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倫和莉莉婭走出帳篷。


    “這樣真的好嗎?”加倫問道。


    “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沒事的!”莉莉婭滿不在乎地說道。


    “通常情況下,每個醫療帳篷都會配備一名見習神父和一名修女。”珍妮解釋道,“為了應對突發情況,還會有一名助理神父負責統籌安排。”


    “莉莉婭妹妹她隻是擅自代替見習神父在幫忙而已,現在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珍妮補充道,“您不用擔心。”


    “那就好。”


    “什麽叫擅自啊……別說讓加倫哥哥誤會的話好嘛。”莉莉婭小聲嘟囔道。


    “別說話了,我剛才看到那個病人好像是被你嚇跑的,到底怎麽回事?”珍妮問道。


    “他根本就沒病!”莉莉婭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吧,你贏了。”珍妮無奈地搖了搖頭。


    三人一邊閑聊,一邊向教會的建築走去。


    教會的建築群規模龐大,其中一棟專門用來招待客人。


    三人走進一間空著的會客室,珍妮為他們沏了茶。


    “珍妮小姐,你也要參與這次的任務嗎?”加倫問道。


    “當然。我從小就照顧莉莉婭妹妹,算是她的專屬見習神父兼任保姆吧。”珍妮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


    見習神父和助理神父之間,雖然存在著類似於學徒和導師的關係,但在通常情況下,並不會像莉莉婭和珍妮這樣,一直形影不離。


    不過,莉莉婭畢竟是教會的明日之星,教會自然會對她格外照顧。


    “與其說是保姆,不如說是貼身保鏢吧。”加倫心中暗想,“也隻有珍妮小姐這樣的人,才能管得住莉莉婭吧。”


    就在加倫胡思亂想的時候,莉莉婭已經迫不及待地放下了茶杯,目光灼灼地盯著加倫。


    “對了!”莉莉婭突然想起了什麽,開口道:“我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過,我叫莉莉婭,是阿巴卡教區的助理神父。”


    “我叫加倫,之前在尼日爾特當傭兵,昨天剛到阿巴卡。”加倫也笑著回應。


    “很高興認識你,加倫哥哥!尼日爾特在哪裏啊?”


    “在東南部,是一個港口城市。”


    “那你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該不會是聽說了我的委托吧?”莉莉婭興奮地問道。


    “我昨天才聽說莉莉婭小姐的名字……”


    “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尼日爾特這個地方的!”莉莉婭連忙說道。


    加倫一頭霧水,不知道莉莉婭為什麽要說這句話。


    “我們還是先談正事吧。”珍妮打斷了莉莉婭的話,“加倫先生,你之前說想了解一下委托的具體內容,對吧?”


    “沒錯,我之前也打聽過,但那些接了莉莉婭小姐委托的傭兵,都已經離開阿巴卡了,剩下的也都是些道聽途聞。”


    加倫想起之前多尼的話,忍不住想笑。


    多尼說,就算閉著眼睛隨便接一份委托,也比莉莉婭的委托輕鬆百倍。


    雖然加倫沒有明說,但珍妮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聽到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珍妮說道,“莉莉婭妹妹的委托,就是一個無限期的……或者說,隻要她願意,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的惡種討伐任務。”


    “這種由個人發起的討伐任務,還真是少見。”加倫說道,“難道不是教會的任務嗎?”


    “如果是教會的任務,就不會落得現在這個地步了。”珍妮苦笑著說道。


    “什麽叫落得這個地步……”莉莉婭不滿地抗議道。


    珍妮瞪了莉莉婭一眼,然後繼續說道:“其實,隻要報酬豐厚,就算再辛苦,也會有人願意接的。莉莉婭妹妹的委托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就是因為……”


    “因為你從來不說清楚報酬是多少!”加倫說道。


    “我、我有說過啊!我從來沒有克扣過任何人的報酬!”莉莉婭辯解道。


    “你確實沒有克扣報酬,但你也沒有明確說過會給多少報酬,所以你並沒有說謊。”珍妮說道。


    聽完莉莉婭和珍妮的解釋,加倫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莉莉婭並不是什麽黑心老板,她隻是想找到一個誌同道合的夥伴,一起獵殺惡種,並且願意支付“合理的”報酬。


