    一起去世外桃源安度餘生。


    他想,哪怕她愛得那個人是小哥,也沒有關係。


    他們,一直在一起就好。


    他許久沒有這樣問自己。


    許久沒有停下來,什麽都不做。


    隻問問自己的心,看清楚裏麵裝了誰。


    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滿了,讓他的七情六欲裏有了她的存在。


    想將她狠狠壓在身下,用自己身上最鋒銳的一處刺破她的柔軟。


    無邪的眼睛慢慢變暗,仿佛在一點點吸取夜色。


    積攢到某個時刻,黯得再聚不起一點光,他就那樣堂而皇之地掀起眼皮,與她對視。


    他的發絲因為翻來拂去變得淩亂卻不顯狼狽,反而讓落魄滄桑的無邪有種隨性恣意的迷人。


    如果是平時,他早就窘迫地推開她,紅著臉到一旁獨自等躁動平複下來。


    可今天他紋絲未動,甚至主動探進她的衣服。


    手指一點點,在裏麵探索著。


    他的動作既生澀又急切,透著一股可憐兮兮的勁兒。


    他正低著頭,像蛇一樣慢慢貼近她的耳根嗅著氣味,眼神還流連在她身體上,毫無平常的含蓄。


    江南念看著他將衣服下擺掀起來,露出清晰又猙獰的傷疤輪廓。


    “阿月,我好疼…”


    無邪微彎下腰湊近了她,歪著頭自下而上看著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像隻搖尾乞憐的小狗,“心疼的話,就親親我吧。”


    任由他動作的女子安靜地看著他。


    幽暗的眸子裏掛著若有似無的寵溺和糾葛融合的複雜情緒。


    她便不帶一絲欲望的親了一下他的額頭。


    無邪感覺到身體赤條條,柔軟的身子像剛從蛇蛻裏剝出來。


    好痛苦,好魔幻的現實。


    自己褪皮結束了,來到發情期了。


    不多時,他發出難耐的呻吟。


    “阿月,好痛苦…幫幫我。”


    滾動的喉結上有汗珠滑落,精透的珠子仿佛柔軟的晶體,流過弧線性感的輪廓,滲進溝壑裏。


    “無邪,我在…”


    他又像眼巴巴等著主人的小狗,極力展現乖巧,等她溫柔地摸摸頭。


    “阿月,你終於願意入我的夢了。夢裏你笑一笑好不好,能不能也愛一愛我。”


    幽怨的發泄自己的內心,讓他打翻了平日的平靜。


    冷靜與欲望勢如水火,在他體內搏擊衝撞。


    “好,夢裏我隻喜歡天真無邪。隻愛你,好不好。”


    江南月為他風雨驟歇的眸子歎息,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江南月把他按在自己腿上,輕輕哼著小曲兒…


    把他身上暴烈的戾氣吸收了化解了,再釋放一些溫柔的氣息反哺給他。


    慢慢拍打著他的背部,等他緩緩放鬆下來。


    他垂下眸子,厚厚的眼睫擋住隱隱燃燒的暗火,安靜的入睡了。


    過了很久,感受到他要醒來。


    如來時一樣,江南月消失了。


    無邪感到自己在從一個全新的殼子裏走出來。


    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變的狠戾,而天真的眼神消失了。


    藥效過後,吳邪從中抽離出來。


    原來什麽也沒發生,夢中人也隻是虛妄。


    依然隻有他一人。


    出院回到村裏的幾人,張麒麟黑眼鏡依然被安排去工作。


    早出晚歸,無邪天天鬧著跟在她身後。


    看在他病重的份上,江南念基本上不會拒絕他那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這一日陽光燦爛,在院落裏。


    無邪深吸口氣,還是問出了口:“阿月,我和你是什麽關係……”


    無邪忍不住偷偷側過臉瞥了她一眼。


    江南念麵無表情,專心致誌地玩著手機,看起來像是沒有聽到他剛才說的那句話似的。


    無邪有些後悔,不該這麽輕率的。


    這話問的,像是他急著要她證明倆人之間有什麽似的。


    而她這麽長時間的沉默,不是正說明了她的態度嗎?


    “算了。”無邪尷尬地摸摸鼻子自嘲,“你不用回答,都怪我亂問……”


    “無邪。”江南念卻突然打斷了他,“你希望,我們是什麽關係?”


    江南念把問題拋回來的時候,無邪懵了一下。


    他希望……他們是什麽關係?


    “我想……”無邪慢慢地說,“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曖昧過後,進入一段正常的戀愛關係?”


    原本這個提議似乎不該由無邪來提出,可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畢竟,江南念從不走尋常路。


    她不會主動,除了小哥。


    “無邪。”江南念停頓了片刻,“你覺得什麽才是正常的關係?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


    “……”


    “你應該聽過很多人對我的評價。”沒等無邪回答,江南念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花心、濫情之類的……”


    說到這兒,江南念嘲諷似地勾起一邊的唇角,笑了一聲。


    “他們說的都對。在我眼裏,一段簡單輕鬆的戀愛,是不該有太多束縛的。


    無邪,我承認我現在喜歡你,可是那種喜歡不是男女之情……”


    江南念微側過臉,用眷戀的溫柔眼神看著他,櫻唇中所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


    “我也很喜歡小花和瞎子!”


    “可是,我不能保證我會一直這樣,隻喜歡他們。”


    無邪的心髒像是灌了鉛一樣墜落下去,他看著江南念。


    努力想笑,可做出來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難道……喜歡一個人的同時,還能對其他人也心動嗎?”


    “是啊。”


    江南念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仿佛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


    “無邪,難道你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唯一純粹的愛嗎?”


    這是一個反問句,反問句的意思,表示否定。


    “是啊。”無邪垂下了眼眸,低聲道,“這世上,根本沒有唯一純粹的愛。”


    “我要的是偏愛,是例外,是首選,是寵溺。


    是唯一,是他隻偏向我!


    你們沒有一人能給我想要的愛!”


    江南念起身,看著身後不知道聽了多久的倆人輕輕一笑。


    “如果這份愛也給了別人,我便不要了。”


    張麒麟伸出手像是想要徒勞地抓住什麽,她卻如風一樣飄渺的路過他不停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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