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遠的空房就在省府大院旁邊的西安路上。從市府食堂走出來,拐了一個彎,就到了西安路。又走了五百多米,右邊有一個小區,叫怡林幽穀,四旁都是遮天蔽月的法國梧桐樹。兩人從那設計別致的大門走進了小區。雖然季節已經到了晚秋,但小區裏的林木還鬱鬱蔥蔥的。


    “裴書記,你一個省長為何這樣關心我呢?”安妮看了一眼身邊的裴思遠說。裴思遠調過頭,朝安妮微微一笑。“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身材眉眼都像極了,就是說話的聲音都一樣,所以,看到了你,我就仿佛看見了那個人,就有了一種親切感。”


    聽後安妮就笑了,“裴省長,那你認識的那個人現在還在嗎?”


    “我不知道她的情況,大學畢業後,我們都二十多年沒有聯係了,我也不知道她的情況。”


    “裴省長,聽你的話好像你與這個女人有過什麽故事。”


    安妮這樣一問,讓裴思遠的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神情。


    “安妮啊,往事不堪回首,我現在想起這個女人我就有些自責,當時我若是能更堅強一些,那個女人就跟我在一起了。”


    兩個人向前走著,安妮看到裴思遠有些難過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問什麽了。


    又走了十多分鍾,裴思遠在一棟七層小樓前停住了腳步。“安妮,我們到了。”


    說著,開了門,兩人就走了進去。


    樓梯裏打掃的很幹淨,大理石地麵被擦的錚亮,胡桃木的樓梯扶手也閃著柔和的光。


    兩人沿著樓梯走到了三樓,在樓左的門前停住了。


    “就這間,以後就是你臨時的家了。”裴思遠邊開門邊說。


    開了門,兩人就進了屋。


    一進屋安妮就被裏麵的書香氣吸引了。一進客廳,就看得見一幅書法掛在西麵的牆上,上麵寫著“淡泊明誌,寧靜致遠”八個字。


    東麵的牆上掛著四幅尺寸稍小的國畫,分別以春夏秋冬四季命名,春蘭,夏櫻,秋菊,冬梅,讓房間裏頓時充滿了生氣。


    看到了這樣的畫麵,安妮對裴致遠說:“裴書記,你真有藝術眼光,這房子的風格我很喜歡。


    “這個房子,連我的家人都不知道,這是當時省府特批的房子。我隻所以後來對房子進行了裝修,就是想在疲憊的時候,到這裏來休息一會,這裏有點像我心靈的港灣,心累了就在這裏停靠一下。”


    裴致遠邊說邊領著安妮熟悉這裏的環境。


    這房子麵積很大,除了客廳,還有二個臥室,一個書房,一個餐廳,二個衛生間。


    幾個房間都走過之後,裴致遠對安妮說:“吃的冰箱裏什麽都有,我事先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若是會做飯就自己做,要是不會做就出去吃吧,我在臥室的梳妝台上給你留了五萬元,就作為生活費,你就安心地在這裏複習吧。”


    聽著裴思遠的話,安妮的心裏暖融融的。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比簡世超和佟泰來更有溫情,但她不想再麻煩他了。


    “裴省長,你讓我在這住我都感激不盡了,那五萬元我說什麽都不能要,我有錢,生活沒有什麽問題的。”


    “安妮,你有是你的,那五萬元就作為我的見麵禮吧,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一會省府還有事,晚上我來給你送幾本複習的書。”說著,裴思遠就推門離去了。


    看著裴思遠離去的背影,安妮的心微微一動,她驀然對他產生了好感,他的男人成熟美和與眾不同的氣質竟對她產生了很大的吸引力。


    坐在沙發上,安妮就像做夢一樣。這時,她感到應該給簡世超打一個電話了,畢竟自己能來省城也是他協調的。她拿起電話立刻給簡世超打了過去。


    聽到了安妮的電話,簡世超就問她跟裴書記聯係上沒有。安妮就告訴他一切順利。聽後簡世超就對她說:“安妮,你以後跟裴思遠接觸時,可別忘了說我的好話,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哥,你說什麽呢,我安妮可不是那樣的人,一有機會,我會在裴書記的麵前給你說話的。你就放心吧。”


    打完了電話,安妮就想到各個房間裏再看一遍,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對新事物總是充滿著好奇心。她又去了那間臥室。因為剛才裴思遠帶她來時她看到了歐式大床對麵的牆上掛著一張照片,那上麵的人影密密麻麻的,她也沒看清楚,現在她可以從容地看了。


    到了照片近前,她一看竟有些眼熟,因為她看到了照片左上角的一行字跡:京華大學中文係八二一班同學合影。


    看到這熟悉的字跡,安妮在仔細想著自己在哪見過這張照片。忽然,她想起來了,自己家裏不是也有一幅這樣的照片嗎。她還記得小的時候,爸媽常因為這張照片爭吵。後來,爸爸還把相框摔了,可媽媽還是把相片重新在相框裏鑲好。


    今天她在裴思遠的空房裏看到了這樣一幅相片,這讓安妮感到很奇怪。她不由地仔細地看起了照片裏的人物。這一看,竟讓她有了重大的發現,她在照片裏發現了媽媽餘盈雪和裴思遠。原來媽媽跟彭思遠是同學。


    這一發現,讓安妮心跳不已,她隱約地感到在媽媽跟裴書記之間,似乎有什麽秘密。她又想起了剛才在路上裴書記說過的話,他說她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那他認識的那個人能不能就是自己的媽媽呢。如果他說的那個認識的人就是媽媽,那麽他和媽媽之間又究竟是什麽關係呢?


