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問王有誌:“你嚇唬大青龍說,縣衙會來人,範家也會來人。他們說不定有人盯著,到時候沒人來怎麽辦?”


    社會經驗豐富的王老板胸有成竹:“範家當然是胡扯,但我敢打賭,縣衙一定來人!”


    高全奇道:“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王老板說:“王四跑回去了,他是官差,不逼急了,青龍幫的人不敢抓他更不敢殺他。他回去一說,縣衙的人就會算計了。如果我們跟青龍幫僵持住了,他們過來正好要錢,然後帶我們走。如果我們被青龍幫抓了或殺了,他們過來能要更多的錢。如果我們真的逼走了青龍幫,他們也過來要點好處。隻不過在他們看來,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


    高全想想覺得有道理,又問:“那範家怎麽辦?”


    王有誌說:“我跟王四打聽了,範家在這邊勢力大,幾位相公不願直接與難民相鬥,但下麵的旁係分支卻一直在打主意,想讓難民都去給他們當奴才當佃戶。等我們應付了縣衙的人,就去拜訪最近的範氏莊園,有範海這個熟人,大家互相用得著,總能拉上關係。到時候借幾個佃戶來幫我們幹活,誰還能說我們跟範家沒關係?”


    他又運籌帷幄的樣子說:“青龍幫不用擔心,大青龍給自己立了個義薄雲天的人設,已經吹出去了,他為就兄弟情願詐敗,讓了房子給了銀子。回頭再說被我們騙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高全想想是這個道理,第一次誇讚道:“你不虧是做生意的,鬼心眼就是多。”


    王老板看高傲的高隊長終於肯誇自己了,得意之餘也習慣性地禮尚往來:“你也不賴!看不出你還能把江湖老手大青龍捧得五迷三道的,這還是我正直的高隊長嗎?哈哈哈”


    高隊長也心中得意,自己也在進步嘛,雖然時代在退步。忙了一天一夜,雖然都很累,但他身為連長,當然要注意執勤:“累了一天一夜,你趕緊睡吧。我先站崗,過一會叫你。”王有誌也確實累了,剛才都是搶了房子銀子,興奮得睡不著,現在沒事了,馬上就睡著了。


    高全坐在正房門側黑影裏,他也很累了,不過還能撐住。以前拉練的時候,也有一天一夜不休息的時候。他想想最近的經曆,做夢一樣,很盼著趕緊醒了,還是在部隊裏,哪怕讓他當個小兵也行。可惜,終於還是回不去了。部隊還好說,自己應該算犧牲,也沒幾個人會懷念他。父母就難辦了,弟弟不正幹,自己這一消失,家裏等於塌了天。想到這裏,他眼裏淚水又下來了。


    王有誌說的發展科技造時空機器穿越回去顯然不靠譜。但自己能不能幫助一下後世的父母呢?他忽然想起家裏的房子雖然是後來建的,但宅基地還是以前的祖宅。如果自己能打回老家去,在祖宅那裏深挖埋下金銀珠寶,等自己父母後來挖地基蓋房子的時候,不就能挖出來了嗎?自己埋財寶時候,用個鐵盒子裝著,鐵盒上刻上父母的名字。


    又一想,不妥,鐵盒容易鏽爛了,就算不爛,寫上父母的名字還不把他們嚇著?那就換個別的盒子,聽說有的棺材千年不爛。他想了又想,還沒想好。但天已經大亮了,往外邊一看,太陽都老高了。正要叫王有誌起來換崗,就聽見外麵有人叫門。


    他趕緊把王有誌叫起來,讓王有誌去開門,他藏在後麵,以防萬一。不過沒有萬一,還真是縣衙的人來了,領頭的是臨安縣的都頭,是範家人,叫範文虎,當然不是後來替忽必烈東征日本的那個範文虎。那個書辦卻沒來,也許是心虛,擔心高王二人被殺了,自己擔上幹係。


    王四雖然不敢來,但他推不掉,隻得帶路。範文虎看看院子裏麵居然就高王二人,青龍幫走得幹幹淨淨,地上也沒有血跡,大為驚奇,忙問情形。王有誌大吹大擂,他們二人如何威震青龍幫,大青龍如何提出賭鬥,結果被高全一招殺敗,攝於二人武藝高強,青龍幫心服口服搬走了。


    範文虎半信半疑,但又想不出別的原因,隻覺得這兩個人高深莫測。看看高全的形象,打敗大青龍倒不是不可能,但大青龍為何同意賭鬥?就因為錦繡虎被抓了?他們完全可以把房子圍起來,頂多談好,給點銀子放這兩人走,不至於連房子都讓出來了。江湖幫派最要臉麵,連總堂都丟了,以後還混不混了?


    他斷定此二人背後一定有大的勢力撐腰,甚至可能是吳郡四姓或者京城的什麽大人物派來的,所以才能逼得大青龍寧願砸了自己的招牌,也不得不屈服。他越想越覺得裏麵水很深,自己還是不摻和的好,卻想不到所謂王有誌背後的那個勢力就是自己。


    於是範文虎就說,沒事就好,自己也是擔心他二人的安危,一聽王四說情況危急,就趕緊帶人來了。王有誌趕緊表示感謝,並把範文虎拉到一邊,塞了10兩銀子。範文虎一開始不敢要,後來想想自己不拿對方怕是不放心,於是就收下了。後來他聽說青龍幫送了二人200兩銀子,才給自己10兩,有點惱怒,但終究因為搞不清這兩人背後的勢力而隻好作罷。


    送走了範文虎,二人才真正開始睡個安穩覺,等到醒來,都下午兩三點了。然後商量著去附近範家拜訪,高全說拿點什麽過去好呢?也不知道人家的喜好。王有誌說費那些事幹什麽?直接拿銀子最好,給20兩銀子比什麽都強。


    兩人商量停當,準備出門,又擔心210兩零兩貫錢,放到哪裏都不放心,因為家裏沒人,鎖在櫃子裏也怕被偷。兩人又抱怨一通宋朝的落後,然後一咬牙,找了工具在廂房裏床底下撬開地磚,挖坑埋了進去,上邊踩結實後還撒了幹土。


    青龍幫做事上路,還給留了些米,他們自己煮了吃完後,換了錦衣,戴了襆頭,卻仍用樸刀挑了包袱,顯得不倫不類,不文不武。剛打開大門,卻見外麵站了不少村民。


    一個領頭的過來,自我介紹是這周圍幾個村的保副,也等於本村的村長。原來他們鬧騰一晚上,上午縣衙的都頭又帶人過來,還把保副叫去問了半天,村民們都嚇壞了。保副現在已經知道這兩人就憑兩口樸刀,把青龍幫趕走了,還要長期住在這裏,現在看兩人出來趕緊迎上去,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生怕一個伺候不周,這兩人發飆。這些年青龍幫在這裏橫行霸道,村裏人哪個沒吃過他們打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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