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龍界的靜雲掌教,天神界的黎山老母,聽到身後的嚎哭聲,放下手中書冊,說了一句聒噪。


    向遠為人最孝敬師長了,果斷停下嚶嚶嚶,起身上前兩步,拿起桌案上的鳳羽扇,賣力為師父煽風點火。


    博山爐煙不夠大,得用力點扇。


    隻看側顏,靜雲的樣貌與降龍界一般無二,姿容絕美。


    此時發髻梳起,更顯鬢如刀裁,眉峰淩厲,氣質雍容華貴,又不失冷峻霸氣。


    向遠心頭直呼霸氣側漏。


    身材什麽的就不提了,峨眉的山水養人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這個當徒弟的,心裏有數就行,聽白月居士的,管好眼睛,不可衝撞了師長。


    “你是何人?”


    靜雲微微側首,眉心位置,有一點紅蓮紋路,分三瓣,曲線細長,精致淡雅,讓本就絕美的麵孔又多了幾分難言魅力。


    “徒兒……向遠。”


    大神通者麵前,向遠不敢再提李仙緣的馬甲。


    靜雲掌教點點頭,道了聲孺子可教,她似乎什麽都知道,緩緩開口道:“本座曾有言,你與白月頗有淵源,若助其飛升上界,便收你為弟子。”


    不止,還說過要予我一樁機緣!


    向遠眨眨眼睛,略帶怨氣道:“師父既然算到我和白月師姐頗有淵源,為何還為她求了個觀音大士的神位?”


    “怎麽,你不喜歡?”


    “啊這……”


    向遠一時語噎,怎麽可能不喜歡,一襲白衣,別提有多聖潔了。


    不對,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太聖潔了也不好,壓力大,唯恐好事幹到一半的時候,白月居士搖身一變,成了個骷髏模樣。


    似是看穿了向遠心中所想,靜雲繼而道:“心思不淨,不能為本座真傳弟子,可記名。”


    又是記名弟子?


    向遠苦著一張臉,記名弟子他可太懂了,擱乾淵界,一般管這個叫韭菜。


    “師父,您有親傳弟子嗎?”


    “沒有。”


    靜雲並無親傳弟子,記名弟子隻有向遠一個,白月居士也可以算記名弟子。


    那還好。


    向遠鬆了口氣,不用給人當墊腳石就行,見師父不喜說話,他也不說,乖巧搖著扇子。


    風越來越大。


    “一點耐心都沒有,如何能成大事!”


    靜雲放下手中書冊,俯瞰下方雲海,說道:“你既然見過白月,應當知道此界是何處,本座便不再多言。”


    “師父說的是,徒兒要學的還有很多。”向遠連連點頭,不枉他扇子搖得勤快,師父總算開了金口。


    “天神界與其他世界不同,此界有神明,神明掌禦四方,各司其職,此天受神權,你也可以理解為天地法理便是如此……”


    “天神界誕生的時間並不算長,主要時間都在孕育那位統禦萬神的天帝,他生於天地,便是天地法理的化身……”


    “天帝神通廣大,生來便有統禦天地之能,高居九重天,是眾神之主……”


    靜雲語速緩慢,並無多少感情。


    向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隱隱在其口中聽到了一絲嘲諷意味。


    怎麽說,師父和天帝不和,欲要取而代之?


    理應如此,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若有揭竿而起的一天,他舉雙手雙腳讚成。


    靜雲眼皮一跳,麵無表情轉過頭,就這麽看著向遠不說話。


    向遠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用什麽表情,想了想,回以憨厚老實的笑容。


    向遠:∠(w)


    靜雲沒了廢話的心思,跳過了科普小講堂,直言道:“本座曾答應,會予你一樁好處,你既找來,本座也不好食言,這便上天庭走一趟,為你謀劃一二。”


    “多謝師父厚愛。”


    向遠躬身行禮,天神界有些古怪,但這都不是問題,位卑言輕拳腳無力,這才是大問題。


    先賺個神職,有了和人講道理的本事,接下來再慢慢探索世界不遲。


    還有,先摸摸此界和乾淵界的時間流速,萬萬不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返回乾淵界的時候,物是人非,隻能墳前拔草了。


    “你在此地等候,莫要四處走動,驚動了其他大能之輩,隻會闖下禍事。”


