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離開的前一天晚上,竟意外地下起來雨,淅淅瀝瀝,使本就不太暖和的穀底更添了一份冷意。


    可是尤安卻沒有感覺到這一份冰涼,隻覺得身體燥熱得很,眼尾被逼出了一抹猩紅 ,在冷白的臉上顯得瑰麗勾人。


    他咬著牙,無聲地在忍耐著什麽。


    如果溫知墨對蟲族足夠了解,那麽一定會很輕鬆地看得出來,尤安這是發情期到了。但是他剛來這個世界不久,大部分關於蟲族的知識都是伯尼講述的,對雌蟲的發情期並不是很了解,更沒有遇到雌蟲發情的情況。


    所以,溫知墨隻當尤安是不舒服,皺著眉頭湊上前:“怎麽了?又有哪裏不舒服嗎?”


    剛一走進,清清冷冷的信息素就撲麵而來,尤安後頸上的蟲紋更是躁動了幾分,眼尾處已經刺激出了淚水,盈盈地掛在眼眶中,帶著微微細閃。


    發情期的雌蟲,總是對信息素很敏感。


    溫知墨見雌蟲不說話,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伸手就要查看情況。


    隨著溫知墨的手覆上尤安的額頭時,他渾身都控製不住地顫了顫,此刻的身體,格外的敏感,根本經受不住一隻雄蟲的如此靠近。


    尤安強撐著理智,想要推開溫知墨,但是因為信息素的作用又是在沒有力氣,顯得動作軟軟的,隻能聲音沙啞地開口:“別、別碰我……”


    溫知墨抓住雌蟲想要推開他的手,發現意外地滾燙,就算是發燒時也不至於會這樣,耐著性子又問了一次:“你怎麽了?”


    尤安終於是抬起了眼,因為淚水的原因,雙眸瑰麗,又似秋水蕩漾,他一字一字,聲音堅定:“別碰我。”


    這隻雄蟲是怎麽回事?明知故問嗎?看到雌蟲發情了還往上湊!


    也是,雄蟲都是一個德行,巴不得看見雌蟲發情失控,放蕩哀求。


    即使,是眼前這隻雄蟲。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裏,這隻雄蟲表現得有禮、懂分寸,但是本質上還是一隻雄蟲,改不了惡劣的性格。


    尤安越是想,內心越是生氣,連帶著眼神也變得冰冷。


    但是溫知墨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然也就不知道雌蟲心中所想,隻是對他這種逃避治療的行為很不讚同。


    可看到尤安那雙警惕中又帶著些許害怕的眼睛,溫知墨的心像是被什麽戳中了一般,也發不出脾氣,隻能放柔了聲音,有些無奈:“好,我不碰你。但是你總要和我說怎麽了吧?你打算一直難受著?”


    隻是尋常的詢問和關心,但是這話傳到尤安耳中就不是一樣的意思了。


    蟲族的性教育很普遍,不管是學校教育,還是日常的家庭教育,很早早地給蟲崽子們科普雄、雌的身體結構和生理狀況。


    所以,溫知墨不知道雌蟲發情期的事是很離譜的,尤安把他的話當做是明知故問,是看笑話。


    尤安有些陰惻惻地問:“閣下,裝傻有意思嗎?”


    溫知墨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鏡片下的雙眸仍是平淡:“你在說什麽?”


    他真的覺得自己的脾氣在不斷地變好,竟然能和這隻雌蟲說了那麽久的話還不生氣。


    尤安:“您不知道雌蟲的發情期嗎?”


    溫知墨一頓。


    尤安接著道:“我發情了,沒有抑製劑。”


    這就說明,他隨時可能不自控,要麽變成信息素的奴仆,要麽變成沒有理智的凶獸。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尤安想看到的。


    他的聲音沒了往日的平靜,反而帶了點絕望和諷刺,低沉沙啞。


    溫知墨早就在被星盜抓捕時聽伯尼簡單講過關於雌蟲發情期的事,如今聽尤安親口說出口,更是對雌蟲的這一生理現象有了幾分了解。


    鏡片下,雄蟲的眼眸看上去仍是平靜無波,但是細看就會發現在眼眸的更深處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情緒。


    溫知墨思索著什麽:“需要我對你進行精神力安撫嗎?”


    溫知墨隱約記得,雄蟲對雌蟲的安撫方式是有兩種。有一種,是不需要進入親密運動便可以實現的。


    雖然他本人對什麽雄蟲的信息素、什麽精神力安撫並不是很明白,但他學東西一向很快,而這隻雌蟲應該對這些東西有了解的吧?


    尤安笑了笑,不知是藏著什麽樣的情緒:“閣下,您似乎對這些東西很不了解,不是所有的發情期都可以用精神力來安撫的。”


    雌蟲的發情會引起精神暴亂,但是精神暴亂和發情並不完全等同於一回事。


    安撫好精神暴亂,並不能阻止雌蟲發情,他還是會陷入沒有理智的狀態,整個身體都會非常渴求雄蟲的信息素。


    他咬著牙,靜靜地看著眼前這隻雄蟲的反應。


    溫知墨閉了閉眼,明白了雌蟲話裏的意思。


    雌蟲此時需要的,是標記……


    可溫知墨是一個人,對蟲族的這種簡單粗暴、身體力行的安撫方式真的接受無能,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看著雌蟲難受的模樣,他抿了抿嘴,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一下,你好點了我再進來吧。”


    溫知墨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麽良善,雖然擁有了一雙極具迷惑性、漂亮多情的桃花眼,但其實對人對事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冷情得很。


    他思考了半分,還是決定離開這個地方,給尤安一點空間。


    溫知墨可以費時費力幫助雌蟲進行精神力安撫,但不能這樣那樣的幫助雌蟲度過發情期。


    雌蟲大概也是不希望自己被一個不知根知底、樣貌醜陋的雄蟲標記。


    他想,既然留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甚至還會給雌蟲添亂,那麽還是離開得好。


    但是就在溫知墨轉身的那一刻,他被突然抱住了腰肢。


    溫知墨平淡的雙眸終於是有了點變化,瞳孔微微睜大,身形僵了一瞬,身後是一具滾燙的身體,正在帶著依賴地貼著他。


    外麵的雨依舊是淅淅瀝瀝,輕輕地擊打森林中的每一棵植物,在寂靜中不至於太吵鬧。


    雌蟲惱人的溫熱氣息撲在了溫知墨的耳垂上,引起陣陣癢意,呼吸也和外麵的雨聲般,微小,但是清晰可聞。


    溫知墨在微愣間聽到雌蟲沙啞低沉略帶迷離的聲音:“閣下,這時候走,是不是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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