    安妮坐在那想了一會,但她很快地就失望了。因為她的媽媽已經在前年逝世了,已經沒有人能幫助她從這張照片裏解開秘密了。不過她還是想等今晚裴思遠來送書時,向他問問照片的事。


    下午五點左右,在空屋等了一下午的安妮終於聽到了輕微的敲門聲。她很興奮地走到了門口去開門。


    一開門她就看見裴思遠手裏拎著兩個大兜子。她急忙接了過去。


    “裴省長,什麽東西這麽沉啊。”


    “一兜子書,另一兜子是給你買的吃的東西。”


    進了屋,裴思遠很慈祥地看了安妮一眼,“對這個新的環境熟悉得怎麽樣了?”


    “裴省長,你的這個空屋很適合我,就這一下午我就有了住在自己家裏的感覺。”


    “你有這樣的感覺我真高興,看來你跟這個屋子也很有緣。”


    說著,他的眼睛對她的全身進行了一次全景掃描。


    安妮沒有迎合他的目光,而是有些羞怯地對他說:“裴書記,下午我去了臥室,在臥室裏看到了一張老照片,我在照片裏竟看到了我的媽媽。”


    “你的媽媽?”裴思遠有些驚訝了。接著他對安妮說,“你是在臥室裏的那張照片上看到了你的媽媽?”


    “是的,就是在臥室裏的照片上看到了我的媽媽。”安妮又把她的話重複了一遍。


    “走,安妮,我們到臥室裏看看去。”說著他就和安妮走進了臥室。


    看著掛在牆上的有些發黃的老照片,裴思遠發著顫抖的聲音問安妮,“你快告訴我照片上的哪個人是你的媽媽?”


    聽後,安妮就用手指了指照片上一個梳著短發的姑娘,“她就是我的媽媽餘盈雪。”


    聽到了安妮的話,裴思遠有些激動了。“你說餘盈雪就是你的媽媽,那你媽媽現在在哪?”


    裴思遠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安妮的肩膀,雙眼充滿了期待。


    “裴省長,我的媽媽前年患了宮頸癌,當年就去世了。”


    裴思遠聽了安妮的話,立刻就愣在那了,不一會他的眼角就濕潤了。他站在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盈雪,你怎麽就這樣走了呢?我還有許多話沒對你說呢?”


    看到眼前有些悲傷的裴思遠,安妮的心裏也酸酸的。


    沉默了一會,裴思遠鎮定了一下情緒,有些憐愛地對安妮說:“我真沒想到你就是安妮的女兒,難怪我們第一次見麵我就對你有一種說不清的美好感覺。”


    “你和我媽媽是大學同學?”


    “何止是同學,我們在大學整整談了四年戀愛。”


    “你們是戀人,可為什麽你們最終沒有走到一起?”


    聽了安妮的問話,裴思遠就向她講述了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那時,我和你媽媽餘盈雪都在京華大學中文係讀書。從大一開始,我們就彼此傾心。可到了大四,我們畢業前夕,我領著你媽媽去了我的父母家。我的父親裴光祖是省博物館的文史館員,我的母親是省舞蹈學院的教授。那天在家裏見了我的父母後,我的父母對你媽媽是很滿意的,那時你的媽媽就像你現在一樣,如花似玉的,而且也很有骨感。可是後來聊天,你媽媽向我父母說了她的家庭情況。她告訴我的父母,她的父親叫餘思揚,在泰城的一家中學任教,她的母親是一家小公司的文員。聽到了你媽媽的講訴,我父母就心有芥蒂了。不過當時他們為了不傷和氣,當場並沒有說什麽。後來,我們快要畢業時,我的父母卻堅決反對我和你媽媽在一起。他們說,我和你媽門不當,戶不對,是絕對不能走到一起的。後來,我把父母的意見告訴了你媽媽,你媽媽當時就哭了。於是,我就對你媽媽說,盈雪,你一定要等著我,我們一定要在一起的。可後來,聽說我的母親找到了你媽媽,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等我再去找你媽媽的時候,你媽媽已經不在宿舍了。她隻給我留下了一個紙條,上麵寫著:思遠,把我忘了吧,我回泰城去了,你不要來找我,我們就此別過,請你多保重,再見!看著那個紙條,我的心都碎了。後來,我去泰城找過你媽,可是聽說她已經閃電般地結婚了,嫁給了一個中學教員。看到你媽媽已經結婚了,我心死如灰,後來就跟我的另一個大學同學胡青結婚了。這就是我和你媽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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