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讓徐名遠一起,但小楊枝隻是讓他端著碗,自己用筷子沾上麵糊,塗到春聯的背麵。


    “哥,你看看歪了麽?”


    楊枝雙手舉高,比量著門框邊。


    “呃……往左點,對,再往上,好,可以貼了。”


    徐名遠往後退了幾步,指揮著她。


    小楊枝收到指令,貼上去後細細的抹平,爭取不放過一絲褶皺。


    徐名遠沒活可幹,就看著小楊枝在忙忙碌碌。


    這點小事交給她一個人就可以了,徐名遠也不能說是懶,隻是看她樂在其中的樣子,便不去打擾了。


    “我來貼。”


    “沒事呀,我可以的。”


    還剩最後的橫幅了,楊枝也沒用他幫忙,塗好後踮起腳尖,盡量讓身子抬高。


    掖在褲子裏的襯衣跳了出來,露出腰間的白嫩肌膚。


    老小區的樓道裏還是很冷的,見到小楊枝被風吹的哆嗦了下,徐名遠還是過去接下了她的工作。


    “歪沒歪?”


    “嗯,左一點點,右一點點,再往左一點點就好了……”


    “就這樣吧。”


    徐名遠沒她那麽完美主義,直接貼了上去。


    楊枝心情很不錯,每當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哥哥總會上來搭把手的。


    橫幅不像對聯那般好貼,看上去稍微有點靠右了,但貼上去了也不好再摘下來,楊枝踮起腳尖撫平了邊角,微微一笑。


    沒關係,生活總是要有些缺憾的。


    年貨什麽的都是小楊枝平時自己去買的,徐名遠也沒這個時間。


    看到她親自挑選的對聯,徐名遠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最後隻能笑了笑。


    上聯:家和萬事興歲歲皆如意。


    下聯:人順百福來年年盡平安。


    橫批:四季平安。


    這副春聯對小楊枝這一年的經曆對來說,有種諷刺的味道,可以說是字字不應景。


    但好歹是個美好願景,徐名遠摟住她的肩膀說道:“快進屋吧,凍死個人了。”


    楊枝回到屋子裏,拿出抹布擦擦桌子擦擦窗台,時不時還發出點聲音,顯著家中不那麽冷清。


    往年楊枝很少見到哥哥,就連過年期間也是。


    她心裏清楚哥哥並不把這裏當成家,對於自己這個突然闖進來的陌生人有著很強的抵觸。


    但楊枝沒辦法,她左右不了什麽,而且她也很喜歡這裏,就算是叔叔和媽媽分分合合,她也覺得這裏就是自己的家。


    她並不在乎吃的好不好,酒店裏的野味再好,也和小店裏的雞湯差不多。別人家的床再軟,也不如自己的床睡得安心。


    所以楊枝昨天寧願哥哥遷怒於自己,也要想辦法把他留在這裏,哪怕是隻過一年呢?


    總要在家裏過一個完整的年呀。


    楊枝心裏很清楚,哥哥是個有本事的人,他不會在乎這一點小事的,會被自己留下來的……


    “好了,你差不多得了,可別擱那收拾了,我在這看著都覺得忙叨的慌。”


    徐名遠終於看不下去了,趕緊給她叫停了。


    這麽愛收拾家務,想等著以後就業選擇保潔啊?


    找了個有徐名遠坐起來的間隙,楊枝溜了過去,然後坐在了他的旁邊。


    又抓了一把瓜子,指尖輕快的剝著殼。


    臨近中午,徐名遠才想起來應該定個餐,給114打了個電話,找苦比的值班客服要到了酒店的號碼。


    “哥,不用訂餐呀,我可以的。”


    楊枝清澈的眸子閃出一絲堅定,又在徐名遠疑惑的眼神中黯淡了下去。


    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大酒店都是需要提前預定,而且聽說是送餐,也不願意接單。


    其中有一家倒是能送,但客服猶猶豫豫的磨蹭了半天,徐名遠才聽出了想要加錢的意思。


    說加錢就加錢,廢了半天的話,給徐名遠煩的不輕,直接給掛斷了。


    現在想想,當時還不如直接定了,但好馬不吃回頭草,徐名遠也沒再撥回去。


    見小楊枝不停的搖著自己胳膊,徐名遠瞅了一眼,說道:“好吧,你快去吧,我看你能整什麽好東西出來。”


    “嗯!”


