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鹿庇護所對她而言還算不錯,大家實力都差。


    打打獵,采點野果野菜倒也能活下去。


    外麵什麽樣,她沒見過。


    末世前後,從未離開過涿鹿這個小縣城。


    爸媽總是告訴她,好好學習,不要亂想,等考上好大學,哪去不得。


    她很努力。


    然後,月亮就掉下來了。


    檸檬看到熟人,停下腳步,駐足的攤位出售硝製好的異獸毛皮。


    攤主是個少年,清清瘦瘦,臉上多點肉應該會帥氣一些。


    少年是她為數不多說過話的人。


    老主顧,不熟,更算不上朋友。


    “我想去外麵看看。”


    “這次的毛皮我要現錢,加上之前沒結清的賬,值一顆五階晶核。”


    少年拍打著毛皮上的塵土,抬起頭,眼中有幾分不舍。


    “在涿鹿待的不開心?”


    檸檬搖搖頭:“不知道。”


    “隻是想著,死之前總要出去逛逛,我今天又差點死掉。”


    “就差一點點。”


    “他們說幽州城怎麽好怎麽好,我生在九州都城腳下,竟然沒去過。”


    “一次都沒去過。”


    少年拍打毛皮的手頓了頓,語氣聽不出太大波動。


    對他們來說,生死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經常都會跟著商隊去幽州城送貨,那裏不是我們這種人可以待的地方。”


    “最便宜的房子,月租都要一顆五階晶核。”


    “你...”


    檸檬擺擺手,打斷少年的廢話,措辭沒有半點柔軟。


    “付錢!”


    “你說這麽多,不會是想要賴賬吧?”


    少年苦笑,取出兩顆五階晶核,放到女孩手中,幫她合起手掌。


    少年臉色微紅,不敢抬頭,握著拍子的手,指節發白。


    “能不能不走?”


    “收皮子利潤還不錯,往返幽州一次差價夠用幾個月。”


    “不會挨餓。”


    檸檬感受著手心裏沉甸甸的晶核,疑惑道:“你會不會挨餓關我什麽事?”


    “錢算錯了,不值兩顆晶核。”


    女孩把多出的晶核扔回去,落在石板上。


    “叮!”的一聲,清脆好聽。


    少年沒有撿起,臉色更紅,聲音顫抖:“我的意思是,我...”


    “我、我能養活你。”


    “你留下來好不好,賺的錢都給你,我不喜歡喝酒,也從不去後巷。”


    “就吃點餅子,肉幹都很少吃,我攢了...”


    檸檬狠狠給了他一個爆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街上露富,膽子可真大。


    少年清瘦,五官普通,女孩臉色蠟黃,容貌中下。


    站在一起挺般配。


    檸檬給少年整理好弄亂的衣領,拉著他坐在攤位石板上。


    “我不討厭你,僅此而已。”


    “集市上收皮子收鮮肉的商販我認識幾個,天天換來換去,都不熟。”


    “材料就這麽多,市場就那麽大,每個月都會有新麵孔。”


    “你猜為什麽?”


    少年低著頭不說話,他知道答案。


    上次去幽州,商隊離開時五十七人,回來時不足一半。


    檸檬感覺自己說的有點過分,掰過少年輕輕親了他一下,表情坦然。


    “算是付給你暗戀我的賞金。”


    “不要傻乎乎的攢錢娶我,無聊就去集市街後巷逛逛,哪個小丫頭不比我漂亮百倍。”


    “用不用我給你介紹幾個?”


    少年笑了笑,女孩的回應他能聽懂,便也不再堅持。


    “五天後有遊商去幽州,上百人的商隊,比一個人趕路安全。”


    “我也要去送貨,可以幫你留位置。”


    檸檬捂著胸口,裝出擔心模樣,調侃道:“你想都不要想。”


    “我可不會陪你睡。”


    少年回了她一個爆栗,沒好氣的說道:“你這種醜丫頭,隻適合娶回家。”


    “當玩具?我眼睛還沒瞎。”


    檸檬想了許久也沒想通,擰著少年耳朵。


    “你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我。”


    “我哪點比她們差,要不是...”


    檸檬恨不得現在洗幹淨拆開給他看看什麽叫秀色可餐。


    什麽叫軟玉溫香。


    離開時,檸檬回頭看著失落的少年,小丫頭心軟了一下,停下腳步。


    “喂!”


    “活著回來。”


    “假如,我是說假如,等我從幽州活著回來,你還沒有改變主意的話。”


    “我答應你。”


    “先說好,我可以搬你那住,絕不會嫁給你,也不會生孩子,你自己想好。”


    少年抬起頭,眼裏幸福溢出,陽光下閃閃發光。


    “唧唧!”


    小毛球叫聲清脆,看看少年又看看主人,在肩頭翻滾不停。


    它為主人找到歸宿高興,更為自己高興。


    少年的話它聽得清晰,不缺食物,兩個人養著它總比一個人寬裕。


    以後再也不會吃不飽了。


    回到出租屋,檸檬從背包側麵口袋取出葉子包好的鮮肉,放在桌子上。


    “當、當、當、當!”


    “特意留給你的晚餐,開不開心?”


    小毛球一蹦三尺高,鮮肉連同樹葉整個吞下去。


    有葷有素,營養均衡。


    “唧唧!”


    檸檬鎖好門,再用櫃子擋住,還是不放心,又加上沙發。


    感覺安全後,輕輕解開束胸,洗去臉上的黃黑色果漿,用清水擦拭幹淨身體。


    衣櫃破碎的鏡子裏,映出完美景色。


    小丫頭一邊欣賞一邊癡癡傻笑。


    等到開獎的時候,還不迷死他,小樣,竟然敢說她是醜丫頭。


    不知死活!


    腦補著少年迷戀加震驚的表情,笑聲更是肆無忌憚。


    小毛球翻了個白眼,躲進毛皮裏補覺,懶得陪主人發瘋。


    ......


    五天後,少年帶著檸檬跟隨商隊出發。


    涿鹿距離幽州一百公裏左右,商隊行進緩慢,單程需要三到五天。


    中途會遇到數不清的鬣狗,喪屍,異獸。


    運氣不好還會碰到獵殺隊。


    遊商都有自己的護衛隊,也會臨時雇傭本地戰隊,通常不會拒絕本地商戶隨行。


    人越多,安全性越高。


    遊商的私人護衛隊會將雇傭兵和臨時商隊隔開,作為外圍屏障。


    獵殺隊通常隻能啃下臨時雇傭兵,掠奪外圍商販。


    極少傷到核心。


    遊商的私人衛隊實力極強,硬啃下來,收益與損失不成正比。


    獵殺隊沒有蠢貨。


    這也是檸檬之前擔心的事,少年能活下來純屬運氣。


    運氣靠不住,他那點微末異能,碰到稍強點的獵殺隊十死無生。


    檸檬的心很小,關係親密的人死掉會很傷心。


    與其如此,不如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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