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麽來了?”


    尤安記得這隻雄蟲並不願意再見到他,也不願意和他說話。


    溫知墨垂下眼,斂去了眼中奇怪的情緒,淡淡道:“我在外麵遇見了一位軍雌,他讓我進來陪陪你。”


    信息素從他進來時就開始釋放了,正悄悄地環繞在雌蟲的周邊。


    尤安久久渴望的安撫著這一刻得到緩解,後頸上的蟲紋也安靜了下來,他抿了抿嘴,低聲道:“謝謝您。”


    懸崖之下的事雖說是因為發情期導致的意外,但到底是他勉強,溫知墨其實不必再為他做什麽。


    但是溫知墨還是來了,靜默了許久,終於開口:“為什麽不告訴我?”


    尤安一愣:“什麽?”


    溫知墨:“虛弱期。”


    尤安笑了笑:“沒關係,大多數雌蟲的虛弱期都是自己度過的,我也可以。”


    尤安剛從異獸的爪下逃脫,又經曆了手術,如今身體十分的虛弱,尋常的一句話因為氣息微弱而帶了些破碎感,聽得溫知墨的心顫了顫。


    溫知墨聽不出情緒地問:“他們也是在虛弱期的時候上戰場?”


    他這話說的奇怪,像是責罵,又像是關心,但因為語氣極淡極淺,便兩樣都不像。


    尤安皺著眉,因為身體疲憊虛弱,也提不起心思去猜溫知墨的意思,隻知道對方現在是願意看在情分上幫助他。


    他心想,還好雄蟲進來的時候就給了信息素,不然等話說完了,自己指不定虛弱成什麽樣。


    在淡淡的信息素的影響下,尤安的身體極其渴望與雄蟲接觸,他大著膽子,朝溫知墨伸出了手。


    溫知墨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做什麽?”


    尤安啞著嗓子,聲音低低的:“手。”


    溫知墨不明所以地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下一秒,白淨的手就被雌蟲抓住了。


    因為虛弱,雌蟲的手有些無力,握緊溫知墨的手時酥酥癢癢,像是撩撥,但是一看他的臉。


    溫知墨:“……”


    慘白得嚇人,像能隨時沒有了一樣。


    溫知墨反扣住了尤安的手,指尖探上的虛弱的脈搏上,待仔細診脈確定雌蟲的情況後,他才堪堪放開。


    尤安看著一臉冷漠的雄蟲笑了笑:“閣下,您的看病方式真是特別。”


    溫知墨看了他一眼:“大多數雌蟲在虛弱期也上戰場?”


    尤安:“……”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


    尤安總感覺這隻雄蟲生氣了,但是又拿不準。他們本就算不上是朋友,再加上那件事,關係變得很僵。如今,他們說上了話,但氣氛仍舊尷尬。


    在外麵的時候,溫知墨已經查了關於虛弱期的信息,知道眼前的雌蟲是因為某些生理上不可抗拒的原因才拉著他的手,所以也就任由著對方抓著。


    尤安抓著溫知墨的手細細摩挲,看了又看,像是遇見了什麽喜愛的東西,十分迷戀,也十分滿意。他抬頭看了看一直神情冷漠的雄蟲,心中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雄蟲臉上的浮腫已經消散,黑印也淡了不少,逐漸露出了原本的五官,仔細一看,會發現五官的標誌。


    尤安若有所思:“閣下,您是中毒了嗎?”


    是中毒了,臉才會這樣?


    溫知墨也是聽懂了尤安的話,語氣淡淡:“……是覺得握著一隻醜雄蟲的手很惡心?”


    尤安:“……”


    雌蟲的手緊了幾分,聲音悶悶的:“沒有,很漂亮……”


    “什麽?”


    “沒什麽。”


    尤安滿意地抱著溫知墨的手閉上了眼,慢慢地睡了過去。


    對於尤安的這些動作,溫知墨沒有阻止,隻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溫知墨想,這隻雌蟲處在虛弱期,身體也受傷了,就當是自己幫這隻雌蟲最後一把,等回到帝星之後,他們不會再見麵了。


    這一夜,他們不再提起懸崖下的事,也不談論是否結侶的事,一切都很曖昧,一切又都虛假。


    他們都知道,這不過是短暫的溫存,等天一亮,一切都會消失。溫知墨會回到他的房間,等待帝星上的新生活,而尤安會小心地遮掩後頸上變色的蟲紋,等到了合適的時候清理標記。


    他們就會完完全全變成陌生人,不會出現在彼此的生活中,


    而懸崖下的意外,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忘成一場夢,並不會被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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