    問題在於,莉莉婭眼中的“合理”報酬,在其他傭兵看來,簡直就是“廉價勞動力”。


    “我明明在發布委托的時候,就已經說清楚了……”莉莉婭委屈地說道,“他們都說沒問題,結果現在又反悔……”


    “那些傭兵也有問題,既然是模糊不清的委托,就應該事先問清楚,而不是等到事後再來抱怨。”加倫說道。


    “沒錯!沒錯!”莉莉婭連連點頭。


    “當然,莉莉婭妹妹在發布委托的時候,確實不夠嚴謹。”珍妮說道。


    “唉……”莉莉婭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與其說是雇傭關係,不如說是你想尋找長期合作、誌同道合的夥伴吧。”加倫說道。


    沒錯,就是合夥關係。


    莉莉婭想要的,是一個誌同道合的夥伴,而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傭兵。


    “在傭兵工會發布這種委托,實在是……”珍妮搖了搖頭,“你應該去冒險者公會試試。”


    “可是,除了傭兵工會,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發布委托啊……”莉莉婭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為什麽一定要找魔法師呢?找個戰士不就好了嗎?”珍妮問道。


    “因為戰士的工作,我也能做啊!”莉莉婭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想要的是魔法師的支援!”


    好吧,這理由真是無懈可擊。


    戰士和魔法師的職責完全不同,莉莉婭既然點名要魔法師,自然有她的道理。


    “教會就不能支援一下嗎?”加倫轉頭問珍妮,“莉莉婭小姐的要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如果隻是雇傭幾個魔法師,教會當然不會吝嗇。”珍妮解釋道,“但莉莉婭妹妹的要求太高了,教會根本負擔不起。”


    “教會的資金,也不是無限的。”珍妮補充道,“開拓區擴張,守護開拓區,這些任務都是有實際意義的,但莉莉婭妹妹的委托,隻是單純地獵殺惡種,就算殺光了又能怎麽樣?惡種還是會源源不斷地出現的。”


    加倫深以為然。


    尼日爾特的情況比較特殊,那裏隻有少量惡種出沒,而東部地區的情況卻完全不同,惡種的數量遠遠超過人類,根本不可能殺得完。


    “莉莉婭小姐,你應該明白教會的難處吧?”加倫問道。


    “我知道……”莉莉婭悶悶不樂地說道。


    “那你為什麽非要堅持獵殺惡種呢?”


    “因為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強啊!”莉莉婭抬起頭,眼神堅定地說道,“我每殺掉一隻惡種,就能拯救一條人命!”


    “話雖如此……”


    “我殺十隻惡種,就能拯救十條人命,殺一百隻惡種,就能拯救一百條人命,所以我要盡可能地多殺惡種!”


    “你說的也有道理。”


    “後方有其他人照顧傷員,但願意上前線的人,隻有我一個,所以我必須要去!”


    “誰說沒有人願意上前線?那是因為莉莉婭妹妹你太亂來了,其他人根本跟不上你的節奏。”珍妮忍不住吐槽道。


    “總之!”


    莉莉婭無視了珍妮的吐槽,繼續說道:“我一定要盡我所能,保護更多的人!”


    “我明白了。”


    加倫點了點頭。


    教會之所以沒有阻止莉莉婭,是因為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也許,教會隻是被她煩得沒辦法了,所以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加倫心中暗想。


    雖然惡種對人類抱有與生俱來的惡念,但在這個世界,惡種也是生態鏈的一環。就像地球上,人們討厭蚊子和蟑螂,但他們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承擔著重要的作用一樣。


    某種意義上講,如果全人類真的將所有惡種滅絕,反而會帶來滅頂之災。


    加倫對莉莉婭的理論沒有什麽特別的看法,但能狩獵更多的惡種,對加倫來說,還真是個不錯的事情。即使莉莉婭給的委托金再低,很多惡種的皮毛、骨骼等材料也是值錢的。


    “沒關係,我正好也需要獵殺大量的惡種。”加倫說道。


    “真的嗎?!”


