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過來幫年輕人鬆了綁,道:“前輩隻殺來取靈液的人,你走吧。”


    而後,她再跑回去,繼續幫江林拖屍體。


    那年輕男子身上的繩索脫落,他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江林。


    片刻後,走過來開始默默的搬著屍體。


    江林瞥了兩人一眼,沒有作聲。


    不久後,又有一隊人進來。


    無需江林開口,少女便主動跑過去,和聲和氣的問道:“幾位前輩是來取靈液的嗎?”


    那幾人看著地上的屍體,詫異問道:“這裏發生何事?”


    少女也不回答,隻再次問:“幾位前輩可是來取靈液的?”


    “是來取靈液不錯,但這裏為何如此多屍首?”


    少女退後數步,而後對被圍在中間,神情惶恐,身上有不少傷痕,連琵琶骨都被鐵刺穿透的中年男人道:“蹲下,低頭。”


    中年男人不解其意,隻下意識把身子矮了下去。


    一道刀光飛來,數顆頭顱劈裏啪啦砸落在地上。


    屍體倒地之時,少女的聲音傳來:“這樣臉上不會濺太多血。”


    還在搬運屍體的年輕男子麵色略微古怪,嘴巴張了又合,似有話想說,卻說不出來。


    直到少女幫那中年男子取了琵琶骨上的鐵刺回來,他才憋紅了臉,道:“沒想到姑娘還挺愛幹淨的。”


    修為有武道八品的中年男子,看著那魁梧身子,踩著血蟲取靈液。


    再看著一男一女在旁邊搬屍體,這畫麵詭異之中,又有那麽點和諧。


    年輕男子似想到什麽,連忙對他道:“前輩不殺無辜之人,你走吧。”


    中年男子一怔,少女則瞥他一眼,道:“他琵琶骨都被穿透了,修為尚未恢複,如何能走的了。”


    年輕男子頓時臉色通紅,難怪少女一直沒說這話。


    他還以為是對方忘了,想著自己總算能做點正經有用的事情。


    中年男子苦笑,道:“姑娘說的沒錯,在下現在確實沒有能力離開幽海,還是留下幫你們做些事吧。”


    說完,他彎下腰開始拖屍體。


    雖說這個動作讓自己傷勢被牽動,疼的倒吸涼氣,卻還是咬牙堅持。


    片刻後,又是一隊人進來。


    同樣的先被問詢,確定答案後,人頭落地。


    然而這一次,那三十來歲的男性祭品非但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驚慌失措的大叫出聲。


    “你們怎麽敢!怎麽敢殺他們!”


    “殺了他們,我家中老少如何活的下去!”


    “你們為何要害我全家!”


    他滿臉都是恐懼,憤恨。


    可這恨意,此刻卻是對救了自己的人。


    他甚至衝到少女跟前,凶神惡煞的大罵出聲,怪他們肆意出手,讓自己做不成祭品。


    外麵的人,必定會報複他家裏。


    少女似乎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


    那人卻是更加凶狠,甚至撿起一把刀就要砍過來。


    “我活不成,我家裏人也活不成,你們也不要活了!”


    一道勁氣如繩索般將男人纏住,而後快速拖到江林身前。


    看著這個不住掙紮的男人,江林目光冰冷。


    “要殺你的人,你感恩戴德。”


    “救了你的人,你勢不兩立。”


    “也許你有自己的理由,我也可以理解,但不會認可。”


    說著,江林提起他,直接塞進孔洞之中。


    “既然這麽想做祭品,那就去死吧。”


    血蟲很快被引出來,方才還在孔洞中謾罵的男人,終於對死亡產生了強烈的恐懼。


    他拚命的掙紮,想要從孔洞中退出來。


    “我不要做祭品了!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慘叫聲很快響起,江林對此無動於衷。


    他開始有些明白,為何很多人遇到不平之事也懶得管。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


    如同農夫與蛇。


    少女不忿道:“前輩並未做錯什麽,這人真是無情無義。”


    “他或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否則又怎會為了家人活命來做祭品。”


    琵琶骨被穿透的中年男子歎息一聲,而後看向江林,道:“反倒是前輩神威蓋世,為何會管這尋常小事?”


    這是中年男子最不能理解的,他親眼看著江林把元武境二品的屍體塞進孔洞,引出一隻氣息駭人至極,幾乎達到元武境六品的血蟲。


    可那血蟲在江林手裏,跟螞蟻沒什麽區別,依然是被腳踩著,不斷采取靈液。


    如此強悍的實力,就算不是神武境,起碼也得元武境巔峰了。


    江林盯著那被不斷啃噬,已經不再慘叫的男人屍體,道:“因為我曾經犯過錯。”


    “本可以出手救下一些人,卻因為顧忌身份,選擇讓他們自己解決。”


    “最後不該死的人,還是死了,而我最終也沒能忍住,還是出手了。”


    “現在想想,挺蠢的,所以不想再出現這樣的蠢事了。”


    該出手時就出手,什麽身份不身份的,已經無需再顧忌。


    中年男子聽過後,沉默片刻,而後問道:“前輩應該是第一次來此地吧?”


