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硯之眸子微垂,和虞嫿相視,鋒銳狹長的丹鳳眼,蘊藏淡淡涼意,他笑,“落湯雞?”


    “是呀,落湯雞。”


    虞嫿呼出一口氣,視線從他臉上收回,心情格外的複雜。


    容硯之:“跟容硯熙聊什麽了?”


    虞嫿聳肩,一臉無所謂,“能聊什麽?就聊他腿傷的事唄。”


    說完繞過容硯之就要走。


    胳膊倏而一緊。


    虞嫿擰起眉心,不得已看向容硯之,“你想怎樣?”


    容硯之:“你說呢?”


    這兄弟倆都是八百個心眼,普通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壓根不夠看的。


    虞嫿吐出一口氣,笑著說:“先上車吧,雨下大了。”


    容硯之這才鬆開她胳膊。


    ……


    坐上容硯之的車,虞嫿濕噠噠的身體浸染了他昂貴的副駕真皮座椅。


    “抱歉,弄髒你的車了。”


    虞嫿口吻慵懶,雖是在道歉,卻沒有聽出半點歉意。


    容硯之瀲灩的丹鳳眼掀不起一絲波瀾,隻是淡淡地睨她一眼,“係好安全帶。”


    聞言,虞嫿聽話的係上了安全帶。


    車發動了油門。


    駛離老宅。


    虞嫿閉上眼,不鹹不淡地吐出一句話,“你爺爺沒什麽毛病。”


    容硯之眼尾上挑,“我知道。”


    男人修長的指骨曲著,漫不經心轉動方向盤,“我問你的是另一個問題,不要避重就輕。”


    虞嫿緩緩地睜眼。


    容硯熙應該不會把她身份泄露給容硯之吧?


    否則今晚也不會說出要幫她離開容家的話。


    “容硯熙的腿,怎麽斷的?”虞嫿不答反問,嘴角微微揚起,“你弄斷的嗎?”


    話音剛落,車猛地刹車,差點撞上護欄。


    虞嫿皺眉,“容硯之你幹什麽?好端端停什麽車!”


    容硯之偏頭看她,“虞嫿,我耐心是有限的。”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


    他一字一頓,語調疏離,像機器人一般,咬字冰冷。


    虞嫿勾唇,毫不猶豫解開安全帶,拉開車門把手,磅礴的雨瞬間打進車內。


    繁華的城市,車流湧動,她絲毫不懼,雙腿落地,直接下車,完全不顧生命安全。


    後麵的車主喇叭響徹雲霄,似乎在催促容硯之趕緊開車。


    容硯之在虞嫿要關上車門離開時,迅速扯住她手腕,將她拉回車內,然後關上車門。


    虞嫿被迫摔在容硯之腿上。


    容硯之油門一腳踩到了底。


    車速太快,失去安全帶的虞嫿隻能雙手掐緊容硯之的腰。


    她閉上眼睛,聞著容硯之身上的氣味,感受他的體溫。


    車速越來越快,連闖幾個紅燈,幾次差點和大貨車相撞,幾輛交警車在後麵追了一會兒,後麵似乎是看到了車牌號,沒敢再追。


    虞嫿也黏著容硯之越來越緊。


    明明已經快要堅持不住,她卻沒有認輸。


    不知過去多久,車子終於停在了水榭莊園。


    虞嫿臉頰發絲淩亂,喘了口氣,坐直身體。


    容硯之冷笑,“比瘋,你瘋的過我嗎?”


    “虞嫿,我不怕死,不介意跟你一起死一回,到閻王殿也能做一對怨侶。”


    車內空氣安靜,耳朵隻能聽見雨點拍打在擋風玻璃上的聲音。


    良久,虞嫿也笑了一聲,“容硯之,你挺雙標的,就允許你向我提問,不允許我向你提問嗎?”


    “是我先問的你。”容硯之抬起手擒住她下頜,像要將她下巴卸下來,黑色的眸子如野獸一般看獵物。


    虞嫿抬手握住他腕骨,扯開摁在座椅上,歪頭輕笑,“你先問的又如何?我有權利回答與不回答。”


    她不願占下風,從車裏微微起身,垮腿坐在了他腿上,隨即,掐住他下巴,垂眸打量這張俊美如謫仙的臉,發出一聲譏笑:


    “容硯之,你的行為跟你的皮囊,一點都不匹配,不如我把你這臉毀了吧。”


    容硯之喉結上下滾動,撩起眉眼,盯著坐在他身上的女人,懶懶一笑,態度鬆弛,“你可以試試。”


    虞嫿覺得沒勁,收起手,剛要從他身上下來,腰便被狠狠桎梏。


    容硯之掌心有力地托著她纖細無骨的腰。


    虞嫿這才說:“也沒聊什麽,就是他好奇我的身份,覺得我輕易治好了老爺子不簡單,就跟你似的,多疑。”


    容硯之沉思地凝視她,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良久,他問:“那麽,你的身份是什麽?告訴他了嗎?”


    虞嫿覺得腰間的那隻手力氣越來越大,仿佛但凡她說出一句他不愛聽的,腰就會當場斷裂。


    容硯之屬實危險,比她想象中的危險。


    她必須盡快想出其他辦法,逃離魔爪,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先應對眼前的突發狀況。


    “我的真實身份是——”虞嫿靠近容硯之。


    很快,一股芳香縈繞於男人鼻尖。


    “虞家的棄女,你的妻子,當初在外流落,因為沒錢看不起病,誤打誤撞學了一點醫術,就這麽簡單。”虞嫿垂眸,“可以放我下來了嗎?”


    “硯之、哥哥?”


    陰陽怪氣算是被虞嫿玩明白了。


    容硯之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微顫,半晌後,緩緩地鬆開了她的腰。


    虞嫿從他腿上下來,然後打開車門,下車走進水榭莊園。


    容硯之指尖還殘留著虞嫿腰間餘溫。


    -


    虞嫿回到房間,將門鎖了,防止容硯之進來,然後去洗了個澡。


    然而出來後便看見容硯之已經坐在了她房間沙發上。


    鎖門的確沒什麽用,他有房間鑰匙。


    料到了。


    虞嫿剛洗過頭,用幹毛巾擦著濕漉的頭發,走向容硯之。


    嘲諷值拉滿,“你應該挺適合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容硯之儼然沒被影響到,似乎不管虞嫿說多難聽的話,他都無所謂——


    虞嫿心說,臉皮可真厚。


    “不過你來了也好。”虞嫿一隻手擦頭發,一隻手伸向他,“把我的手機還我吧,老公?”


    容硯之掀了掀眼皮,語調不疾不徐,“明天會讓傭人給你。”


    “現在我要對你說的,是另一件事。”


    “容硯熙的腿,跟我沒有關係。”


    虞嫿愣了愣,坐到容硯之身邊,“你在跟我解釋?”


    容硯之薄唇微抿,道:“不是。”


    “那他腿是怎麽回事?”虞嫿眨眼,“今天我看過他腿了,不像是車禍,也不像是得病之後手術進行的截肢,唔,倒像是一雙完好的腿,惡意——”


    說到這兒,虞嫿停了。


    因為話不用說太滿,需點到為止,等容硯之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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