    靜雲緩緩起身,大紅白鶴絳綃衣無風舞動,有瓔珞散開,腳下升起一朵祥雲,直奔九重天而去。


    “居然用飛的,我還以為會騎個什麽東西……”


    向遠嘀嘀咕咕,拿著扇子撓了撓頭,探頭看向桌案上的書冊,見四下無人,拿在手中翻看起來。


    師父不會無緣無故留下一本書,這是一道題,故意考他,他若沒參透師父的潛台詞,便與機緣錯身而過。


    沒錯,就是這樣。


    書上無字,全篇空白,向遠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隻在封麵上看到了兩個古樸字跡——昆侖。


    ……


    另一邊,靜雲按下雲頭,抵達南天門,左右兵甲不敢怠慢,躬身迎接,另有仙官上前請靜雲移步。


    輝煌大殿,穹頂勾勒線條,無華貴寶物點綴,無精美壁畫,隻有一道道線條穿插,言明天地法理,道明天地之威。


    大殿中央,是一座高大神座,拋去花裏胡哨的裝飾,雕刻著複雜古樸的花紋圖案,顯得格外莊重。


    神座上,天帝一動不動,麵上戴著和神座花紋相似的金色麵具,一襲金色長袍,如同一座金色雕像。


    靜雲入了大殿,行了一禮:“大天尊,黎山老母有禮了。”


    “所來何事?”


    天帝緩緩睜開眼睛,金色瞳眸不含絲毫波瀾。


    “求一神位。”


    “何人?”


    “本座記名弟子向遠。”


    “有緣之人,應許。”


    二人對話言簡意賅,天帝抬手一指,點在半空,這一動作如同觸動天地,引來天地法理變化作為回應。


    穹頂之上,光芒閃爍,無數絲線化作光雨,在半空中交織纏繞,形成複雜圖案,最終化作一道道朦朧的虛影,懸浮在大殿之中。


    這些虛影形態各異,有的如同人形,有的如同瑞獸,有的如同神器,每一個虛影都代表一尊神職空缺,等待有緣者前來填補。


    天帝指尖劃過,寫下向遠的名字,片刻後,他輕咦一聲,定睛看向靜雲。


    “大天尊以為如何?”


    “此子……有緣。”


    天帝沉吟片刻,聲音多了些許人氣,緩緩道:“你既有所準備,孤便不再安排。”


    “理應如此。”


    靜雲看向一道道虛影,最終鎖定了一個神位:“本座記名弟子向遠曾在降龍界斬滅魔族,留下諸多傳說,降魔有功,有大功德。映照降龍界的傳說,合天地法理,可為真武大帝,蕩魔天尊,九天蕩魔祖師。”


    “孤以為,可為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


    “大天尊,他畢竟是本座記名弟子。”


    “……”


    天帝聞言沉默,不再多言。


    見天帝默許,靜雲抬手一握,將代表真武蕩魔大帝的虛影握在手中,躬身行禮,緩緩告退。


    天帝一言不發看著靜雲離去,揮手散去諸多虛影,再次陷入無聲,便如一座金色雕像。


    ————


    昆侖山。


    向遠埋頭琢磨無字天書,聽到後方腳步落地聲,不慌不忙將書冊歸位,原地站好,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靜雲也不搭理,盤膝便要坐下。


    向遠果斷伸出手,一臉恭順便要扶住師父的手臂。


    還真被他扶到了。


    “師父,雖說你麵子很大,可這也太快了,天帝那邊怎麽說,予了哪位神職?”向遠好奇流程,不忘拍了下馬屁。


    “天帝願予你東極青華大帝之位。”


    我去,六禦之一,位極人……


    不對,這已經不是人臣了,副天級大領導。


    向遠驚訝萬分,弗利沙大王的麵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大,張口不是觀音大士,就是東極青華大帝,關鍵是,天帝真願意給這個麵子。


    咱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天神界是真餓了,來者不拒,什麽貨色都行?


