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陸瑤也不裝了。


    她眼角掛著淚,口腔滿溢的苦澀與嫉妒狠狠衝刷她的理智,臉上楚楚可憐褪去,陰鬱的麵孔竟顯幾分扭曲。


    陸瑤扯扯嘴角:“厲顥雨,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她陸枝就是該死!我當初就該直接找人撞死她!”


    她的歇斯底裏落在厲顥雨眼中,他的態度始終平平淡淡。


    說著說著,陸瑤倏然崩潰大哭:“你說過,我不比陸枝差!難道從始至終都是騙我的?!”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是不是隻要陸枝死了,你就會看我了!”


    厲顥雨眯起眼睛,黑眸裏蓄滿狂風暴雨,周身的氣壓變低。


    還在滔滔不絕咒罵陸枝的陸瑤也嗅到了濃濃的殺意,嘴角揚起僵硬的苦笑。


    她覺得厲顥雨分明是喜歡她的,不然他怎麽會說出“不比陸枝差”?


    索性陸瑤也要死了,厲顥雨不介意讓她死得明明白白。


    他收緊握住劍柄的力度,銳利的刀刃割破陸瑤薄薄的皮陷進肉裏,血漬順著刀刃滴落地麵,沒入斷裂成兩半的試管裏。


    厲顥雨:“我不那麽說,你會變本加厲地找她麻煩。”


    當陸家找到親生女兒的消息傳到他耳中時,厲顥雨心神不定地簽錯了字,鋼筆筆尖失控地劃破文件紙張。


    他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枝枝該怎麽辦?


    他與陸枝青梅竹馬,從小就生了情愫,隨著年齡的增長隻會愈發深厚,不會變少。


    厲顥雨知道厲家和陸家看中門當戶對,所以他清楚地明白陸枝多半不會嫁給他了。


    那個小時候曾在滑梯下笑著塞給他棒棒糖的小女孩長大了,也忘記了童言無忌的“嫁給哥哥”。


    她不記得,他卻一直記在心底。


    他會默默站在她背後,幫她掃去暗中妄想傷害她的人。


    沒想到厲顥雨會這麽說,陸瑤如遭雷劈,眼尾欲掉不掉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輪:“怎麽會…”


    她失魂落魄地攥緊拳頭,口中呢喃似在欺騙自己又似在說服男人:“你愛的分明是我,我已經把自己給了你——”


    “陸瑤”,厲顥雨冷不防打斷她,厭惡至極地蹙眉,“非要讓我把你的遮羞布扯下來你才肯相信,是嗎?”


    她的遮羞布…是她命人給厲顥雨下藥,借助厲夫人的幫助進到厲顥雨的房間,主動爬上他的床。


    厲顥雨他都知道了。


    沒想過瞞他,陸瑤也想不到他會這麽快查到,裏頭厲家和陸家的四位都有暗箱操作為她刻意抹去動手的痕跡。


    厲顥雨沒了耐心,他要去找陸枝。


    下車的時候他也多注意了周圍玩家,並沒有發現曾經粘著她的小白臉。


    陸枝身旁沒人,他不放心。


    厲顥雨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死前也讓你想明白了,你害她數次就足夠讓我有理由殺了你。”


    他勾勾唇,在陸瑤掙紮前手腕翻轉,一刀封喉。


    滾燙的血飛濺老高,淋濕女人身下的玻璃碎渣。


    陸瑤瞪大雙眼,不甘的眼球爬上紅血絲。失去重心的身體不住後仰,重重砸地。


    她的身影倒下,厲顥雨慢條斯理地擦拭染血的冷劍:“我可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厲家黑白兩道通吃,前幾十年才在厲老爺的帶領下洗白,幹起了金融、餐飲行業。


    厲顥雨手裏也沾染不少血,都是買通來殺他的人,數不勝數。


    房間的門開了又閉。


    後腦紮有玻璃片的女人倒在血泊中。


    數秒後,女人猛地睜開眼睛,血紅的眼珠轉了幾圈定定落在大門方向,眼角流淌血淚。


    “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平靜的房間一角空氣流動開始扭曲,黑色的漩渦擴大,一雙長腿從裏麵跨出。


    男人臭屁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小梳子和配套小鏡子,邊說邊對著鏡子梳理頭頂一撮染成綠色的劉海:“嗯…還是這麽光彩照人。”


    身後隨之踏出的女人無語一瞬,抬腳踢了踢他的屁股:“花灝,要自戀死一邊去,別擋了老娘的道。”


    花灝撇撇嘴,沒好氣地哼了聲:“…母老虎……”


    檸以深沒空搭理他,幾步走到死屍身旁蹲下,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


    她紫色的眼睛泛著冷光,掃了眼陸瑤:“剛好,嫉妒也有了。”


    七宗罪滿了。


    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欲。


    “那就動手,她成長得太快了”花灝一改吊兒郎當,笑眯眯地甩出手術刀,徑直割下陸瑤的頭顱。


    知道檸以深嫌棄髒,他屁顛屁顛地湊過來把腦袋收進麻袋內,笑著勾搭她:“走了走了,我還想再歇歇。”


    深淵之主的稱謂他們可沒興趣爭搶,要不是當初站錯了隊,他們這群人才懶得和那群瘋子為伍。


    不想動工的日子多麽美好,他還能隨時讓檸以深炸毛,小日子不要太滋潤。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好在最後一大罪惡成功收集到了,再之後就沒花灝他們什麽事了。


    無頭屍體在這放著也是個麻煩,檸以深甩甩手,撒下神秘的粉末,親眼看著屍體和玻璃碎片全部融成水才拍拍手離開。


    一個不被承認的偽造邪神,又如何能讓無限流遊戲裏的npc臣服?


    **


    陸枝半路碰到了正在逃竄的郝帥和陳婷。


    他的情況太過糟糕。


    半截小臂被咬斷,扯斷的布條團團圈住,止不住的血很快浸透布條,隨著他的跑動一路血珠流不停。


    郝帥身後還背著昏迷不醒的陳婷,臉色慘白咬牙堅持朝前奔跑。


    在他二人身後,頭長人身的章魚蠕動觸手,速度不慢地逼近。


    看到陸枝的刹那,郝帥灰暗的瞳孔猛然迸發出激動的光,隨後想到什麽又暗含憂慮自責。


    他怕把陸枝也害進去丟了命。


    陸枝沉著臉快去跑過去把還剩一半耐久時間的翅膀道具塞到郝帥手中。


    她猜郝帥的道具多半用光了,全耗在飛向飛船的那一小段路上,不然他和陳婷不至於這麽狼狽。


    事實確實如陸枝所想那般。


    郝帥看了眼協助他跑動的陸枝,又垂頭看向被他捏緊的道具,喪氣地咬咬牙。


    他真沒用,還需要陸枝來幫他。


    如果淵朔在這裏,他是不是永遠不會像他這樣狼狽……


    眼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郝帥咬緊後槽牙,自暴自棄地用了道具。


    他不能在危急關頭置氣,他的身上還背著昏迷不醒的陳婷,她需要治療。


    有了翅膀的加持,郝帥腳下輕輕一蹬就飛離數米遠。


    拐彎前他扭頭衝陸枝喊道:“陸姐!等我來找你!”


    陸枝還在這兒替他扛著,他必須抓緊時間找到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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