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錄裏並沒有提起這個人到底是誰,但聯係之前在西沙海底與小花兒的交談,其實不難猜出這個人的身份。


    解當家另一個親愛的竹馬,弟弟,兼腦子有病不停想搞事的發小。


    呸,晦氣。


    什麽貨色,敢和他邪帝一個發小。


    早晚弄死。


    到了這一節,孿生子的後續並沒有太多。


    隻知道後來,汪屍突然收到家裏的新指令,任務取消,讓他回杭州待命。


    雖然沒有後續,但邪帝還是能根據經曆猜出個大概。


    黎蔟去西北接劉喪時也遇到過阻撓,但並不強烈。


    根據後來的情形推測,汪家帶走了老大劉殞,改名汪燦,而劉喪留給了屠顛。


    事實上,成年的劉喪,確實曾經和屠顛有過淵源,至少,屠顛一度想讓他秉承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的意誌,成為他不知繼承什麽的繼承人。


    劉喪沒有細說,但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總不能是繼承他的鍋碗瓢盆兒。


    就連死前,屠顛都在放言劉喪一定會走上他的道路,成為另一個強大的瘋子。


    但直到吳邪身死,劉喪都沒有這種趨向,直接證明了屠顛不僅腦子不好,看人的眼神兒也很有點毛病。


    所以,如果反擊計劃順利進行,說不定,劉喪還能找回自己唯一並且沒有被汪家荼毒太深的親人。


    這真是——


    小三爺心情複雜的暗自搖頭,算了,此刻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哎我說,這汪家怎麽戲那麽多啊,汪臧海的臭蟲那是不幹一點人事兒是唄。又是滅族又是搶小孩兒,跟他媽拍花子似的。南瞎那一家子,還有這倆,肯定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齷齪事兒,等著瞧吧,等這些個孫子落我手裏,老子鐵定用雷管崩他們一個身殘誌堅。”


    一直安安靜靜聽講解的王月半突然搭茬,一口氣吧啦了一大堆,停頓下來緩了緩又繼續,


    “還有,說到劉喪,那小子來之前我見過了了,雖然看上去可憐又乖巧,但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我就是覺得這兔崽子和我八字不合,見他一會兒連天上飛過的鳥都對我拉了兩回屎,這他媽上哪兒說理去。”


    小三爺抬著臉聽得認真,講到這沒忍住倏而笑出聲。


    那可是你最親愛的喪背兒啊胖爺。


    鋤禾日當午,雷管埋下土,劉喪從這過,炸他個二百五的劉喪啊。


    你們那些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恩怨就這麽忘了是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鳥拉屎都是輕的,狗狗——狗見到你都要在你腳邊撒泡尿。”


    老癢日常陰陽拉踩。


    “對,就你這個狗狗狗~東西,離胖爺遠點兒的。”


    胖媽媽學著人反唇相譏,對這種殺傷力低的話根本不以為然。


    小三爺生怕繼續下去還要做判官,趕緊低了頭專心致誌的“鑽研”。


    往下的記錄,字跡開始變得潦草,似乎筆記本的主人明顯變得焦躁起來。


    汪屍聽從家裏的指令,混進了西湖旁的樓外樓應聘了服務員。


    他不得不這麽做,一是不知道下一次任務會是什麽時候下達,他需要賺錢維持生活。


    二是在這種人流量密集的地方,不會輕易引人注意,更方便探聽和行動。


    雖然小三爺一直都知道汪家逼格不高,但是看到汪家人還要打工養活自己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嫌棄。


    怪不得三百億就能炸的這群窮逼自亂陣腳。


    汪屍在這裏度過了兩個月,期間家裏的毫無音訊讓他情緒很差,他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大殺四方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為家族建功立業的準備,結果,現實與想象根本不同。


    看的出來,這小子的中二病和黎蔟有的一拚。


    但,他遠沒有小狼崽子幸運。


    終於,在第三個月,汪屍再次收到了任務指令。


    秦嶺計劃啟動,給杭州西泠印社旁的吳山居送去一份檔案。


    看到這裏,吳邪心髒一震,在那一刹那,仿佛連呼吸都停住了。


    三年前,他沒有收到過任何類似檔案的東西,甚至,一封信也沒有。


    唯一收到的,隻有解子揚的紙條。


    解子揚?!紙條??!!


    三年前,吳山居還隻有他和老癢,連王盟都是在解子揚出事後招的。


    那麽,這個送到吳山居的檔案到底去了哪裏,


    就隻有解子揚清楚。


    吳邪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有直接講出來,而是在心裏先默默地將這些看起來毫不相關的字眼翻譯了一遍。


    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小三爺甚至想,要不別往下看了,他不知道自己脆弱的心髒是不是還能接受另一個撕心裂肺的真相。


    可逃避不是邪帝的作風。


    他的喉嚨開始幹澀,似乎是在冒煙,火辣辣的痛一並摧殘著眼睛生出生理性的淚水。


    小三爺的臉色青白,手指不受控製的微微發著顫,他無法否認,他在害怕。


    他敏捷的思維和有序理智的邏輯,在短短的時間內,幾乎已經隱隱的理出了一個悲劇的輪廓,


    但他無法繼續。


    好難過,


    這種痛苦,不亞於他們的死亡。


    小三爺手中的本子,久久無法翻頁,


    須臾,一隻溫熱的掌心覆到了他的肩頭,暖意從肩膀蔓延向四肢百骸,驅散了些透體寒意的同時,似乎也分給了他一部分力量和勇氣。


    邪帝沒有回頭,輕輕吸了口氣往後看,


    汪屍將檔案送達,並且按照家裏計劃中的那樣,看著從吳山居走出的寸頭,就像他們安排好的那樣,跟人走向了陝西秦嶺。


    那不是任務原本的目標,但是家裏人說,隻要有人成為試驗品,是誰都一樣。


    頃刻間,小三爺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奪眶而出。


    他顫著手,一個字一個字的重新看,執拗又殘忍的來回重複,


    一切都說的通了。


    金銀財寶和古董,並不能讓解子揚悄無聲息的離開小三爺自奔前程。


    但如果,將老癢生命中,除了母親以外唯一的光和救贖作為前提,


    他什麽都會做,


    並且,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原來,在小三爺什麽都不知道的很早很早,


    就已經有愛他的人為他獻出了生命,


    他痞氣又不愛讀書的發小,是第一個犧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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