    莉莉婭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而珍妮則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發現,我的魔法在實戰中提升得更快,所以我才來東部地區。”加倫解釋道。他確實一直懷疑自己升級魔法的方式,似乎和其他的魔法師都不同。他不需要參悟和研究咒文、不需要通過冥想提升魔力總量和魔力親和。加倫隻需要單純的“使用魔法”,就能不斷變強。


    原來我還是有金手指的嘛,看來小說裏寫的也不全是騙人的。想到這裏,加倫的心情變得更好了。


    “英雄所見略同啊!我就說嘛,加倫哥哥你一看就不一般!”莉莉婭興奮地說道。


    “之前那些魔法師,也都是這麽說的……”珍妮小聲說道。


    想想也是,除了那些真正渴望實戰經驗的魔法師之外,誰會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委托?


    “珍妮姐姐,你誤會了!加倫哥哥是真的厲害!我在醫療帳篷裏親眼看到的!”莉莉婭指著空中比劃道,“他可以憑空召喚出水流,還能隨意改變水的形狀和速度,至少也是白銀級魔法師,說不定是黃金級呢!”


    “我現在還不是黃金級,但我遲早會成為黃金級魔法師的。”加倫笑著說道,然後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傭兵徽章,遞給珍妮。


    珍妮接過徽章,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後點了點頭。


    “我確認過了,你確實是白銀級魔法師。”珍妮說道,“不過,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接一些報酬更高的委托……”


    “我現在隻想接這份委托,如果以後我改變主意了,再去找其他委托也不遲。”加倫說道,“反正以我的實力,去哪裏都可以。”


    “那、那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啊!”莉莉婭連忙說道。


    加倫看了看一臉無奈的珍妮,笑著說道:“珍妮小姐,你不用擔心,我既然答應了莉莉婭小姐,就不會輕易反悔的。”


    “是嗎?”


    “莉莉婭小姐之前找不到合適的魔法師,不也一樣堅持下來了嗎?”


    “……她確實沒有放棄過。”珍妮歎了口氣,“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最好是能早點改變主意,去接其他委托。”


    “我會努力的。”加倫笑著說道。


    ......


    出發日期定在四天後,正好是阿巴卡城前往東部開拓區的定期商隊出發的時間。


    莉莉婭說,這次任務不需要做特別的準備,隻要帶上日常用品就可以了。


    加倫的行李本來就一直隨身帶著,所以他更加輕鬆了。


    在出發前的這幾天裏,加倫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河邊休息。


    阿巴卡城位於河流的上遊,水流並不湍急,但用來供應全城的用水還是綽綽有餘的。


    在前往阿巴卡的路上,加倫的等級已經提升到了35級,水精靈的容量也隨之暴漲,現在就算把他丟到沙漠裏,他也不用擔心缺水了。


    閑暇之餘,加倫還會在城裏四處逛逛,偶爾也會和多尼一起吃飯聊天,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


    出發當天早上,加倫早早地來到了城門口。


    “加倫哥哥!我們在這裏!”


    莉莉婭遠遠地就看到了加倫,興奮地朝他揮手。


    加倫騎著馬,來到莉莉婭麵前。


    莉莉婭和珍妮都穿著白色的法袍,身後還跟著五名穿著灰色長袍的修女,她們也都騎著馬。


    “我的天啊……”


    加倫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不禁咋舌。


    城門外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數百人,除了人之外,還有馬匹、馬車、貨車,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混雜在一起,場麵十分混亂。


    如果不是莉莉婭她們穿著顯眼的法袍,加倫還真不一定能找到她們。


    不過,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至少安全性更有保障。


    惡種雖然喜歡襲擊人類,但它們畢竟是野獸,在麵對數量眾多的敵人時,也會本能地感到恐懼。


    ……加倫曾經也是這麽認為的。


    “敵襲!——”


    離開阿巴卡城的第三天,商隊就遭到了惡種的襲擊。


    “怎麽又是惡種?!”


    加倫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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