    “本座覺得不妥,你與東極青華大帝之位無緣,另擇真武蕩魔大帝之位。”靜雲也不隱瞞,說出了實話。


    “啊這……”


    向遠瞪大眼睛:“師父,真武大帝什麽的,是很不錯,您老人家開口定下,徒兒心裏一萬個願意,可是……為什麽不要更好的?”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虛幻無須留戀。”


    靜雲神色淡然看著向遠:“真武蕩魔大帝足以,再向上,你接不下,因果纏身,想走就走不了了。”


    “師父這話說的,徒兒服侍在您左右,能去哪呢?”向遠一臉恭謙。


    “倒也是。”


    靜雲淡淡點頭,接著說道:“你將此話帶給白月,讓她莫要放下修行,她是觀世音,也不是觀世音,莫要著了外相。”


    向遠連連點頭,對此非常讚同。


    “此物為真武蕩魔大帝之憑證,你持有此物,便是天神界的真武蕩魔大帝,天地認可,法理允諾。”靜雲緩緩張開手,掌心浮現一枚黑色令牌。


    向遠雙手接過,便要嚐試變身。


    “莫要心急,還有一事。”


    “師父請說。”


    “本座缺一個代步的腳力。”


    “啊這……”


    向遠臉色古怪,咬咬牙,轉身蹲了下來。


    這師父有事真上,比缺心眼和破舢板靠譜多了,能處,給她騎一下也不是不行!


    “……”


    看著眼前撅起的大腚,靜雲眼角直抽,恨不得一腳踹在向遠屁股上,直接將人從山巔踢下去。


    “師父,不上座?”


    向遠回頭,要上就上,爽快點,他可是經曆了好幾秒的思想鬥爭,才下定決心的。


    “本座缺一個靈獸作為代步之路,你是靈獸嗎!”靜雲麵無表情道。


    向遠表示問題不大,拍著胸脯道:“徒兒能變,師父想騎什麽,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隻管說,包您滿意。”


    “本座要貨真價實的靈獸。”


    靜雲冷笑看著向遠:“你若要變,也可以,醜話說在前麵,成了本座的坐騎,這輩子都是本座的坐騎!”


    那算了。


    “師父為難徒兒了,我上哪去找……”


    咦,別說,向遠還真知道哪有,藍星界就有一批賣相不俗的凶獸祥瑞。


    看麵相,要麽上菜單,要麽拴根繩,妥妥的坐騎之相。


    可是,靜雲怎麽知道他知道?


    佛門的他心通嗎?


    向遠浮想聯翩,依稀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準確來說,第一次麵對麵的時候,靜雲就隱晦提及了他穿越者的身份。


    當時他就懷疑過靜雲的身份,是否和他一樣也擁有閻浮門。


    “無須多慮,本座算出緣法,才願意收你為徒,才願意將白月托付於你,也因緣法,才親自出麵為你謀劃一番。”靜雲淡淡說道。


    你們這些能掐會算的家夥真討厭!


    向遠心頭嘀咕,等他能掐會算了,也要人前顯聖,逢人就賣弄自己的本事。


    “想清楚怎麽騙本座了嗎?”


    “師父您這話說的,徒兒飄零半生,這顆孝心可不是擺設,隻是路途遙遠,徒兒不知道如何為師父指路。”向遠一臉孝順。


    閻浮門有規定,隻有玉璧持有者方可自由進出,僵前輩能跟他下副本,十有八九是因為活著的時候也持有過玉璧。


    靜雲想要進出閻浮門,可以,也拿出一枚玉璧,證明自己是‘她’門下走狗。


    不好,師父要變師姐了!


    話雖如此,向遠已經猜到了,靜雲手上並無玉璧機緣。


    道理也簡單,如果靜雲真能開啟閻浮門,就應該知道‘她’立下的規矩,藍星界的那批妖魔可遠觀,可褻玩,就是帶不出來。


    “你持此物,本座再傳你一道法門,不管身在何界,本座都能找到你。”靜雲解下腰間係著的玉帶,朝向遠遞了過去。


    一條紅線編織,玉器點綴的女式腰帶,玉器由上等白玉雕琢而成,形狀紋路精美,有蓮花,有鳳鸞,有獸紋,和靜雲身上的大紅白鶴絳綃衣相得益彰。


    向遠握著尚有餘溫的玉帶,懷疑這是一件法寶,心頭翻起驚濤駭浪,穿越三千世界的方式不止一種。


    靜雲沒有閻浮門,也可穿越諸天世界。


    隻需一個帶路黨。


    不愧是弗利沙大王,三段變身之後還能解鎖新形態!


    這讓向遠更加好奇,黎山老母是不是靜雲的最終形態,她是否為天神界土著,有沒有一種可能,三千世界中還存在更高維的世界?


    也就是‘她’所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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