    江林轉頭看他:“你怎麽知道?”


    中年男子苦笑道:“此地幽海門之人,想必也被前輩喂了血蟲,前輩難道沒想過,為何這麽久了,都沒其他人來查探嗎?”


    一隻血蟲爬了出來,江林伸手抓住,卻沒有立刻采取靈液,而是問道:“為何?”


    中年男子看著石壁上不知幾百孔洞,表情苦澀,道:“因為此處,就像這牆上的孔洞之一。類似的地方,成千上萬。”


    “而這裏不過是采取低等靈液,往上還有中等,上等,對應元武境,神武境。”


    江林的表情微微一僵,像這種采取靈液的地方,成千上萬?


    連那少女和年輕男子,都滿臉驚詫。


    “不然的話,幽海門為何數百年都盤踞幽海,不曾離開過此地。”


    江林一把捏碎手裏的血蟲,任由靈液淌了一地。


    成千上萬采取靈液的地方,得死多少人?


    隻他來這一趟,已經見過不下於八九波人。


    “雖說幽海門每年隻開放一段時間,供人采取靈液,但每年死在這裏的祭品,幾十萬人不在話下。”


    中年男子忽然跪倒在地,頹然道:“在下雖未曾親自來取靈液,卻也四處求購過,得其之利。”


    “如今被人當了祭品,才明白此物如跗骨之毒,悔不當初。”


    “前輩若要殺,便殺吧。”


    他本可以選擇不說,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但他還是說了,顯然是當祭品的事,於內心有了極大觸動。


    所謂的靈液,說是從血蟲身上取,實際上等於在吃人頭,喝人血。


    江林看著他,中年男子始終跪在地上,沒有絲毫反抗的打算。


    “我聽過一句話。”


    江林聲音冷漠:“你不是知道錯了,隻是怕了。”


    中年男子身體微微顫抖,道:“前輩說的是,在下自知就算不說,以前輩神通,未必察覺不到。不如全盤托出,就算真被殺了,也當是為之前贖罪。”


    江林揮手一道勁氣打出,中年男子悶哼一聲,被打的倒飛出去,狠狠撞在了石壁上。


    好不容易恢複點的修為,被徹底打散,成了個普通人。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了你的修為,權當懲戒。但如果讓我知道,你並非求購,而是采取,必死無疑。”


    中年男子神情淒慘,嘴角溢血,卻沒有半點怨恨,隻爬起來道:“在下不敢在前輩麵前撒謊。”


    江林沒有再理會他,隻盯著眼前的孔洞沉默不語。


    原本以為,幽海門就這麽一處地方草菅人命。


    卻沒想到,有成千上萬。


    每年死在這裏的人,幾十萬都不止。


    那他們盤踞此地的幾百年裏,又死了多少人?


    怕是有幾千萬了吧?


    這個數字,即便已經見慣了生死的江林,都不免有些心驚。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他們都感受到江林身上越來越強烈的殺意。


    許久後,江林開口問道:“你們可知,幽海門的具體實力如何?”


    少女開口道:“晚輩聽聞,幽海門有數名神武境副門主,長老,元武境不計其數。”


    “不止如此。”中年男子雖然被廢了修為,站立都困難,卻還是忍痛道:“他們的長老最少都是神武境三品,副門主據說有神武境六品。至於門主,已經很多年沒人見過,傳說早已達到神武境巔峰,或在衝擊更高境界。”


    江林轉身,皺眉:“區區一個江湖勢力,能有這樣的實力?朝廷從沒管過?”


    “據說那幽海門每年會為附近幾家權貴氏族,官府重要人物奉上靈液。他們拿了好處,又怎會管。”


    “何況幽海門羽翼已豐,想管,也未必有這個本事。”


    江林再次沉默,果然是和權貴氏族有勾結,那就不奇怪了。


    一時間,江林有點明白,虛監道道主為何要將自己送來此處。


    武道級別的低等靈液,自己是用不上的。


    但神武境的,有用。


    隻是所謂的造化是假,讓他看清這世界的惡才是真。


    “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麽?讓我直麵世間最惡之事,從而起了掀翻這天地之心?”


    江林微微仰頭,似能透過那堅實的牆壁,深幽的海水,看到隱藏在雲霧之中的那雙清冷眼眸。


    這位同門……


    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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