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又在院子裏聽了一段時間,確定外麵真的沒有動靜了,這才小心翼翼輕聲走了出來。


    許新走到大鐵門前,貓著身子從縫隙朝外頭瞅了瞅:


    “真走了……”


    許知山點了點頭:


    “行了,回家吧!”


    說著,幾人把大門上的幾把鎖都卸了下來,這便推門而出。


    一出門,卻見門外的牆邊,站著一個人在那抽煙。


    卻是老二許知泉。


    “二哥……你怎麽在這?”許知燕開口道。


    許知泉轉頭看了過來,有些意外廠裏還有人。


    他剛剛喝了酒,還滿麵紅光帶著些酒氣,但還清醒看不出醉意。


    “我出來散散酒的,聽到這邊動靜了,順便過來看一眼。


    我以為廠裏沒人了的,想不到你們還在裏麵。”


    許知燕:“我們不敢出來,就先在裏麵躲著了。”


    許知泉:“沒事了,那些人都被我支走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許知燕眼睛紅了紅,露出些委屈和後怕:


    “二哥……”


    竟還是自己的二哥過來,把那堆堵門的人趕跑了。


    其餘人一言不發,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神色複雜。


    許知泉嘬了口煙:


    “老三不在?”


    許知燕:“三哥不在這裏。


    肯定出去躲著了,這兩夥兒追債的,一定四處在找他。”


    老大許知山歎了口氣:


    “都找到廠區來了,說明也早就去過老三家裏了……”


    許知燕:“三哥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他不會出什麽事吧?”


    許知泉開口道:


    “不會的。


    老三我看著長起來的,他的性子我還算了解。


    他最大的好處就是臉皮厚,出了再大的事也不會想不開的。


    我估計他是自己跑了,不知道在哪個鎮子上呆著呢。”


    他抽了口煙,又說道:


    “但你三嫂和小陽未必妥帖……


    燕子,給你三嫂打個電話,要是老三沒把妻兒帶走的話,就把他倆先接到你家裏去吧。”


    許知燕:“行,這事兒我去辦,我等下就聯係三嫂。”


    許知泉轉頭又看了眼廠房的大門和牆上,心情有些複雜。


    他早就知道機械廠的投標是個火坑,但也隻能看著老三往裏跳。


    畢竟當時的老三,是根本攔不住的。


    攔了非但落不著好,還會被老三在背地裏戳脊梁骨。


    但許知泉此刻也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


    他並不準備出手相救,他不是愚善之人,何況當年鬧分家,老三可是撕破臉坑了不少錢物……


    但見親兄弟落得這幅田地,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許知泉抽著煙,低聲開口道:


    “老三這裏,也沒有什麽真正要命的問題,就是這債催得急。


    等他把現在廠房設備倒手出去,機械廠那裏再拿些賠償出來,還不至於過不下去的。


    他做了這些年工廠,至少還是有些積蓄和家底。


    隻不過……


    他的老底兒要被清空,工廠也是辦不下去了。”


    話音落地,許知山、許知燕等人,眼中都露出些落寞神色。


    畢竟他們現在,可都是跟著老三在幹廠子。


    老三這裏垮台,他們也便沒了營生收入。


    許知泉抬頭看了眼許知山和許知燕,明白他們心中所想,開口說道:


    “老三的廠子垮了,我知道你們也一時半會兒不好找營生。


    但我這苗木公司,也不能收你們。”


    他說的斬釘截鐵,其餘幾人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


    許知泉又抽了口煙,頓了頓又道:


    “我會問下附近鎮上幾個開工廠的朋友,看有沒有缺工的。


    但也沒辦法給你們作保證。”


    許知燕愣了愣,開口道:


    “謝謝二哥……”


    許知山戳了戳一旁的兒子許新:“快點謝你二叔!”


    許新:“謝謝二叔!”


