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派確實是沒落了。


    嶽不群離山之後,山上便再無武者。


    除卻兩個留守打掃的老者之外,整個華山派內部,連老鼠都不見一隻。


    而有封不平這個自幼在華山長大的老人帶路,一路上順暢無比!


    本以為既然是失傳的劍法,獲得的過程之中,必然是要遭遇重重險境,須得趟過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後方可得手。


    丁勉之前針對嶽不群失敗,卻沒有被蘇奕責怪。


    正自心頭熱忱間,想要做出些什麽來洗刷自己之前的無能。


    是以恨不能這次的任務越難越好。


    隻有真正的險死還生,方才可讓盟主看到他的忠誠和反省。


    可事實上……


    尋找劍譜的過程乏善可陳,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


    封不平對思過崖本就極為熟悉。


    本來兩人都已經做好了地毯式搜索的準備。


    結果卻沒想到有心之下,竟然那麽容易就找到了通道的入口……


    不奇怪,令狐衝當初匆匆以石頭遮掩,新痕舊痕,自然一望可知。


    進入山洞之後,他們就看到了那刻在牆壁上的一式式精妙絕倫的劍招。


    一招一式,皆是他們不敢想象的精妙與神奇,且正與他們本派的劍招相合。


    封不平欣喜若狂,整個人幾乎都要癲了。


    最後還是狠狠的抽了自己好幾個耳光,這才冷靜下來。


    而丁勉這邊對盟主師兄極為崇信,師兄說有,所以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顧不得驚喜,急忙一式一式的將其中劍法都給拓印下來。


    然後,與封不平兩人隻是交換了個視線,便已經達成了共識。


    他不去看華山派的劍法,而封不平這邊,也同樣不去看嵩山派的劍法。


    兩人各自拓印自家劍法,然後共同拓印他派劍法。


    等到所有的劍招都被保留下來之後,兩人各自取了一塊石頭,將石壁劃的亂七八糟,再辨認不出上麵的劍痕為止。


    至此,這些劍法,便成為了孤本。


    “哈哈哈哈,盟主果然高瞻遠矚啊,我得盡快把這些劍法全部都交給他才行。”


    “說的是啊,有這些劍法,我可以安心的在華山派另開門楣了,嶽不群?哼哼哼哼,再鬥一場,你未必會是我的對手了。”


    丁勉和封不平收獲滿滿的出來,兩人皆是大喜。


    共同分過贓,互相對視,感覺連交情都鐵了幾分。


    封不平大笑道:“我笑那寧中則無謀,嶽不群少智,在這華山住了這麽多年,卻不知道珍寶就在身邊,他若是有這些劍法,又何必逃離華山派?”


    丁勉看著周圍那險峻環繞的山勢,也跟著笑道:“是啊,倘若他們未走,隻需兩人中隨便一人守在這山勢險要處,我們兩人便是插翅也難飛了……喏,就是那裏……”


    說著,他還指向了他們來時那狹窄且崎嶇的山路處。


    一側是巨石,另外一側則是懸崖峭壁。


    通道狹窄,僅能容一人通過。


    而話音落下,他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隻見一名身著破爛長袍,須發接白的耄耋老者此時便站在那裏。


    丁勉瞳孔陡然一縮,驚道:“你是誰?什麽時候在那裏的?”


    他心頭驚駭,這老者看起來枯槁年邁,好像隨時就要入土。


    卻不想竟然能悄無聲息的迫近兩人這麽近,都沒有被他給發現。


    這份功力,絕不在他之下。


    暗暗使了個眼色給封不平,以眼神示意,表示這老者看來深不可測,如今我們兩人攜重寶在身,若想平安逃脫,恐怕非得聯手才行了。


    可封不平此時卻對丁勉的暗示視而不見,


    神色驚愕,瞠目結舌。


    死死盯著那名老者,驚叫道:“風……師叔?您是風師叔?您竟然還活著?”


    丁勉心頭頓寒,臥槽這什麽神仙輩份?


    華山派什麽時候還藏著這麽一位絕世高手?


    老者對丁勉視而不見,隻是滿含唏噓的看著封不平,長歎道:“老夫還以為是誰來打此處劍招的主意,沒想到,竟然是你……不平……咱們可是真的多年不見了。”


    他頓了頓,皺眉問道:“莫非,你是從令狐衝那小子處獲得了這些劍招的消息?”


    此言一出。


    封不平頓時如遭雷亟。


    整個人麵白如霜。


    雖隻短短一句話,卻足可讓他推斷出眾多信息,比如說這些劍招,令狐衝果然也是知道。


    事實上不僅他知道,身為劍宗師長的風清揚,竟也知道令狐衝知道這些劍法。


    他驚叫道:“風師叔您這話什麽意思?難道……令狐衝那一身高絕的劍法,您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氣宗弟子從這石壁之上,習走我劍宗劍法?”


    風清揚聞言,臉上浮現古怪的複雜神色。


    他輕歎道:“令狐衝那小子的劍法並不是從這石壁上習得的。”


    “什麽?那就好……”


    封不平鬆了口氣,這裏可不僅僅隻是華山劍法,更包含了華山劍法的諸多破解之招。


    若是真的讓這小子全習了去,日後劍宗眾弟子們麵對他,真的是全無還手之力了。


    風清揚歎道:“是老夫親自傳授給他的。”


    封不平聞言虎軀一震,看著風清揚的眼神裏已經滿是震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竟是這樣。”


    封不平嘴角扯了扯,臉上表情似哭,口中卻慢慢的笑了起來。


    他搖著頭,好像遇到了什麽荒誕之事一樣。


    笑道:“我還道為何區區一個氣宗弟子劍法竟會如此高絕,原來竟是風師叔您的隔代傳人,可憐成師弟死的慘呐,更可笑我劍宗當年與氣宗大戰之時,還誤以為風師叔您是中了賊人奸計,凶多吉少,我們這麽多年始終擔心您,卻不想這麽多年來,您早成了氣宗的太上長老,得享榮華富貴,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此時滿臉悲愴,連哭帶笑,就像小醜一樣滑稽而又可笑。


    對劍宗眾人而言,他們多年前戰敗被驅。


    隱居多年來,苦修劍法,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重振劍宗。


    劍氣之爭孰對孰錯,早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這些劍宗餘孽苟活到現在,便是這最後的執念支撐。


    可風清揚現在的話,卻好像一記巴掌狠狠的抽在他們的臉上。


    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不平……”


    風清揚麵色複雜,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的本意,是想要阻止有人將這些本已遺失的五嶽劍法帶下山去。


    誰料想的到來人竟是自己的晚輩後人。


    麵對自己後輩的責問,他自然可以解釋說他已壽元將盡,不忍前輩劍法失傳,所以找了名華山弟子。


    這種時候,是華山弟子就成了,已經顧不得劍宗氣宗之別。


    可此刻,看著封不平那一副自家家業被他人繼承的憤怒與不甘。


    這些話他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風師叔不必多說,您既已加入了氣宗,想必您此來是阻止這些劍宗的劍法落入他人之手的吧?我實話告訴您吧,我們劍宗今日裏便是要趁那氣宗離開華山派,重新奪回屬於我華山派的基業!華山派,須得在華山方可稱華山派,那嶽不群不過遭遇了一些小小敵人的威脅,便被嚇的舉派逃離宗門,他還有什麽臉自稱華山派掌門?”


    封不平抬起手中長劍,喝道:“風師叔若是不願這些劍招落入我們這些他人之手,那便請賜教吧,不怕風師叔您笑話,當年您點撥的狂風一百零八劍,我早已將之完善,今日正好請您雅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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