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嫿哽住,一時啞然,不知該說點什麽好。


    吃個晚飯也要等她一起?


    搞這麽純愛?


    虞嫿斂眸,有點內疚,但不多,“我……剛好也沒吃,一起吧。”


    容硯之眼底染上開心,“行……”


    ——


    餐桌飯菜很豐盛,看得出幾乎沒動,要不說,還以為是新做出來的,畢竟就容墨一個小孩子吃。


    就是現在天氣漸涼,飯菜涼的也快,油都結成了一塊一塊的。


    虞嫿擼起袖子,問容硯之想吃什麽,她去廚房熱一熱。


    熱菜這種活,她還是手到擒來的。


    不過做飯嘛……


    沒回虞家前也沒什麽機會做飯,回了虞家,嫁到容硯之這兒來,就更不可能下廚了。


    所以她是廚房小白。


    容硯之沒說話,隻是讓她安心坐著,然後自己端著盤子去了廚房,好幾個來回。


    稀奇,他會下廚嗎?


    虞嫿怕容硯之把廚房炸了,在他進廚房後,也站在門口,時刻盯著看——


    容硯之腕骨襯衫紐扣解開,露出線條流暢,青筋明顯的小臂,舉手投足幹練嫻熟。


    從開火到熱菜,信手拈來。


    虞嫿詫異地眨了眨眼,倒是沒想到容硯之竟然真的會做飯,還以為他隻會煮別人包好的水餃呢,不過……熱菜跟煮別人包好的水餃也沒啥區別。


    從熱菜到裝盤,過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


    虞嫿發現容硯之熱的菜,基本是她平時在餐桌上常吃的那幾道。


    詫異了下,覺得驚訝,自己的喜好……他記得這麽清?


    細細算來,好像還真沒人記得過她的喜好。


    虞嫿安安心心地回到餐桌前等待晚餐。


    飯也已經熱好,容硯之端菜上桌後順帶給她盛了碗飯。


    說是說他餓了,可他從進去到忙活,哪兒有半點餓了的樣子。


    而且這些活,壓根不需要他這個少爺去做,一句話傭人就都來了。


    虞嫿坐在餐桌前,盯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頭一次感覺到了溫馨。


    這是她以前可望而不可及的。


    隻是沒想到,帶給她這種感覺的人,是曾經她最討厭的容硯之。


    容硯之坐在她對麵,低垂下的眼瞼格外漂亮,他還給她主動夾菜,知道她愛吃蝦,會把蝦殼剝的幹幹淨淨,晶瑩剔透放進碗裏給她吃。


    如此嫻熟的動作,看著很有一股,說不上來的——


    人夫感。


    沒錯,就是人夫感。


    虞嫿斂了斂眸,呼吸輕淺了些,抬起眼簾,對上容硯之視線,“謝謝。”


    又不是木頭人。


    當然能感覺到容硯之的真誠。


    隻是在一起太壓著了。


    虞嫿抿了抿唇,有些食之無味。


    明明這些菜挺好吃的,到了嘴裏卻是酸澀的。


    難受的。


    上一世的記憶太慘痛,像陰影一樣,她沒辦法忘記,也不可能忘記。


    她過不去這一關……


    容硯之看出虞嫿眼底閃爍的絲絲苦澀,以為是今天自己太過分了。


    思忖了一番,再次低頭,“抱歉。”


    他嗓音低沉好聽,充滿磁性,“我今晚不該這樣。”


    “以後你想做什麽,仍然可以去做,我不會再反對。”


    “隻不過,邊境太亂,你還是,少去一點。”


    她要搞事業,要實現自己的價值,他自是不會阻攔的。


    她想做什麽都可以,他都能包容。


    除了出軌、離開他,她今後犯任何錯,做任何事,他都會伏低做小,原諒她。


    誰讓他栽了呢。


    虞嫿嗯了一聲,“我知道。”


    容硯之這話確實是在擔心她。


    而且邊境的確亂。


    ——


    晚飯吃完,虞嫿上床沒一會兒,容硯之體溫就湧了上來,同時附帶他身上的體香。


    他在她的身後,棱角分明的下頜靠在她的肩頭,整個人乖乖的,尤其洗過澡後,他身上煙味幾乎消失,隻有淡淡的煙草香,不僅不難聞,還特別好聞。


    不過他剛才抽的那煙,牌子是煙界的高奢品牌,不難聞也正常。


    他撒嬌的一次又一次蹭著她,問她心髒的位置還疼不疼。


    容硯之這樣的野心家,性格陰翳——


    倒是沒想到,他明知槍是她做的局,卻依舊願意入局,心疼她。


    虞嫿:“已經不疼了。”


    “我看看。”


    “……”


    心髒處感覺到容硯之冰涼的指尖。


    他摸到了那條傷疤。


    想解開衣服看,卻被虞嫿抓住。


    虞嫿搖頭,“不要,醜的。”


    疤痕她會祛除,但絕不是現在。


    這道疤,也許讓容硯之厭惡的同時,又伴隨心疼。


    畢竟他這樣的人,應該受不了自己妻子身上有疤,而且看見那麽醜的疤,或許會提不起興趣。


    但是呢,這道疤因他而生,他也會衡量,會難過。


    “不醜……”耳邊傳來男人蘇到骨子裏的聲音。


    他真的完全沒有嫌棄,薄唇直接吻上了那道疤。


    虞嫿怔住。


    有那麽一瞬間,虞嫿的腦子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也好像被凍結凝固住了,讓她不敢置信。


    容硯之……


    在親吻她的疤。


    那道疤痕連她自己都不敢看,他卻一點也不嫌棄。


    容硯之抱她抱的更緊,悶悶地說:“還是覺得很抱歉,讓你用這樣的方式解除當時困境。”


    “……”


    虞嫿:“……”


    容硯之不知道的是,她當時那樣的行為,隻是在測試他的心意,測試出來了,她可以用其他辦法逃,而不是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她在利用他的感情。


    而他隻知道她是想破除當時局麵,卻不知道這一層。


    虞嫿閉上眼簾,鼻子酸澀,眼睛也有點兒疼,胸腔像是塞了無數的棉花,在互相擠壓,疼的她難受,產生了生理的淚水。


    分不清是委屈還是因為他所說的話。


    就覺得,一切來的好像是太晚了。


    太晚了。


    晚到她已經死過一次,不敢在拿命去賭任何事物。


    虞嫿哽咽地說:“你不是很討厭我的嗎?”


    上一世,她被迫嫁到容家,承受他的怒,他的厭惡。


    難受時,會回虞家找尋親情,但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門外……


    她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個過街老鼠,在這個冰冷的世界,無人在意,無人喜歡。


    她壞,又壞的不夠徹底,這才是她上一世最可悲的地方。


    現在她什麽都不想了,什麽都不要了,就當個壞人,可容硯之又變成了這樣……


    容硯之無辜,“我哪兒有,很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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