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跨院內,一具高大健碩的男性身軀直挺挺的趴在地磚上。


    他的後口正插著一根打獵用的箭矢,濃稠的鮮血從傷處滲出,染紅了整個背部。


    濃鬱的血腥味四散開來,幾乎蔓延到了院子裏的每個角落。


    此人便是柳老三,大半個時辰前死在了鋒利的箭矢之下。


    仵作正在驗屍,場麵十分壓抑。


    院子中央,雲錚被五花大綁著,兩個府衙官兵一左一右扣著他的胳膊,迫使他跪在地上。


    離他三步開外的地方,站著柳家十幾個主仆。


    那朝雲錚咆哮的,便是柳家主母,柳老三的親娘。


    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平日裏慣著寵著,將其當作命根子一樣嗬護。


    如今人沒了,她的天也塌了,誓要將行凶之人碎屍萬段,為她可憐的兒報仇雪恨。


    若不是有官兵攔著,她早就舉刀衝到了那野種的麵前,叫他血濺當場。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我兒子沒了,難道還不許我報仇?”


    雲錚始終微垂著頭,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這時,仵作驗完屍走了過來,對著台階上一個身穿青色官袍的男子道:


    “大人,經過屬下幾番查探,初步認定死者是斃命於身後的那支箭矢,


    隻要找到射箭之人,此案便可一錘定音,直接結案。”


    青袍官員名叫朱謙,是京兆府的司錄參軍,專門負責記錄各種突發的命案凶案,將嫌疑犯逮捕歸案。


    他的視線在柳老三的屍首上掃過,然後望向跪在地上的雲錚。


    “人可是你射殺的?”


    雲錚動了動僵硬的脖子,緩緩抬頭朝台階上望去。


    上午聽了母親的勸說後,他原本已經壓下了心中的怒火,不打算去找柳老三的晦氣。


    可晌午時分,柳老三派人毀了他家地裏種的能養家糊口的小麥。


    他一氣之下直奔柳家,出門時擔心對方人多勢眾,自己討不到什麽好,還帶上了狩獵用的弓箭。


    翻牆進入東跨院後,正好碰到柳老三在院子裏練拳,他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頓暴揍。


    柳老三被打慫了,轉身朝院外跑,準備去搬救兵。


    便在此時,他的後側突然劃過一道破空聲。


    目光所及處,一根泛著寒光的箭矢擦過他的肩膀,直直朝那柳老三的後心射去。


    他慌忙搭弓,試圖出箭去攔截那支奪命的箭矢。


    可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柳老三被射中後心,倒地抽搐一番後,直接斃了命。


    藏在角落裏的小廝見狀,‘啊’的慘叫出聲,控訴他殺了人。


    他當時將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殺手之上,試圖去捉拿對方,洗清自己的罪名。


    可等他追出院子時,那人早已消失不見。


    後來,他被柳家的家丁抓住,捆綁了起來。


    “本官問你話呢,你走什麽神?說,柳老三是不是你殺的?”


    耳邊傳來青袍官員嚴厲的逼問聲,拉回了雲錚恍惚的思緒。


    他穩了穩心神,沙啞著聲音道:“回大人,人並非我所殺,還請您……”


    不等他說完,那柳大夫人衝著他咆哮道:“你個小孽障,箭是你的,當時也隻有你在場,你居然還否認?”


    雲錚抿了抿唇。


    他之前瞧過柳老三背後的箭矢,確實是他專門用來打獵的。


    那暗殺之人分明是偷了他的箭矢,然後行栽贓嫁禍之事。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陷阱,他急於跟柳老三理論,不小心就踏了進去。


    “大人,草民冤枉,那箭不是草民射進柳老三後心的,凶手另有其人,還請您明察。”


    “就是他。”那曾躲在角落裏的小廝拔高聲音控訴。


    “當時小的躲在回廊拐彎處,看到他搭弓準備射死往院外跑的三公子。”


    說到這兒,他又伸手指向柳老三後背的箭。


    “官老爺您看,這箭與他身後箭筒裏的箭一模一樣,是他專門用來狩獵的,村裏人都可以作證。”


    朱謙命仵作去查看。


    片刻後,仵作過來回複,“大人,死者後心的箭確實與嫌疑犯身上背著的箭一致。”


    朱謙冷冷的朝雲錚望去,“你還有何話可說?”


    雲錚緩緩攥緊了綁在身後的手掌。


    箭矢是他的,他又剛好帶了弓來柳家,還與柳老三發生了衝突,如今人死了,他百口難辯。


    “人不是草民殺的,還請大人徹查。”


    不等朱謙開口,柳大夫人掙脫官兵的鉗製,衝到雲錚麵前拳打腳踢。


    “你還我兒的命來,你還他命來。”


    官兵再次上前,將她拖到了一邊。


    朱謙睨著雲錚,淡聲道:“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你狡辯,


    來人,先將他押送至京兆府大牢,容後再定罪。”


    守在雲錚身後的兩個官兵聽罷,架起雲錚就往外麵走,其他人也紛紛離開。


    柳府大管家突然湊到朱謙麵前,背著眾人塞了一疊銀票在他掌心。


    “朱大人,我家夫人說了,以命抵命,您可別讓他活著走出大牢了,


    不然……柳家在南陽侯府做妾的姑奶奶會不高興的。”


    朱謙緩緩攥緊了手中裏銀票,不著痕跡的將其塞進袖口裏。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定叫他的腦袋落地。”


    “那就有勞大人了。”


    雲錚被兩個官兵押出府外,正準備登上路邊的囚車,一老婦摸索著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維持秩序的官兵正準備出手將她拽回去,雲錚突然開口道:“她是我娘,請容我與她說兩句。”


    “……”


    芸娘跌跌撞撞的奔到兒子麵前,顫著手去撫摸小郎君的臉龐。


    “錚兒,錚兒,你怎麽如此糊塗,娘不是再三提醒你別來找他們麽?你為何就是不聽?


    如今你殺了人,按律是要被斬首的啊,你叫娘以後怎麽辦?”


    雲錚漸漸紅了眼眶,哽咽著聲音道:“是兒子不孝,讓您跟著擔心了,


    可那柳老三真不是我殺的,有人設局要陷害於我。”


    芸娘微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後,臉上瞬間露出喜悅之色。


    她摸索著捏住兒子的肩膀,焦急的問:“你真沒殺人?”


    雲錚苦笑出聲,“娘,我的為人您還不知道嗎?柳老三雖然混賬,但遠遠沒到取他性命的地步。”


    芸娘猛地收緊五指,沒殺人就好,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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