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蘊偏過頭,視線落在霍北林身上。


    霍北林整顆心都隨著她的動作提了起來,他手指驟然收緊,不安的看著她。


    他心裏五味雜陳,他之前答應過霍笙,不會讓蘊蘊知道之前兩人的事,可他快要死了,他不想死之前蘊蘊都不記得他。


    他想哪怕是恨,隻要記得他就好。


    他目光緊緊的盯著紀蘊的眼睛,試圖從裏麵看到她的一些情緒和反應。


    可沒有。


    紀蘊太平靜了,一雙眸子平靜的讓人心顫,仿佛她聽的是別人的故事。


    可明明,她就是故事的主角啊。


    可現在,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記得他們的曾經,而紀蘊卻全部都忘了。


    如今聽到他的話,她更是平靜的可怕。


    霍北林身形一晃,眼底閃過幾分狼狽,劇烈的疼痛,在情緒波動下,疼的更加猛烈。


    他死死吞咽下喉嚨裏湧出的鮮血,驟然把握緊她的手。


    “蘊蘊,你忘了沒關係。”


    “我有證據!”


    “蘊蘊,你現在就跟我回家,我給你看我們曾經相愛過的證據,好不好?”


    “相愛”兩個字,在他舌尖顫了顫,麻麻的。


    紀蘊深深看了他幾眼,長長的睫毛低垂,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緒,她麵無表情的把手抽回來。


    霍北林手心一空,隻覺得寒氣不斷鑽進肌膚,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好!”


    就在他萬念俱灰時,突然傳來紀蘊清冷的聲音。


    霍北林眼睛唰的一亮,連忙按下擋板,對著李虎吩咐道:“去香山別墅。”


    “快!”


    李虎不敢耽擱,油門踩到底,豪車猶如一根弦一般直接衝了出去。


    霍北林跪在她腳邊,小心翼翼的拉過她的手。


    紀蘊再次把手抽了回來,冷冷掃了他一眼。


    “霍總,請自重。”


    疏離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不悅。


    霍北林連忙撒回手不敢再動。


    紀蘊見他一直跪在腳邊,捏了捏眉心,往一旁挪了挪。


    “霍總,別跪了,起來坐吧。”


    在沒有看到所謂的證據之前,紀蘊不想和他多說什麽,說完這話,直接閉上了眼睛。


    香山別墅距離這裏有些距離,霍北林小心翼翼的坐在她旁邊。


    車裏開著空調,暖氣十足。


    霍北林雖然疼的渾身冒冷汗,可有紀蘊在他身邊,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很快,香山別墅就到了。


    霍北林連忙下車,走到車的另一邊,給紀蘊打開車門,手放在門頭,溫柔的提醒,“蘊蘊,小心!”


    紀蘊抿了抿嘴唇,跟著他進了別墅。


    別墅很大,四周開滿了向日葵。


    現在還是冬季,並不是向日葵盛開的季節,可這裏,向日葵開了滿滿一大片,可見別墅的主人還是花了些心思。


    “蘊蘊,這些向日葵都是我親手種的,你喜歡嗎?”


    紀蘊沒搭理他,他也不生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還有,那邊那個秋千架,也是我搭的,秋千架的描述是不是和你之前寫的一模一樣?秋千架上爬滿了葡萄,旁邊是綠綠蔥蔥的小草,不遠處還有一條河……”


    霍北林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停的比劃著,像是小孩再和自己的父母炫耀自己的戰果。


    直到推開大廳的門,霍北林還沒有說完。


    “蘊蘊,歡迎回家!”


    霍北林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紀蘊在門口站了一會,剛進去,一抬眼就撞見一道深邃的眉眼裏,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她心頭一顫,“霍……霍大哥!”


    “你怎麽在這?”


    紀蘊攥緊包帶,明明自己沒做錯什麽,可此刻被霍笙注視著,居然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錯覺。


    她微微低垂下腦袋,眼底閃過幾分凝重。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霍笙是她的恩人,但不是她的男朋友,沒權利也沒資格總是約束著自己。


    她現在和霍笙的相處模式很奇怪。


    她想,她和霍笙不應該這樣的。


    她們現在隻是平等的朋友關係。


    紀蘊想通之後,眼神愈發堅定起來,她再次抬起頭看向霍笙,勾了勾嘴角,微笑道:“霍笙,你也是找霍總有事嗎?”


    霍北林看著不請自來的霍笙,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汁來。


    他走到紀蘊身前,把她護在身後,冷冽的視線直逼霍笙。


    “二叔,我想蘊蘊也有知情權。”


    “你和我,我們任何人都沒權利替她做決定!”


    四目相對。


    兩道視線在空中相撞,迸發出激烈的火光,一時間,兩人誰也不讓誰。


    冷冽的氣息,從兩人身上源源不斷的散發出來,氣壓低沉,壓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四周的傭人低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霍笙眸光微眯,看著霍北林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他沒想到,霍北林臨死之前還來這麽一招。


    他並不擔心紀蘊知道她和霍北林的過去,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紀蘊記起曾經車禍的事。


    數十條人命,紀蘊心裏必定承受不住。


    霍北林不是傻子,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可他明知道那段記憶對紀蘊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可他依然如此,這才是霍笙痛恨他的地方。


    霍笙卷起袖子,握緊拳頭狠狠的砸了過去。


    霍笙打的猝不及防,再加上霍北林現在病入膏肓,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霍北林直接被打倒在地上。


    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他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對上霍笙憤怒的目光,挑釁道:“霍笙,你再怕什麽?”


    “你是怕,蘊蘊回想起之前的事,會重新選擇跟我在一起,你是怕你靠著偷才得到的幸福就要破滅嗎?”


    “霍笙,你就是一個小偷,偷走了本來屬於我的幸福。”


    “蘊蘊,你是我的,我才是你真正愛的人。”


    “蘊蘊,你是我的妻子。”


    “你是我的妻子啊!”


    霍北林躺在地上,貪戀又不甘的看著紀蘊,聲嘶力竭的咆哮著。


    冷峻的麵容上布滿了青筋,鮮血染紅了他的眉眼,他伸出手,試圖把紀蘊緊緊牽在手裏。


    “噗嗤!”


    氣急攻心,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


    李虎再也忍不住,連忙衝上前去,一把把霍北林抱在腿上,大吼道:“醫生!”


    “醫生!”


    霍北林搖了搖頭,“不用!”他說完,擦去嘴角的鮮血,強撐著站了起來,他往紀蘊麵前走了幾步,又擔心自己的鮮血味薰著她,連忙往後退了退,他看著紀蘊,因為疼痛,笑的有幾分牽強,“嗬嗬,蘊蘊,我帶你去,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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