    許知泉抽完了一根煙,把快燒到手的煙頭丟在了地上:


    “都是一家人,我也沒辦法見你們沒飯吃,順手的忙還是能幫就幫。


    但現在我種苗子,確實不能帶著你們了。


    現在的苗木公司,是按正規股份公司在運作的。


    老四雇的那些農戶幫工,也都是簽了正規合同。


    甚至老四和永青,也都是簽了合同,按貢獻來分配,多勞多得。


    公司還要做大,我不可能把公司裏弄得全是許家人,那樣公司也沒什麽大前途……


    既然都是一家人,我還是跟你們解釋下,把話說清楚。”


    許知燕:“二哥,我們明白的。


    當初跟你幹工廠,我們真的是不懂事,不懂珍惜。


    廠裏給我們分錢,我們還以為是理所應當的……”


    許知山開口道:


    “老二啊,當初是我們沒見識,自己退出了現在也怪不得別人。


    你能幫忙介紹個工,我們就很感激了。”


    許知泉擺了擺手:


    “也不早了,趕緊回去吧。”


    他也不再多言語,轉身朝自家廠房走了回去。


    ……


    慶功宴還在繼續,一片吵鬧喧囂。


    許知泉嘴裏叼著根煙,倒背著手走了回來。


    他一進院子,便又被幾人拉著去喝酒了。


    許知泉嗬嗬笑著,被一堆人圍攏著坐了下去……


    老四許知林被灌了好些酒,被四嬸扶去裏屋睡覺了。


    三舅借機會也溜進了屋裏,他也被灌了半杯白酒,頭腦還算清晰,但道兒已經走不穩了。


    許晨正和李銳坐在一起,還在吃著東西。


    許晨自然沒有碰酒,卻有一堆人跑來給他敬酒。


    畢竟都知道他是許老板的兒子,也算是“少東家”。


    許晨以茶代酒,跟一幫莊稼漢打著哈哈,也能聊到一塊去。


    ……


    一直鬧到了晚上八九點,眾人稍微醒了些酒,這才陸續離去。


    許知泉獨自抱著個茶壺,坐在空蕩蕩的院子之中。


    白天的喧囂吵鬧,與此刻的靜謐深沉形成了強烈反差。


    許晨從屋裏走了出來,端了盤葡萄坐到了父親許知泉的身邊。


    “爸,吃葡萄!”


    許知泉笑了笑,拈了個葡萄丟進了嘴巴裏。


    “三叔那邊還好嗎?”許晨開口問道。


    父親剛剛走去了隔壁廠房,許晨是看到了的。


    “沒什麽大事,就是債落下來的太急。”


    許知泉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上了:


    “各有各命吧……


    我也不準備幫他,更不會借錢給他。


    他要能拉下臉來找我,我最多也就能托托關係,幫他把幾方的債務緩一緩時間。


    老三把家底兒清了,還是能還上債的。


    但現在行情不好,他從頭開始想要東山再起,怕也是希望渺茫了。


    這輩子,怕是都很難再起來了。”


    許晨默默聽著一言不發。


    聽到父親說不準備借錢幫忙,也便放心下來。


    “爸,吃葡萄!”


    許知泉伸手揉了揉許晨的腦袋,這才拿了兩個葡萄塞進嘴裏。


    許晨開口又道:


    “三叔的廠子垮了,大伯姑姑他們豈不是也沒活幹了?”


    許知泉:“這事兒我也不多管,當初是他們自己要退出的。


    我幫他們問問周圍的廠子,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許晨大口嚼著葡萄,微微點了點頭。


    三叔當年鬧分家,還是傷了父親許知泉的心,父親不借錢幫忙也是順理成章。


    但麵對大伯和姑姑兩家,許晨還是生怕父親又把他們又招進來的。


    畢竟在前世,父親破產後這兩家也是落井下石的。


    不知道這兩家人現在什麽心緒情形,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如果父親真把他們收進苗木公司,將來也必然是潛在的風險禍害,必須提前鏟掉才行……


    但這一世畢竟父親沒破產,大伯和姑姑也還沒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許晨生怕父親顧念親情,一時心軟。


    如今聽到父親不願多管他們,許晨也便徹底放心下來。


    許知泉哈哈笑了笑:


    “兒子給我買的那些書,我可都認真看了的。


    現代公司治理、員工管理、薪酬體係……


    咱們還要做大做強成‘東晨集團’,可不能再放一堆不靠譜的親戚在裏麵了!”


    許晨笑了笑,給父親豎了個大拇指。


    看來給老許買的那堆書,他還真是看進去了。


    現在許知泉對待生意和公司上的事,還是非常理性果決的,即使麵對親情牽絆。


    許晨心中笑道,還是可以對父親更放心一些的。


    “爸,機械廠那邊,現在啥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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