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柳瀾是如何命令暴君行動的。


    隻見原本還算溫順的暴君突然開始暴虐,渾身皮膚長出大小不一的膿瘡鼓包,隨著一個個的爆開流出粘稠的黃綠色膿液。


    粗重的呼吸聲如重錘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沒人能逃得掉,在暴君麵前。


    轉身想逃跑的人來不及慶幸自己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下刻就被伸長的觸角纏住,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寸寸消失。


    他們化成了一灘水,被觸手頂端的紅燈籠吸食幹淨,隻留下黏答答的破布。


    在場人不自覺放輕呼吸,提著的心蹦到嗓子眼。


    寂靜無聲的走廊內擠滿了人頭,柳瀾揚唇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譏諷他們的不自量力。


    暴君是他最得意的實驗品,吃了數不勝數的人,渾身的凶煞氣息連惡鬼都不敢靠近,想打敗它真是白日做夢。


    其他聞聲卻不敢趕過來的玩家躲在暗處。


    他們沒幸災樂禍太久,因為柳瀾啟動了清除計劃。


    被收回飛船內的怪物再次被放了出來,追逐剩餘的玩家,勢必要將他們全部逼到暴君跟前。


    有人想反抗,下場隻有被吃掉。


    “去吧,我最愛的孩子。”柳瀾拍拍手。


    暴君裂開的腦袋上緊閉的眼睛猛然睜開,猩紅的眼珠裏長有漩渦。


    下意識望過去的玩家瞬間被蠱惑,臉上浮現出癡迷、歡愉的神色,任由身旁人死命拉扯阻攔也擋不住他們前進的腳步。


    “金山!數不盡的金山!老子要發財了!”


    “媽媽!我又見到你了!”


    “小智……”


    被迷了心智的人低喃不斷,伸出手愛撫暴君粗糙的厚皮,口中發出低低的喟歎。


    他們在美夢中丟了命。


    暴君整個將他們吞入肚中,鋒利的牙齒刺穿柔軟的腰腹,迸濺出血花。


    所有人不敢直視暴君的觸角“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就被迷了心智。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太被動了。


    鼻嘎大小的人怎麽能填飽暴君空蕩蕩的胃,它仰天怒吼,朝低頭逃跑的玩家們橫衝直撞,邊撞邊張嘴接下飛天的獵物。


    它太饑餓了。


    柳瀾興致缺缺地靠在冰冷的鐵牆,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望向血腥的一幕。


    暴君吃不飽,他同樣被餓得饑腸轆轆,腸胃抽搐難受。


    柳瀾抬手輕撫小腹,嘴角揚起詭譎的笑。


    眼見越來越多的人喪命虎口下,玩家們不得不麵對暴君,使用僅剩的道具去反擊。


    在他們看不到的位置,暴君的手臂剛被砍出深入骨的傷口,柳瀾的右手大臂沁出血珠,染紅雪白的衣褂。


    它與他,共生共存亡。


    “我靠!這踏馬到底什麽怪物!”


    殺也殺不死,劃在暴君身上的傷口不管多嚴重都會在十秒內完美愈合,瞧不出半點疤痕的影子。


    玩家手中的道具破的破,殘的殘。


    他們將矛頭對準了隊友,這時候陷入更加的被動。


    周圍聽到動靜圍聚過來的怪物很快將凶煞的現場包圍成圈,任由玩家如何也飛不出去。


    前有狼後有虎,他們唯有拚死一戰。


    這會兒也沒人在乎物資歸誰所有了,紛紛丟給有需要的人,他們默契地采取車輪戰,企圖耗死暴君。


    一輪兩輪……


    舉起武器的手臂越來越重,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眼前的暴君卻沒有絲毫變化,越挫越勇般揮舞手臂,甩飛惱人的螞蟻。


    柳瀾從懷中掏出秒表,一秒秒記錄他們堅持的時間。


    指針滴答滴答地順時針轉動,掛在懷表兩側的金鏈子被他修長的手指勾住,柳瀾心裏默默進行倒計時。


    這回的質量還算可以,至少不是墊底的能力。


    想來暴君也能吃得暢快些……


    漸漸地,玩家開始力不從心。


    他們意識到,車輪戰並不能傷害暴君分毫,反而反彈到他們身上。


    顧彥丟出禁錮道具—來自地獄的鐵鏈從地板憑空鑽出,似條伺機而動的毒蛇纏上醜陋嗜血的怪物,將他死死鎖在原地不得動彈。


    禁錮道具有利有弊。


    一方麵能夠困住暴君動作,時效大概在三分鍾左右;


    另一方麵,暴君不能動彈的同時他們也不能出手打斷,不然鐵鏈會自動收回,暴君再次蠻橫衝撞。


    趁這會兒工夫,他們得好好商量商量對策。


    也有人提出要活捉柳瀾。


    提到柳瀾,不少人扭頭惡狠狠地瞪過去,卻被他古怪的姿勢和僵硬的臉色驚到:“他這是抽風了??”


    陸枝等人循著目光望去,待看清柳瀾時不由瞪大眼睛。


    柳瀾像是被莫名的東西束縛在原地,朝前跑動的姿勢定住,臉上的表情一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有些皸裂。


    有人撓撓頭,發出疑問:“我們也沒對他做什麽,怎麽變成雕像定在半空了?”


    他們之中,隻有顧彥使用了禁錮道具,這類能夠操控空間、時間的道具。


    可顧彥的道具針對的對象是暴君……


    玩家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清楚其中的原由和聯係。


    他們臉上神色各異,眼中都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訝。


    “他身上的血痕,你們看熟悉不熟悉?”


    柳瀾身上的雪白大褂被密密麻麻的血痕浸透,令人不由自心底發出疑問:這麽多的出血量,成年男人還有命活嗎?


    柳瀾不僅活著,還生氣盎然,看不出任何不適。


    厲顥雨站在一旁,身側跟著顧彥四人:“不知道你們玩不玩網遊,boss之間存在的共生體與他們倆的情況很相似。”


    也就是說,他們要在同一時間同時殺死柳瀾和暴君。


    這樣才能徹底地消滅暴君。


    禁錮道具還差最後半分鍾就失去作用。


    暴君更氣憤,鼓起的膿泡一個接一個快速地爆開,流出的膿水在地板積出水窪,散發濃烈的惡臭。


    即使對厲顥雨的猜測半信半疑,這時候的他們也想不出別的原因,姑且就信了厲顥雨。


    既然找出能殺死暴君的方法,眾人不再遲疑,紛紛手握武器衝上前。


    三秒…


    兩秒…


    一秒!


    赤紅的鐵鏈寸寸斷裂,仰頭怒吼的暴君氣憤地猛捶胸口,蠕動的觸角尖尖越來越紅,紅得發黑。


    重新恢複活動的柳瀾揉揉手腕,有些驚訝他們的聰慧。


    不過驚訝也不過一瞬,他神色冷冷地看向朝自己攻擊的數十人,忽然伸出手按向一旁的鐵牆。


    在他掌下,鐵牆其中的一塊向下凹陷。


    “哢嚓!”


    微弱的脆響沒能引起玩家的注意。


    直到逼近柳瀾的第一個玩家被生生切割成數個肉塊,所有人才硬生生逼迫自己停下腳步。


    在他們眼前,無數瑩藍色的激光條扭曲成各種形狀襲向他們。


    無奈之下,追殺柳瀾的玩家不得不齊齊後退,直到退到攻擊範圍外。


    這下他們進退兩難,來回試探數次,不僅沒能碰到柳瀾的衣角,反而還賠進去不少人的命。


    真正的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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