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昨晚他不知節製,說不定過些天這裏真的會孕育出一條小生命。


    她該怎麽辦?


    留下?還是舍棄?


    若留下,她無名無分的,孩子一出生豈不是會冠上私生子的罵名?


    若舍棄,他又該拿什麽延續香火?


    總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他去宗室擇子立儲吧?


    他拿真心待她,她不能讓他絕了後啊。


    “先不用,容我考慮考慮再做決定。”


    青蘭應了聲是,替她掖好被子,“奴婢去廚房端著膳食過來,您先吃點,然後再補補覺。”


    說完,她躬身退了出去。


    雲卿盯著自己的小腹瞧了片刻,緩緩撫摸上去。


    為心愛的男子孕育子嗣,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她似乎沒理由服那避子湯。


    目光偏移,繡枕下一抹透白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似乎是塊玉佩?


    她緩緩伸手掏出來,攤在手心一瞧,隻見上麵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


    而背麵,印著小篆的‘允臣’二字。


    她依稀記得昨晚情到深處之時,他逼迫她喚出了這個名。


    允臣是他的表字!


    而這玉佩,應該是他身份的象征,類似於皇家玉碟。


    他怎麽將如此貴重的東西落在了這兒?


    纖細的指尖劃過上麵的兩個小篆字,心裏隱約有了猜測。


    昨晚她控訴自己入不了宮,進不了乾寧殿,他便給她這象征著身份的玉佩,讓她日後入禁宮時能暢通無阻。


    有了這個,別說禁宮,就是三軍軍營都任她出入。


    那個男人幾乎將自己的身家都交給了她。


    這般深情,她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大不了等孩子生下來後,將其養在阿錚跟韻兒的名下。


    等他大一些了,被立為了儲君,料想也沒人敢置喙什麽。


    那個男人如此強大,難道還護不住自己的崽不成?


    思及此,她心底已然下定了決心。


    等青蘭端著膳食走進來時,她壓著聲線道:“避孕藥的事,日後莫要再提,尤其是在陛下麵前,明白麽?”


    青蘭一聽這話,便知她做出了決定,笑著開口,“奴婢還是那句話,不管您做什麽,我都支持您。”


    說完,她端著托盤坐到床沿邊,視線落在主子手裏攥住的名貴玉佩上。


    “五爪金龍,這是國君與儲君才能用的圖騰,陛下特意留給您的麽?”


    雲卿盯著玉佩瞧了片刻,猶豫著道:“應該是的吧,可這東西太貴重,等陛下晚上過來,我立馬還給他。”


    青蘭眨了眨眼,問:“姑娘打算在別院住幾日?”


    初嚐禁果的年輕男女,接下來幾日大概會如膠似漆,她已經做好在別院常住的打算了。


    雲卿沒急著回應,端起她遞過來的銀耳羹開始享用。


    折騰了大半夜,又睡到晌午才醒,她確實餓了。


    待一碗粥食入腹後,她這才開口道:“等會咱們就回侯府,那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去處理呢。”


    這隻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是不想讓他太過放縱,一而再再而三的罷朝。


    青蘭看出了她的心思,抿唇笑了一下,起身去給她拿衣裳。


    雲卿再次撈起擱在被褥上的龍紋玉佩,貼在臉頰處細細磨蹭。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奴婢的稟報聲。


    “姑娘,餘總管派人來傳話,請您趕緊去一趟顧府,說,說慶國公府的二姑娘出了事。”


    雲卿猛地坐直身體。


    韻兒出事了?


    人還被送去了顧伯父府上?


    “好,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


    回應完婢女後,她從青蘭手裏取過衣裙,強忍著不適往身上套。


    青蘭見狀,在一旁提醒道:“姑娘,您身上還穿著寢衣呢。”


    說完,她上前一步為她解肩頭的盤扣。


    隨著綾羅滑落,小娘子胸口,腰腹處縱橫交錯的青紫痕跡也映入了青蘭眼中。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眸中蘊滿了心疼之色。


    “陛下也不憐香惜玉著些,瞧您這身子,都被他折騰成什麽樣了。”


    雲卿臉上露出羞意,迅速褪下寢衣後,撈過一旁的抱腹搭在了肩頭。


    “男,男人不都這樣,我沒事,陛下顧及我的身子,沒往死裏折騰。”


    青蘭蹙了蹙眉。


    沒往死裏折騰都成這樣了,要是往死裏折騰,那還得了?


    “姑娘別一味的順從,陛下雖然金尊玉貴,但也不能如此的不知節製啊。”


    雲卿也不好跟她說那種事雙方都很享受,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是沒法解釋得通的。


    “嗯嗯,我記下了,都記下了,日後陛下再臨幸,我一定拘著他,不讓他太過放縱。”


    “……”


    …


    顧府。


    雲錚負手立在廂房外的長廊下,眯眼注視著院子裏的滿堂春色。


    餘掌櫃站在他身後,正向他匯報屬下傳來的消息:


    “世子,南陽侯府的小廝已經將南陽侯抬回去了,據說出玉春樓的時候,他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


    以他的經驗判斷,那老東西大概是廢了。


    命能不能保住不知道,但肯定做不了男人了。


    雲錚聽後,輕嗯了一聲,囑咐道:“這事先別告訴阿姐,交給我來處理。”


    餘掌櫃愣了愣,突然單膝跪了下去。


    “世子恕罪,屬下已經派人去通知大小姐,算算時間,她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雲錚蹙了蹙眉,緩緩回頭望去。


    少年雖然在市井中長大,但那股壓迫力與生俱來,跟曾經驍勇善戰叱吒風雲的永寧侯如出一轍。


    餘掌櫃緩緩垂下頭,壓著聲線道:“此事事關重大,不能瞞著大小姐。”


    雲錚沉默片刻,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我怕阿姐跟著擔心,便讓您先瞞著,不過您說得對,此事事關重大,該她知曉。”


    餘掌櫃鬆了口氣,笑道:“世子能想通就好,此事不僅牽扯了南陽侯府,還有慶國公府,


    您若想將梅姨娘母子成功救出來,還得仰仗大小姐,您別忘了,如今大小姐還是慶國公府的少夫人,


    有這層關係在,她可以隨意出入裴家,盡早的將您未來嶽母救出來。”


    雲錚點點頭,“那就等阿姐過來後再說吧。”


    ‘哐當’


    一陣瓷器碎裂聲響起,兩人尋聲望去,隻見裴韻愣愣地站在不遠處的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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