    楊枝用力的點點頭。


    沒過多久,就聽到廚房傳來‘叮當’的敲打聲。


    徐名遠聽的心驚,就過去拉開廚房的門,見小楊枝雙手舉著菜刀,已經剁掉了白條雞的一條大腿了。


    見徐名遠進來,楊枝蹭了蹭額頭有些不好意思:“哥,很快就好了,不用幫我呀。”


    “不先解凍嗎?你就在這硬砍啊?”


    徐名遠一臉呆滯。


    他怎麽說還有點生活技能,這小楊枝是一點沒有啊。


    想來也是,攤上徐軍楊紅玉這兩個神人,能教會她做個麵條就不錯了,反正餓不死就是新的一天了。


    “我,我忘了……”


    楊枝漲紅著臉,她心裏光想著該怎麽做才能好吃了,沒花心思去想其它的東西。


    徐名遠沒理會小楊枝柔弱的解釋,隻是讓她去把雞泡上,又接過菜刀摸了摸,發現刀刃都快磨平了。


    切個蔬菜還能用,切肉隻能當鋸子使了。


    問了下小楊枝磨刀石在哪裏,她翻了半天才後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好像沒見過,氣的徐名遠彈了她個腦瓜崩。


    最後隻好拿了個碗,用碗底磨了半天,鋒利度才將將夠用。


    徐名遠也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動過菜刀了,打開電腦搜了一下,連個做菜的視頻都沒找到,隻找到了些菜譜。


    但難度大不說,配料要的還不少,家裏隻有油鹽醬醋,他想做也做不了。


    平時都是下館子,家裏具體是個什麽樣的情況,徐名遠從來就沒關心過,看小楊枝收拾的幹淨整潔,就覺得很不錯。


    當看到燃氣灶的火苗一直上不來時,他才發現煤氣罐裏就剩個底子,需要搖一搖才能用,索性用電飯鍋給雞肉煮了。


    小楊枝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隻是跟著徐名遠身邊打著下手,心裏也明白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不過徐名遠也沒怪她,畢竟小楊枝要上學,精力大部分都用在了學習上,還要抽出時間做家務,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錯了,沒必要苛求。


    隨便炒了兩個菜,把雞肉和雞湯分開,又讓小楊枝親自動手炒個雞蛋,兩人忙活到下午,總算做出個四菜一湯。


    “哥,要不留兩個菜等晚上吃吧。”


    “等晚上再說吧。”


    徐名遠心累了,見小楊枝美滋滋的樂在其中,也不好多說什麽。


    等到了晚上八點,楊枝懸著的心終於死了,也不再借著外麵放鞭炮的機會偷偷趴窗戶了。


    但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難過,隻是一件長期堅持的事情忽然放下了,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見哥哥招呼自己看電視,楊枝也團坐在沙發上,學著他的樣子用被子把整個人包裹起來,然後隔著被子偷偷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直熬到了晚上十二點鍾聲響起,見小楊枝炫耀的拿出兩盤一千響的掛鞭,徐名遠終於是無奈的笑了。


    這也懶得下樓放了,打開窗戶把鞭炮拿到窗外,點燃後扔了出去,聽著城市裏‘劈裏啪啦’的煙火聲,總算把這一天糊弄過去了。


    小楊枝晚上想守夜,徐名遠沒這個興趣。


    但煙花聲一直不停,弄得他也睡不著,隻好繼續呆在客廳裏看電視。


    不知過了多久,楊枝身子晃了晃,從睡夢中清醒了。


    見徐名遠早就睡著了,又看到時針指向了淩晨三點,也不好再叫醒他,把電視調成了靜音,又去臥室裏抱了床厚被子,輕輕的替他蓋好。


    楊枝縮在沙發上,杵著下巴強打起精神,偷偷瞄著徐名遠。


    這可是楊枝第一次可以好好看看自己的這個哥哥的機會,唯一擔心的就是哥哥中途醒來,自己該怎麽辦才可以表現出不經意間的樣子呢?


    楊枝緊了緊披著的被子,在不知不覺中打了個瞌睡,又迷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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