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夜淩經常來坤寧宮,就會發現。


    這段時間慕容音睡的都特別早,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為了等他,無論他來不來,或者歇在了哪個妃子的寢宮,她都會一個人坐在那,傻傻的等著,不知不覺間,有時候甚至坐到天亮都不知道。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是的,沒錯。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對於慕容音來說,皇帝來不來,對她而言,的確是無關緊要了。


    因為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有自己的孩子,身為夜聖的皇後,她有很多需要自己去分心的地方。


    她的世界裏,不該隻有皇帝。


    況且,如今的皇帝,早就不是昔日那個眼裏隻有她的少年郎了。


    看到夜淩從外麵進來,慕容音身上剛褪下的衣服,幾乎是下意識的,又穿了上去。


    皇帝的話,她就跟沒有聽到似的,又或者說,她聽到了,卻並不想回應皇帝的話。


    畢竟,現在的皇帝對她而言,慕容音發現,的確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無法牽製自己的喜怒哀樂,又或者他在寵幸別的女人的時候,她的心裏也激不起半點的波動了。


    慕容音神情淺淡的看著麵前的皇帝,清秀的臉上除了平靜以外,再無其它情緒波動。


    隻見她走到皇帝麵前,無視他臉上的怒容,恭敬的朝著他俯身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這麽晚了,皇上怎麽來坤寧宮來了?”


    按理說,皇上應該陪著後宮的其她女人才對。


    元昭儀有孕無法侍寢,這後宮裏大有別的女人等著皇上過去。


    沒有元昭儀還有南妃,沒有南妃還有其她妃嬪,怎麽說,也輪不到皇上到她這。


    夜淩見她這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黑眸翻滾,裏麵有滔天的怒意在其中聚齊:“怎麽?慕容音,如今朕來你這,你還不歡迎了?”


    夜淩連名帶姓的稱呼她,可見此刻的他有多麽的生氣。


    這要是換作平常,帝王怒,光是聽聞者都誠惶誠恐,更別說的還是當著慕容音的麵了。


    哪怕迎上皇帝滿臉的怒容,慕容音秀麗的一張臉仍舊平靜到極點:“皇上是天子,是九五之尊。是這夜聖的王,皇上想去哪,是皇上的自由,臣妾和這後宮中的女人都一樣,對於皇上的到來,誠惶誠恐,喜不自勝。”


    她嘴裏說的誠惶誠恐,喜不自勝,但在她那張平靜的臉上,夜淩根本就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半點高興或者誠惶誠恐的樣子。


    一旁的敏兒和張嬤嬤都嚇壞了。


    就連古安,看著自家皇上這副欲要發火的樣子,也是下意識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朝著皇帝顫巍巍開口提醒道:“皇……皇上,明日皇後娘娘還要去慈寧宮……”“都給朕滾出去!”


    英俊的帝王一聲怒吼。


    在場本就如寒冰凝固的氛圍,此刻更如履薄冰。


    敏兒和張嬤嬤麵麵相覷,想說點什麽。


    “你們都先退下吧。”


    慕容音聲音淡淡的吩咐。


    敏兒和張嬤嬤有些猶豫,最後看到古安朝著她們兩個使了一個眼色,兩個人隻能恭敬的俯身:“是,娘娘。”


    很快,偌大的坤寧宮就剩下帝後兩個人。


    慕容音站在那,感受著皇帝憤怒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盡管她沒有抬頭,皇帝那讓人如芒刺在背的視線落在身上,恨不得將她全身上下給盯出一個血窟窿。


    夜淩往前走了一步。


    慕容音本能的向後退去。


    夜淩往前走,她就往後退。


    二人一進一退,就這麽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慕容音纖細的手腕被麵前的男人給一把抓住。


    就連下巴,也隨著手腕被男人抓上的那一刻,被男人給凶惡的扼製住,強迫的使她抬起頭,與其對視。


    “皇後,你如今,當真是愈發驕縱不將朕放在眼裏。”


    “你真以為,有太後護著你,朕就不敢將你怎麽樣了嗎?”


    “你別忘了,朕可是這夜聖的皇帝!你的皇後之位,是朕親封!朕既然能封你做皇後,自然也能封別人!”


    他想從慕容音的臉上看出慌張,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慌張與害怕。


    可是沒有。


    相反的,在聽到皇帝再次提到皇後之位的時候,慕容音忽然笑了,秀麗的臉上劃過一抹諷刺,就這麽一眨不眨的望著麵前的皇帝,一抹冷笑在她嘴角散開。


    她絲毫不畏懼的對上:“若是皇上早就看臣妾這皇後不順眼了,那皇上現在就可以廢除臣妾的皇後之位。”


    “皇上無需擔心太後,太後那邊,臣妾會親自過去和太後說的,臣妾會和太後說,是臣妾自己不想當這個皇後了,所以才請皇上廢除臣妾的皇後之位。”


    “皇上覺得,如何?”


    估計是沒有想到向來聽話對他言聽計從的慕容音,即便自己有時候真的做錯事情惹到了她,她也不會和自己置氣這麽久。


    更別提,若是自己放軟語氣哄她幾句,哪次她不是表現的滿臉驚喜和高興的樣子?


    至於現在……


    對他陌生的慕容音,現在就是拿他當一個陌生人看待的,無論他怎麽做,好像都激不起她的喜怒哀樂。


    顯然——


    這對夜淩來說,並不是一種好現象。


    他來的時候,甚至都都想象到,慕容音看到自己時候的樣子,該有多麽的高興和喜不自勝。


    甚至在來時的路上,一想到慕容音正坐在坤寧宮等著自己,準備好了一桌子飯菜等他過來一塊用膳。


    以前讓夜淩討厭的東西,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竟然又有些懷念起來。


    他竟然不覺得討厭了。


    可來到坤寧宮後,他看到的是什麽?


    是正在準備就寢的慕容音,別說坐在那等他一塊過來用膳了,甚至她壓根就沒有打算自己過來!


    這一認知,不知為何,讓夜淩心口莫名的堵得慌,就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口的位置一樣。


    難受的,讓他呼吸都是冷的。


    慕容音待他,不似從前了。


    他不知道慕容音是什麽時候變得,或許在很早之前,隻是他沒有察覺。


    如今他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態度,連陌生人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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